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為邪惡，何為正義

「不不…屬下只能算亡靈巫師學徒。」

酋長犬布利連連擺手。

犬人雖稱不上什麼強大種族，但適應性很不錯，各地都有他們的蹤跡，犬布利早年間曾多次遠遊，後來老家部落凋敝，他才被請回來接任酋長之位。

遊歷期間，犬布利試過跟戰士、騎士學習武技，可惜天賦欠缺沒學成，卻誤打誤撞跟一位亡靈巫師學會了些法術手段。

顯現在他的特性標籤里，便是那條【骸骨意志】。

憑犬布利的實力，能夠駕馭三具骸骨進行長時間活動，無論用於巡邏還是作戰，都是相當不錯的幫手。

畢竟骸骨是沒有痛覺的，可以悍不畏死地跟敵人拚命。

汪明聽完，疑惑既然擁有這麼方便的能力，為什麼不在遭受豺狼人襲擊時使用？

卻見犬布利面露苦笑：「亡靈法術終究是邪惡的代名詞，族人們並不知道屬下的這份經歷，若貿然使用，或許會給部落引來災禍…」

汪明聽得直撇嘴。

他算是明白犬族部落為什麼越過越艱難了。

這酋長犬布利是個有知識且懂得信賴族人的好上司，卻不是一個會靈活思考、引領族群強盛的好領導者。

汪明左右看看，發現黑狗犬大桀趴在一邊啃第二顆蒸大米，他伸手指了指其鋒利的爪子：「爪如刀，很危險，你認為這算是邪惡還是正義？」

酋長犬布利聞言一怔：「您的意思是…」

「無論爪子、牙齒，還是武器、法術，都要根據用途來定義性質。」

汪明又抬手指向遠處，那邊是犬族部落的舊址。

「遭受外敵侵襲時，你們拿起武器反抗，當然不算邪惡的行徑，亡靈法術也是一樣。

是用骸骨守護族人、保全更多人倖存，還是藏著不用，坐看族人被傷害、屠戮？

哪種算是邪惡，哪種算是正義？」

酋長犬布利看看齜牙咧嘴的黑狗犬大桀，再看看自己的雙手，長舒了一口氣，向著汪明俯身一拜。

「感謝菌主教誨，屬下明白了！」

亡靈法術也是法術，和犬人的爪牙、武器沒有區別，只要用在正途，就不算邪惡。

當然，犬布利自己未必搞不懂這個道理，是過不了內心的那道檻。

如今得到地位和實力夠高的圖騰神「菌主」給予肯定，犬布利才能真正解開心結，正視自己的能力。

很快，他開始展現【骸骨意志】的效果。

正好此前豺狼人來襲擊時留下不少屍體，已被掩埋起來防止滋生疫病，犬布利從中挑了三具最完整的。

他隔空張開雙手，指節律動，口中念念有詞。

不多時，三具豺狼人屍骨泛起蒼白微光，伴隨著「喀喀」脆響聲逐漸爬起來，使得周圍目睹的犬人不由得發出驚呼。

在窮鄉僻壤，確實很少能見到這樣奇詭的法術，害怕也是在所難免的。

但犬布利畢竟是大家愛戴的酋長，這份能力也得到了「菌主」的認可，犬人們的躁動慢慢平息。

為了讓大家有適應的時間，犬布利控制著三具屍骨去往樹林外圍，進行交替巡邏。

等犬人們過段日子熟悉了這些「新成員」，應該就能習慣了。

汪明對此很是滿意，在他看來，有能力不用，純粹是暴殄天物。

三個豺狼人屍骨，相當於給犬族部落增加了一道保險，在勇士犬二旦等人運貨離開期間，算是一層守護保障。

「嗯？」

汪明這時瞥見自己的【信仰值】下滑到了496，有點莫名其妙，難道是允許犬布利使用亡靈法術導致的？

他立刻查閱詳情日誌才發現跟犬布利無關，信仰值的下降是因為先前催生【寒冰菇】扣除的。

靜待一段時間，汪明注意到信仰值在逐漸恢復，數值變回507后停止不動。

他初步弄清楚了這個機制。

【信徒數量】算是【信仰值】的上限，汪明生長蘑菇是需要消耗信仰的，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恢復。

目前看來，【向日菇】是被動生長的，不需要耗信仰，汪明也沒法主動增加這種蘑菇的數量。

後來解鎖的【寒冰菇】則是他主動催生多少次，就長出來多少個，消耗對應數量的信仰。

汪明視線掃過，犬人們處於久違的飽腹滿足狀態，信仰值恢復的快慢想必也跟信徒們的實時狀態有關。

這倒是很好理解，神明讓信徒爽，反過來信徒也讓神明爽，互利互惠、互相促進的關係。

汪明自己本身是個無神論者，倘若哪天出現個所謂的「神」，給他帶來了實打實的好處，那他也會多少信一點的。

好處越多，他信得越深。

汪明對這種機制還是比較認可的，他很反感那種領頭的只顧著畫大餅、讓手下人餓著肚子忙前忙后。

想叫馬兒跑，就該給夠草。

搞明白了自己的金手指運轉規則，汪明又長出幾個【寒冰菇】，叫犬人去布置陷阱，給巡邏的三具骸骨做補充。

儘管現階段豺狼人暫時不敢來犯，但東邊的蛇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把防線弄好了有利無弊。

「菌主您就瞧好吧！」

填飽了肚子的黑狗犬大桀自告奮勇接下了這份差事，去外圍挖坑。

弟弟犬小威則按照汪明的指示，等【寒冰菇】跟【向日菇】菌絲相連后，將其捧起往後退。

瞧著有點像在拖引線布置老式炸彈。

汪明是想看看，這種充當供能線路的菌絲能延伸多遠。

從犬族部落所在的中部小山，到樹林邊緣也就五米左右，基本達到了單股菌絲的極限，犬小威再往後拉就會有明顯的緊繃感。

汪明若有所思，以後要想擴大供能範圍，就該每隔五米多插一個【向日菇】充當節點。

犬小威把捧著的【寒冰菇】放進犬大桀挖好的坑洞，與遠端【向日菇】相連的線路菌絲隨之沁入地下，隱蔽效果相當好。

兄弟倆將坑洞表面遮掩一下，狹窄的密閉環境中，【寒冰菇】的效果得以充分釋放，形成冰窖似的陷阱，誰掉進去都不會好受。

這時，汪明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用什麼衡量距離？」

「菌主請看。」

酋長犬布利拿出一根筆直的羽毛：「我們用傑爾鷹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