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帶走悲傷
夏目看著這群妖怪笑起來：「我也帶了點吃的，給你們當下酒菜吧。」
因為在山裡，沒有特別多的廚具，所以基本都是烤的，烤串、鹽烤鮭魚、鹽烤銀杏果、酒蒸蛤蜊……
總之都是做起來並不算難的東西，正好也把家裡剩下的食材都給解決了。
食物在天上飛，自動被串上了竹籤或者嘩啦啦的落到烤架上。
斑用小短腿撐著下巴，覺得夏目真的很像人類故事裡的魔女，那種戴著尖頂的巫師帽揮舞著魔杖就讓食物自己動起來的魔女。
夏目用著魔法給他們烹飪著食物呢，就聽到天上傳來一道響鈴聲，夏目抬頭望過去，就看到那名馬身粉發卻提著一個不倫不類的籃子的大妖。
「三筱，你來的正好，上次沒能把名字還給你。」夏目從書包里掏出友人帳卻被三筱給拒絕了。
「這種時候就不要談名字這種掃興的事了，今天不是宴會嗎？」三筱說。
夏目微笑起來，確實，今天是朋友的宴會啊，就不要談分別的事了。
三筱似乎想到了什麼：「我還通知了一位故人呢。」
「也是外婆的朋友嗎？」夏目好奇。
斑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想起來：「不會是她吧！」
三筱點頭。
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個衝過來的人影給打斷了。
夏目被抱住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黑香菱說過夏目很多次他不適合戰鬥，反應太慢了，這在真的戰鬥中是很危險的。
「美麗的玲子！」
夏目的臉被一名穿紫色和服的女妖捧住了。
「那雙像是看不起人的眼神！還有適合冷笑的嘴唇。」
夏目的臉被反覆撫摸甚至開始往肩膀上摸，夏目拽著女妖的衣服往後扯，還不敢扯的太用力，怕把人家衣服扯散了。
「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那些人類又欺負你了嗎？真是可惡的人類，曾經碰過你的人，就由我來咒殺他們吧……」
夏目想用魔法把兩人分開，但是聽到女妖關切的聲音，他又害怕傷到這個關心外婆的女妖。
想解釋臉又被揉搓著，根本張不開嘴。
「夏目大人被性騷擾了。」獨角的中級妖怪突然想到第一次他們找夏目幫忙時夏目對那些撲上來的小妖怪說的話。
牛頭的中級妖怪複述了兩遍：「被騷擾了，被騷擾了！」
「欸？」女妖反覆摸了摸夏目的胸膛：「沒有胸？」
意識到什麼的女妖捂著腦袋，神情崩潰的飛起來：「男人！！！！！」
斑給夏目解釋：「那傢伙很喜歡玲子，並且很討厭男人。」
被摸了半天還被嫌棄的夏目：……
聽到斑的聲音，又看看一旁的三筱，丙恢復了冷靜：「所以呢？這個假玲子是誰？」
她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斑和三筱都在，這個人又和玲子如此相像，除了性別和頭髮和玲子一模一樣的人。
」我是夏目玲子的孫子。」夏目對丙介紹自己。
「玲子呢？」丙眼睛里已經溢出來了淚水。
「外婆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過世了。」
「……這樣啊，如此短暫，所以我才一直不喜歡人類。」丙低頭啜泣著。
夏目遞上去一塊手帕，他又慶幸黑香菱已經回到了仙境，這樣，他在香菱的記憶里永遠是鮮活的。
外婆也是這樣想的吧，隱瞞死亡，去延長告別的時間，以妖怪的時間觀念，百年之後他們可能還會抱怨著玲子為什麼不叫他們的名字，而非想起來玲子的死亡哭泣。
「別靠近我，臭男人！」丙排斥著夏目。
「拿去用吧，你是在為外婆哭泣吧。」夏目依舊伸著遞出手帕的手。
丙接過了手帕，擤了鼻涕后才別彆扭扭的道歉：「剛才失禮了。」
夏目搖頭：「沒關係的。」
丙坐在木樁上，看著妖怪們忙碌，也拿出了自己準備的東西。
夏目接過來幫忙加工。
丙喝著酒拿著手裡的夏目遞過來的烤串看著用魔法把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條的夏目。
「確實和玲子不像。」丙喃喃自語。
雖然玲子非常棒！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玲子並不擅長照顧人。
夏目不喝酒，所以只吃了一點烤串喝著果汁看妖怪們鬧，順手給小鬍子遞了一盤烤魚：「白天的事對不起。」
「啊，沒關係哦，還很感謝夏目大人讓我來參加宴會。」小鬍子想到白天被多軌以為是要攻擊夏目的事，笑著說沒關係。
三筱似乎因為馬蹄拿東西不方便，化成了人形，是個粉發灰藍色眼睛的男人，不知道是真的有，還是因為夏目知道三筱本來就不是人的原因，總有一種非人感。
斑看到三筱變成人形，他也因為吃東西不方便變成了夏目變身後的樣子，雪白的長發和綠色眸子，讓夏目感覺很奇怪，這還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的變身狀態面對面呢。
「老師能換個樣子嗎？這個樣子好奇怪。」夏目看著變身後的樣子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摸著三根烤串，實在有些辣眼睛。
「除了你就是玲子了，我可不要在丙那傢伙面前變成玲子的樣子。」斑拒絕換別的形態，該說不說，斑本體也是白毛綠眼，和夏目變身後的樣子的適配度還挺高的。
就是……
夏目看著頭髮都快到烤盤上的斑，認命的過去把斑的長發給編起來，用花枝纏上。
斑還一邊吃一邊說：「長頭髮真的麻煩死了。」
「那你就換個樣子啊！」夏目生氣，但是看著自己變身後的那張臉，感覺氣又消下去了一點。
就是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相信和斑喝酒的人能有什麼酒品可言，看著一個又一個空瓶產生的時候夏目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玲子！玲子——」喝醉了的丙抱著夏目大哭。
那邊斑已經喝的走路都走不穩了，中級妖怪他們唱唱跳跳的不停勸別人喝酒，河童現在紅的好像變成了煮熟的螃蟹……
全場清醒好像只有夏目，小鬍子還有三筱。
「三筱，幫幫忙啊，把丙拉開。」夏目有些為難。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個抱著他哭的女孩子了。
三筱給自己的酒杯滿上，壞心眼的說：「還是不了，丙生氣還是挺可怕的。」
所以你們就把我給獻祭給丙了嗎？
「夏目，夏目……」斑也歪歪扭扭的過來，夏目也不挑剔斑的走姿了，沒有四腳朝地的趴過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夏目。」
夏目應了一聲，抓著斑的爪子用魔法洗乾淨，怎麼能吃的滿手都是油啊。
斑一下子變回原型，趴在夏目身後：「彈琴吧，讓丙安靜下來。」
夏目看著吵鬧的環境，一伸手，豎琴就落在了他懷裡。
「魔法誕生於仙子和契約者的特性，和契約者本人的感情和願望也是息息相關的，夏目變身的時候在想什麼呢？」黑香菱坐在夏目前面的小窗台上問夏目。
夏目思考著第一次遇到黑香菱的時候，那時候自己在想什麼呢？回不去的空蕩蕩的家，不理解他所看到的世界的人，還有那些調皮或者有惡意的妖怪？
他沉默著思考了一會說：「……我不想再悲傷了。」
黑香菱飛過來貼了貼他的臉：「那夏目的魔法就可以掃平悲傷。」
琴弦被撥動，琴音從指尖宣洩而出，緩慢順著耳朵流淌進聽者的心中。
因為醉酒宣洩著情緒的眾妖也慢慢安靜下來，或坐或卧的圍繞在夏目身前安靜的傾聽著。
本來睡著了的田沼恍惚的起來，聽到了遠方傳來的琴聲，又躺下安然入睡。
是夏目啊，真溫柔，情緒好像被泡在了溫水裡，等出來的時候，自己乾乾爽爽，那些悲傷和痛苦卻被融進水裡帶走了。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