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夜潛逃
「逃!快逃!」令狐曉咬緊牙關,粗氣從鼻孔中噴涌而出,他如鬼魅一樣在灌木叢中極速穿梭。
他右手持劍,左手撐地,雙腿不斷交錯,時而像獵豹般撲地爬行於藤蔓之下,時而又似靈貓般輕盈躍起在巨樹之間。灌木叢中的尖刺無情地刺入他的身體,他卻毫無察覺;前方的藤蔓擋住去路,他立刻揮舞利劍,將其斬斷,繼續奮力前行。
令狐曉此時正身處於中州西山的密林之中。
此刻已至後半夜,密林內一片幽暗朦朧,視野模糊,靜得讓人毛骨悚然,甚至連蟲鳴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只能聽到自己那不再均勻的喘息聲,以及心臟「咚咚咚」的劇烈跳動聲。
今夜,他已經在這片密林中潛行了五個時辰,卻全然不知自己走了多遠。從樹的大小和粗細來判斷,應該很快就能穿出西山密林了。
令狐曉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逃得越遠越好!
在這密林中,方向難以分辨,每當走到樹木稀疏的地方,他都會仔細觀察樹葉稠密的方向,因為那必定是南方,然後再向左折,一定就是東方了。
只有朝著東方急速行進,才有可能擺脫追兵的魔爪。
令狐曉在半個月前從青岩幫後山出逃,此後一路都有人在暗中尾隨。
有一次在集市上,身著粗布衣裳的他被幾人圍困,幸虧當時有個紈絝子弟在人群中招搖過市,引起混亂,他才得以趁亂脫身。
五天前,他察覺到追殺他的人已經逼近,形成合圍之勢。於是他靈機一動,潛入了這片密林。
進入密林后,他起初只是胡亂逃竄,直到想到朝著密林的東面走,才終於找到了方向。
此刻,他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只是感覺周圍的景物變得清晰了一些。
令狐曉走到一棵大樹下,找了塊隱蔽的石頭坐下歇息,右手緊握劍柄,將其杵在地上。
令狐曉連夜奔波,疲憊不堪,雙眼皮猶如被千斤重擔壓著,不停地打架。
腦中回蕩著一片喊殺聲,青岩幫幫眾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紛紛倒在血泊之中,「副幫主,快走!」話未說完,出聲之人的頭顱便如皮球一般滾到了地上。
令狐曉驚恐萬分,正要衝進大門內,一枚利刃如閃電般朝他左側砍來,他手忙腳亂地伸出左手一擋,右手揮動利劍,劍過之處,首級落地……
令狐曉感覺有一陣微風輕拂而過,左手突然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操起劍劃了過去。
他定睛一看,一個三角蛇頭像鐘擺一樣在左手背上晃蕩,蛇的身軀「噗」地一聲掉在地上,痛苦地扭曲著。
他心中燃起一團怒火,用右手捏住蛇頭,小心翼翼地從手臂上取下來。
看著地上仍在咕咕冒著蛇血的蛇身,他丟掉蛇頭,抓起蛇身仰頭大口吮吸起蛇血來。
一陣溫熱入喉,手臂的疼痛如火山爆發般加劇,他的眼神也變得模糊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倒下。
「爺爺,你說這泡尿能澆醒他嗎?」
「對準點,別走神,他就快醒了。要是他醒不過來,那可就真的沒救了,就看他的造化了!」
「哦,你看,都射到他嘴裡了!」隨著孩童清脆的笑聲,令狐曉漸漸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手臂又麻又癢,還隱隱發燙。
他張大嘴巴,一股溫熱的水流射入嘴中,令狐曉本能地咽了下去,嘴巴隨即又閉上了,溫熱的水灑在臉上。
令狐曉的嘴巴再次被掰開,溫熱的水流又一次射入嘴裡,他咕嚕嚕地咽了下去。
這次他被嗆得咳嗽起來。
終於,他徹底清醒了,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模糊的孩童身影正對著自己的嘴巴尿尿。
旁邊站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捏著他的嘴巴。
「醒了,醒了,爺爺!我的尿好厲害!」頑童興奮地歡呼起來。
令狐曉聽到聲音,連忙揮動右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無力地垂了下去。
老人鬆開緊掰他嘴巴的手,令狐曉的嘴巴微微顫動了一下,艱難地咽下口水,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安靜地躺著吧!」猶如洪鐘般蒼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令狐曉眨了眨朦朧的眼,想起那蛇定然是劇毒無比,此刻的他身中劇毒,癱軟在地,渾身無力,手不能動,頭也抬不起來,更看不清老人和頑童的模樣。
不知這一老一少是善是惡,反正他已無力反抗,只能聽天由命。若是仇人,大不了就是一死。
孩童不再嬉鬧,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老人撿起地上的劍,砍下旁邊的幾根樹枝,又撿起幾根藤蔓,將樹枝簡單地捆綁起來,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擔架。
做完這些,老人彎下腰,試圖抱起令狐曉,但令狐曉太重了,老人只好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到樹枝上,再用幾根藤條將他的身體緊緊地綁在擔架上。
「今天不打野味了,真是可惜!」老人不無遺憾地說。
「爺爺,真的不打了嗎?」
「這個野味可夠大的!」老人哈哈一笑,「帶上那條蛇,拿回去也許還有用!」
「好呢,爺爺!呀,蛇好重!」孩童使出吃奶的勁,想拿起無頭蛇,但那蛇身有孩童手臂般粗細,孩童拖了幾下,始終無法將其拿起。
老人見狀,伸手輕而易舉地拎起無頭蛇身,隨手一丟,丟到令狐曉身上。
令狐曉嚇得一個激靈,身上瞬間豎起無數雞皮疙瘩,眼神也變得更加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