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吧,晏難。」
雖然江逢寧說的話荒誕無比,但如果推測幾分,卻又有著幾分神秘的遐想。
若眼下所在的世界真的是個話本摺子的話,當真荒謬絕倫。
這裡蠅營狗苟的人們,愚昧無知醜態百出,還得他來恩賜他們一個解脫。
晏雲台輕笑出聲,語氣不輕不重又肆虐橫生:「我一定會除掉容生。」
不管是什麼主角還是天選之子,只要一刀下去會流血,不也會死?
江逢寧一聽,想了想沒有說話。
很多事情只有面對才會有解決的辦法,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也不會阻止。
見晏雲台毫不以為意的樣子,又忍不住好奇:「你很有信心?非殺不可?」
晏雲台偏頭看她:「為何沒有?」
至於是不是非殺不可,少年覺得沒有必要同她多說。
江逢寧蹙起的眉未松,晏雲台遞過來一塊飴糖。
被一層薄薄的糖紙完整包裹著,傷口疼的厲害,但晏雲台懶得動手。
江逢寧不知想到了什麼,愣了一瞬。
她抬眼朝床邊的晏雲台看去,少年臉上沒什麼表情,手半拖著,眼睛盯著,像是在等她反應。
江逢寧恍神,想到了從前。
少年笑容燦爛如星:「吃糖吧,別生氣了。」明明神情不同素日冷凌,是難有的溫柔,十足的好脾氣像在輕哄。但認真盯著她的一雙黑眸深邃得讓人無法反駁質疑。
江逢寧回過神來,接過來撥開糖紙然後就放到了口中。
晏雲台盯著她,最後收回手。
這飴糖他一點都不喜歡。
江逢寧邊吃著糖思緒飄遠。
如今走一步看一步,紅石頭說這裡是一萬年前,也就是說他們存在於過去的世界里。
時日還很長,她定要盡自己所能,完成和紅石頭的交易的同時,護晏難安全。
可是要怎樣才能讓晏難完全信任她?
……
幾日後。
有江逢寧成天在他身前打轉,晏雲台沒有機會再去惦記王府的兵符令牌。
「明日我要去饒州。」少年倚在窗邊的榻上,正偏頭看向院里的枇杷樹。頭髮搭在肩上耳邊,側臉在光里安靜和諧。
猝不及防的話響在耳邊,江逢寧正在旁邊煮茶,第一反應便是反對:「你的傷還沒好。」
晏雲台回頭,隔著中間水爐上騰起的一層水霧看著江逢寧。
膽子真大。
不過相處這麼多天下來,他知道她的一點弱點:吃軟不吃硬。
於是他想了想道:「我一定要去,我會回來找你的。」
反正王府已經有人對他生疑,江逢寧看起來不好糊弄也不會聽他的。
他也不會同她說他想打兵符的主意,畢竟這跟他要殺容生的「任務」不沾邊。
所以留在這兒暫時無用。
還是要先重塑肉身,恢復功力才好辦事。待先處理好饒州的那枚血蠱再回來尋她。
他此番回去殺了佗桑,還要抓緊時間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他雖不想活得太久,但更不想讓世人死在他後面。
他們早死他就可以早早解脫。
至於江逢寧,若是在騙他,就留在他死之前除掉。
江逢寧看著茶杯中的茶葉在熱水中慢慢舒展,神色還在猶豫著。
其實這些天她一直在想,晏難到底是以一個什麼樣的形式存在?
她很確定她用的是自己的身體,佔用了別人的身份,那麼晏難呢?
難道是靈魂奪舍?還是直接像她一樣代替掉別人的身份?
如果這樣,被他們替代掉的原主又去了哪裡呢?
紅石頭之所以會同她做交易,想必她在這裡做的事會產生一定的影響,甚至可以改變未來的某些結局。
它想改變什麼?
她會不會太衝動了?可是她只想知道晏難離開她的真相。然後想他好好活著。
她有時候會想,這一切會不會是一場夢?
所以她不知道該不該阻止沒有一點記憶、好似另外一個人的晏難繼續做他的事。
待一杯茶完全泡開,江逢寧決定不再糾結,順其自然,佛擋殺佛。
她起身端著泡好的茶遞給他:「好,那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晏雲台眼神微頓,眼神認真地看向江逢寧,還是不見算計和玩笑。臉上才緩緩浮起笑來,似仙似妖般惑人心神。
有些意外,但再好不過。
「好啊。」他喝了一口茶,順從應道。
第二日,房門推開,換好葯的晏雲台走了台階。
照常是從頭到腳的一身黑的打扮,平日里江逢寧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他身上一直穿的衣服的不同。
黑色的衣料間隱隱勾起的是極細的墨雲錦紋,不細看看不出來。
衣袖和領口、袍尾都極為精細的絹綉著繁複的圖案。像是特製的不知名的花紋圖式。
倒是講究,連再普通不過的黑色都能搞得這般與眾不同。
江逢寧淺淺欣賞了一眼。
孟維一直送他們到門口,將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小包遞給了她,說是準備了一些可以用得上的備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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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孟叔叔,您多保重。」江逢寧感激地接下,再次同孟維道別。
她不知道這裡所有人的命運將會是如何,只能希望他們都好。
「走吧,晏難。」
晏雲台跟在她身後離開,兩人一前一後。
直到王府被遠遠地甩在身後看不見之後,晏雲台慢慢上去同江逢寧齊行。
他步履輕慢,寬袖外袍,裡衣緊扣腰封,行走間腰身勁長。身旁的江逢寧堪堪只與他的肩同高。
他突然喊她:「江斤斤。」
「嗯?」她扭頭看他,腳下的步伐不停。
「你為何不叫我晏雲台?」
江逢寧想也沒想的開口:「那不行,如今想殺你的人可太多了,還是稍加偽裝一下身份,避免太多的麻煩。」
權衡利弊,如今江湖上晏雲台人人喊打喊殺,去找容生的麻煩已經夠麻煩了,到時候暴露身份惹得各路群起而攻之,豈不是難上加難。
晏雲台根本沒把她所指的麻煩放在眼裡,見她並不配合如他所願,少年陰沉著眼明顯不悅,但是想了想,也沒再說什麼。
隨後他又突然出聲:「你和……」
「什麼?」他說了一半突然中斷,江逢寧扭頭看他。
「沒什麼。」晏雲台不再說話。
他只是突然有些好奇她和她口中的晏難是什麼關係。
是愛人?還是夥伴?
不過,怎樣還不是人都會認錯,晏雲台暗自冷笑。
這樣的關係也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