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飢餓少年，樹中有寶
今日冬至，天空之中飄著小雪花，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
「該死的地主婆，這種鬼天氣，也讓我出來放羊，真是不把別人當人看啊。」
李二狗使勁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襖，可惜還是抵擋不住冷風的侵襲，凍的他渾身直哆嗦。
看著眼前的羊群，他饞的直流口水，恨不得照著它們肥嘟嘟的屁股直接咬上一口。
可惜這些都是地主家的財產，就是少根羊毛，自己都得挨頓毒打。
「咕嚕嚕……」
肚子又不爭氣的叫喚起來，早上只喝了幾口涼水，從懷中掏出一個雞蛋大小的雜糧窩窩頭。
這東西又硬又干吧，吃的時候只能咬下一小塊，細嚼慢咽，吃的快了，能把人噎死。
吃完了雜糧，掏出腰間小葫蘆，裡面的水冰寒無比，喝了兩口之後，就更冷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麼點的東西自然不頂用，他每天都得扒拉一些野菜根或者草根來吃，否則的話不用等到晚上，就得被餓死。
地上一層厚厚的積雪覆蓋，想要找到野菜根難之又難，只能等雪融化了再說。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啃樹皮了。
吃樹皮也是有講究的，樹皮的最外面那一層不能吃，它不但又老又糙，無法下咽，吃了之後還拉不出來，只有裡面稍嫩的地方才可以食用。
山上有不少樹木，這樹皮還得是榆樹皮比較好吃。
榆樹皮最裡面的那一層，吃起來沒有苦味，還有很強的飽腹感。
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不能一股腦就把樹皮全都扒下來，否則的話，樹就要死掉的，以後就別想吃樹皮了。
可以說這山上各種樹皮他都啃過，這都是他這幾年啃樹皮啃出的經驗。
今天他稍微走的遠了一些，實在是附近的樹皮幾乎都被他啃完了。
尋找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看到了一棵很大的榆樹，這棵榆樹可有年頭，樹榦粗壯，足有兩人合抱之粗。
他看著大榆樹，心中興奮，想著過年之前就指望它來活命了。
正高興之間，他忽然看到一隻飛鼠在樹梢上瞭望著，看到這傢伙，他眼中神采不由一亮，飛鼠，那豈不是說這樹上有它的洞。
這東西每年都會在自己的洞裡面存儲不少食物，什麼橡子了，榛子了等一些堅果，要是能夠找到它的洞，自己就不用啃樹皮了。
他趕忙興奮的圍著大榆樹轉起圈，尋摸起來。
找了一會兒，樹下不要說洞，就是一個窟窿眼也沒有。
他趕忙往樹上爬去，鄉下孩子上樹跟玩一樣，他靈巧的如同一個猴子，不過幾下就竄到了樹上。
等他爬到樹上，不由傻眼，可以看到大榆樹的樹榦上卻是有一個巨大的樹洞。
這樹洞一個人都可以容下，只不過樹洞周圍都是火燒的痕迹，想來這榆樹應該被雷劈過。
看到這一幕，他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因為飛鼠通常不會在這裡做窩的。
但他還是帶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跳入樹洞之中，萬一，萬一這裡有飛鼠的洞呢，寧可找錯不能放過啊。
樹洞很深很黑，可是他會怕嗎，他只是怕餓而已。
沒有任何猶豫，他就跳了下去。
「哎呦」李二狗痛呼一聲，不想碰著個硬東西，此物鋒利，把他的腿割出一個小口子，還淌了不少血。
是一截沒完全燒毀的樹榦，他心中惱火，暗道倒霉。
他落腳的地方，感覺很硬，這並非泥土和樹榦的觸感，他有些疑惑，扒拉開地上的灰塵，竟然露出一面銅鏡。
鏡子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樣式古樸，黯淡無光。
或許這裡面的光線不好，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腿上的鮮血流到鏡子上面，竟然被鏡子吸了進去，不見了影蹤。
他對著樹榦罵罵咧咧兩句就把鏡子撿了起來。
可以看到此物能有拳頭大小，圓圓的，雖然沒有了光澤，好歹是塊銅啊。
這東西如果要是拿去給鐵匠，應該能換不少吃的。
一想到吃的，他的眼睛都不由一亮，就連腿上的傷口都不痛了。
他一臉欣喜的看著鏡子，玩弄了一會兒，心裡想著美事，就把銅鏡扔到了衣服的夾層裡面。
還別說，到時候就是被地主婆搜身，也找不到此物。
找了一圈，他還是沒有找到飛鼠洞，心裡很是失望，不過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都習慣了也無所謂。
耽擱了一些時間，眼見天邊有些黑暗起來，他爬出樹洞，找到羊群，一瘸一拐的趕著它們回家了。
山高路滑，積雪下都是窪地和岩石，路很不好走，腿還受傷了，回去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好在有驚無險的下了山。
山腳下就是望龍村，傳說有人在村子裡面看到過神龍飛過，從此就叫了這望龍村。
村子不大，百十來戶人家，有一大半都是地主家的佃戶。
自己年少喪父，七歲就被二叔賣給了地主家當奴僕。
說白了，自己這條命現在就是地主家的，人家愛打就打，愛罵就罵，就是把自己打死了也無人理會的。
整個望龍村南高北低，呈不規則的長方形，一條丈許寬的渣石路貫穿整個村子，在村頭往裡數第五家，有一座兩進兩出的大雜院。
那就是望龍村首富大地主黃世坤的家，此人兇狠殘暴，人送外號黃鼠狼。
等李二狗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他前腳剛把羊群關入羊圈裡面，就聽一個兇橫的聲音在背後傳來，「該死的傢伙，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又在外面偷懶了，趕快給老娘去燒洗腳水。」
聽語氣，李二狗也知道這是地主婆的聲音。
他心中暗叫糟糕，這傢伙又來找病了，轉過頭去，就看到她那肥胖的身體，和一臉橫屍肉，正對著自己怒目而視。
李二狗哪裡敢反駁，心中卻把她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臉上卻不得不強擠出一絲笑容，不敢頂嘴，否則定然又要挨一頓毒打，他趕快就往柴房跑去。
來到柴房，人都走光了，桌子上面還有小半碗菜湯，其實就剩個碗底。
他腹中飢餓無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全部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奈何這菜湯裡面清湯寡水，不頂啥用。
他看到大黑狗的狗碗裡面，竟然還剩下小半碗的吃食。
他不懷好意的嘿嘿一笑，直接給大黑狗那條壞腿一腳，把它給攆走。
隨即他也不嫌臟，端起它的狗碗就開吃起來，他驚奇的發現，這狗食裡面竟然還有一根肉絲。
他心中暗罵，連狗都有肉吃，該死的地主婆，萬惡的大地主，莫欺少年窮，我二狗子要是有出頭之日，早晚要和你們算算這筆賬。
說著，帶著一絲惱怒，他就把肉絲扔進嘴巴裡面，他娘的，還別說，這味道，好極了。
其實這幾年來，還要感謝大黑狗活命之恩，要不是有它在，自己早就被餓死了，就是大黑狗好像又瘦了一些。
半碗狗飯，雖然只是把肚皮墊了個底，也比挨餓強好多。
燒好了水，趕忙給地主婆端了過去，緊接著又去村頭挑了五大桶水，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面睡覺。
說是屋子，其實還比不得柴房，四處漏風。
好在他勤快，每天都會多撿些柴火回來，把炕燒熱乎的，這也是他唯一享受的時間了吧。
李二狗今年雖然有十五歲了，奈何營養不良，身體瘦小，面黃枯瘦，看起來就像一個半大孩子般。
此刻他在被窩裡面也沒有馬上睡覺，而是映著月光，拿出了那枚小鏡子。
他左右翻看擺弄，越看越加稀罕這小鏡子，一時間還有些捨不得拿它去換吃的。
玩弄之間，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飢餓不已，讓他有一種抓心撓肝的感覺。
他趕忙從炕席底下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雜糧餅子，這東西雖然難吃，還比直接吃樹皮好一點。
就這餅子，還是他偷摸藏起來，打算應急用的。
餅子乾巴，難以下咽，他吃了一半，就被噎著了，趕忙把餅子和鏡子放下，就下地去取水喝。
好巧不巧，那餅子就放在了鏡子上面。
他一回頭的功夫，就看到那鏡子上面微光一閃，餅子竟然神奇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