第二十六章 左右丞相

嬴政一愣，不解問道：「呂丞相此話何解？」

「大王恕罪，老臣以為我秦國目前之形式實乃內憂外患。自先王駕崩后，我大秦內部開始動蕩，百官群龍無首，外戚勢力抬頭，就連大王要任命一個小小的咸陽太守都無法一言而決。加上外部風雨飄搖，山東六國蠢蠢欲動，欲使我新王立足未穩之際合縱以攻我秦國。故老臣啟奏大王，當務之急並非軍隊改革，而是解決我秦國的心腹之患呀！」

嬴政嘆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如今形勢惡劣，可目前這種情況，他也什麼都做不了。

「既如此，呂丞相有何良策？」

「內部之事，當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但外部之事，臣以為當派一能言善辯之人連橫齊國，以粉碎六國合縱之勢。」

說到這裡，嬴政心底雪亮。原來呂不韋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想讓王翦作為使者出使齊國呀。

嬴政想了想，說道：「呂丞相言之有理，連橫齊國屬實比改革軍隊更為重要。那丞相大人屬意何人出使齊國？」

「稟大王，老臣以為出使齊國之人非王將軍莫屬。」

嬴政對王翦問道：「王將軍出使齊國可有把握？」

王翦道：「回大王，末將並無把握。不過鄒公子給末將引進了一位貴人，倘若有這位貴人相助，末將有十足把握能夠說服齊王與我大秦形成統一戰線，以破除六國合縱之勢。」

嬴政大奇，問道：「鄒公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當初鄒汶向東皇太一說到連橫齊國后，就打定主意讓王翦去完成這項任務。在涇陽的那晚，鄒汶利用魅影不僅知道了劉家姐弟的情況，也知道了王翦和楊晨乃是鬼谷門的弟子。於是他記在心裡，順水推舟，利用王翦秦國將領的身份向嬴政舉薦了他。一方面可以解嬴政的燃眉之急，另一方面亦可以讓王翦進入秦王的視線。如果王翦被秦王安排出使齊國，那麼他就可以利用東皇太一的影響力來促成這件事。一旦成功，不僅可以解決秦國的外部危機，也可以賣王翦一個天大的人情，為他以後在秦國朝堂的部署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鄒汶找上了呂不韋，向呂不韋說明了這次出使齊國的利害關係后，呂不韋這才向嬴政推薦了王翦。

了解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后，嬴政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這時呂不韋又道：「大王，出使齊國一事比較重要，為此亦可對華陽太后做出些許讓步。臣以為，當擇一時機與華陽太后說明這裡面的利害關係，看她如何定奪。至於軍隊改革一事，則交由老臣和李少府私下再慢慢斟酌。」

嬴政點點頭，他也明白現在不宜對軍隊制度做大規模的調整，只要解決了濫殺問題，其它的就可以先放一放。等濫殺問題得到有效控制后，再逐步考慮對軍隊其他方面進行優化和改革，以免因動作過大而引發不必要的混亂。

想到這裡，嬴政道：「丞相大人此言甚善，既然丞相大人胸有成竹，那就按部就班一步步來吧！至於華陽太后那邊，寡人自會明說。」

呂不韋想了想，搖了搖頭對秦王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大王萬聖之尊，不宜身先士卒，此事還是先由老臣代為交涉為妥。倘若此事由大王提出，萬一得不到華陽太后的支持就被動了。」

嬴政想了想，也同意了呂不韋的看法，便道：「如此，那就拜託呂丞相了。」

「大王言重了，此乃老臣的分內之事，還請大王放心。」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的事就有勞呂丞相和王大人費心了。時候也不早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大王萬安，微臣告退！」

......

太子府。

後院花園的一片空地上，只見帝俊、鄒汶、荊少雄師徒三人正在刻畫了一個龐大的陣圖。當帝俊將土靈珠放置在陣圖中央的陣眼時，整個陣法亮起了一層黃蒙蒙的光芒。

見陣法完成，帝俊也不急著催動陣法傳送，隨即轉身對鄒汶說道：「汶兒，事情都辦好了嗎？」

鄒汶點點頭，說道：「稟師父，弟子已與呂不韋談過，王翦見過秦王后已然受到秦王重視，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上門來商議出使齊國之事。」

帝俊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既然都辦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南疆吧。」

「是！」

帝俊隨手揮舞出手訣，只見花園地上的八卦陣閃耀出金色的光芒瞬間包裹住三人，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消失不見，彷彿從來沒有人出現在這個花園裡一樣。

......

紫壽宮。

「孫兒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

華陽太后慈祥的說道：「秦王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嬴政緩緩起身，對著華陽太后略微躬身道：「不知祖母找孫兒來有何要事？」

華陽太后笑了笑，對秦王說道：「怎麼？沒事兒就不能讓你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嗎？」

嬴政微微一笑，道：「祖母教訓的是，是孫兒疏忽了，日後定當晨昏定省以孝順祖母。」

華陽太后哈哈一笑，道：「那倒不必，哀家知道孫兒孝順就好！來政兒，到哀家這邊來坐。」

嬴政見華陽太后如此平易近人，心知應該是呂不韋的話已經打動了華陽太后，於是也不客氣，默默走到華陽太后的身邊坐下。

見秦王坐定，華陽太后吩咐宮人給秦王倒了一杯茶后說道：「政兒，想必你也知道，哀家為什麼要找你來吧。」

嬴政點點頭道：「敢問祖母，是否因為呂丞相的緣故？」

華陽太后回答道：「沒錯，呂丞相已和哀家談過，他也不願意因為一個小小的咸陽太守而鬧得朝堂不穩，故決定做出其它安排，哀家已經同意了。」

嬴政問道：「是什麼安排？祖母可否明言？」

華陽太后頓了一頓，隨即說道：「本來哀家是屬意啟兒接替咸陽太守一職的，不過呂丞相感覺咸陽太守太委屈啟兒了，於是和哀家商議，願意讓啟兒進丞相府做他的副手。」

嬴政大驚，他終於明白華陽太后今天為什麼會如此的和顏悅色了。沒想到呂不韋做出了這麼大的讓步，幾乎是讓渡了自己一半的權力。

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丞相一直就只有一個。不過在秦昭王時期，為了對付外戚勢力，昭襄王首次將丞相職位一分為二，分為了左右兩個丞相。拆分后穰侯魏冉為左丞相，范雎為右丞相。古代以左為尊，雖然范雎是右丞相，可依舊被穰侯魏冉所打壓。不過范雎有秦昭襄王撐腰，漸漸的也能和魏冉分庭抗禮。在宣太後去世的那幾年裡魏冉逐漸失勢，昭襄王在范雎的輔佐下終於收回了權力。

如果按照這樣的劇本走下去，不管是昌平軍還是呂不韋都無法在秦國做大，或許這也是華陽太后願意看到的吧！

嬴政道：「那祖母的意思呢？是否願意昌平君為我大秦右丞相？」

「不急政兒！呂不韋除了要求啟兒去丞相府以外，還向哀家舉薦了一人出使齊國，這事兒你知道嗎？」

嬴政點點頭，說道：「孫兒知道，此人原是涇陽縣指揮使王翦，孫兒曾與他聊過出使齊國一事。」

「王翦此人，哀家也知道。既然秦王也屬意此人，那出使齊國一事就交給他吧！」

嬴政一驚，不明白為什麼華陽太後會知道一個小小的指揮使，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嬴政道：「諾！一切聽從祖母安排。」

華陽太后滿意的點點頭，笑道：「既然秦王無異議，那昌平君一事，也就這麼決定了。」

「孫兒沒有異議，孫兒這就下詔冊封昌平君為我大秦右丞相。」

華陽太后再得到秦王的肯定答覆后心情愈發的好了起來，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急，政兒！此事最好還是先和你母后溝通后再下詔不遲。至於咸陽太守一職，呂丞相的意思是暫時放一放，先讓昌平君暫理咸陽太守的職責。」

嬴政應道：「諾！」

華陽太后見已經聊的差不多了，和嬴政說了一些題外話就讓嬴政回宮休息了。

待嬴政走後，從紫壽宮屏風后忽然走出一個人來，正是楊晨。

華陽太后道：「晨兒，哀家如此安排，你可還滿意？」

楊晨對華陽太后抱拳說道：「祖奶奶深謀遠慮，兒臣佩服不已。」

華陽太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將啟兒推上前台，也不知道是幫他還是害他。唉！事已至此，就看他自己是如何選擇了。我這個老太婆也只能為他做這麼多了。」

楊晨道：「秦國氣候已成，一統天下勢不可擋，相信昌平君日後一定會明白祖奶奶的一片苦心。」

華陽太后道：「那也得看政兒能不能熬過這段時間。晨兒，你說呢？」

「有祖奶奶為他保駕護航，只要嬴政不亂來，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華陽太後點點頭，道：「嬴政這孩子的確沒讓我失望。自從上次敲打過他之後，確實收斂了很多，也懂得深藏不露了，假以時日必能成為我大秦雄主，帶領我大秦鐵騎橫掃天下。」

楊晨微微一笑，道：「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讓他不要行差踏錯，以免功虧一簣。」

「晨兒，你的意思是不要讓政兒對我秦軍進行改革？」

楊晨道：「最起碼目前還不是時候！六國已然蠢蠢欲動，當務之急是連橫齊國破解山東六國的合縱之勢。」

「你也覺得王翦是聯合齊國的最佳人選嗎？」

楊晨搖搖頭，道：「兒臣不知。齊王建膽小懦弱，並不是一個能夠被輕易說服的人。兒臣也不知道為何秦王會選擇王翦來做這個使者。」

華陽太后眉頭微皺，似乎被楊晨的話所觸動，正在思考這裡面的可行性。

良久，華陽太后道：「也罷，既然此事是秦王的意思，那也算是給他一個考驗吧。」

楊晨道：「祖奶奶無需擔心，雖然兒臣不清楚秦王為什麼這麼有把握，但此事如果王翦做不到，那普天之下就沒有人能夠做到了！或許秦王會給我們一個驚喜也說不定。」

華陽太後點點頭，道：「但願吧！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諾！」

......

南疆，高聳入雲的山巒層巒疊嶂。白霧繚繞，清風吹拂，彷彿人間仙境一般讓人心馳神往。

在一片空地上，只見七八個人神情肅穆的在等待些什麼。不一會兒，從這片空地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黃色光團。眾人一陣欣喜，紛紛退開數步。待光團消失后，只見原地赫然出現三個人，正是帝俊師徒他們。

「孔兄，別來無恙！」

帝俊回過頭來一看，也微微一笑道：「黎族長，黎夫人，好久不見，在下有禮了...」

有道是：

龍蛇脫困把雷沐，鍾靈毓秀看雙姝。龍爭虎鬥恩怨了，解厄除難水靈珠。

平生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坐看苗疆風雲起，三英同赴九黎族。

第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