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你個廢物
那位護士沈潤秋恰好認識，正是上次她與如今擔任副院長的常敏談事時，常敏派出的中間傳話人楊青青。
她上任之後將沈向東提到了科室副主任的位置上，這事沈潤秋見父親寫來的信里提到過。
楊青青勸了半天也沒用，便無奈起身，這差事本是科里派她來的，可她一個小姑娘，對方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
說實話，就算今天常敏在這裡，這群專業醫鬧的也不會就此收手，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鬧大，以便於有更高的籌碼和醫院談判。
「楊護士。」沈潤秋快走兩步追上她，後者則一臉震驚道：「小沈醫生？」
見沈潤秋一臉疲憊，楊青青連忙帶她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接了杯茶水，「沈醫生，您怎麼回來了？」
「島上有新年假期，年後就要回去。」沈潤秋看了看水杯，還冒著熱氣，燙的，於是沒有去碰，接著問：「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來的路上聽翊秋說了一點，但是細節不太明白。」
楊青青嘆了口氣，「這事兒拖了好久，現在上面糾結的是，導致患者死亡的醫囑到底是誰下的，那天晚上市裡剛好一家民房著火，馮永通值班，沈醫生趕回科室來加班收病人，就這時候沈醫生手下主管的患者突發高熱，不知道誰下了口頭醫囑，忽略了病人青霉素過敏史，後來發現的時候已經有DIC了，進手術室沒搶過來。」
「病歷封存了嗎？」沈潤秋問。
「這事兒是常院長在配合上面調查，病歷一早就封了，但是那道青霉素的醫囑究竟是誰下的，到現在都沒人說得清。」
「打葯的護士一口咬定是沈醫生下的醫囑，但是沈醫生自述當時忙著收病人，和急診那邊交涉，根本沒時間下，當天晚上也有急診的同事目擊，所以說這事兒現在說不清。」
「那小護士一口咬定是沈醫生忙太多忙忘了，沈醫生現在還接受調查呢。」
沒病歷資料、沒監控，固定證據都沒有保留，這下想要說清這件事，可真真是難上加難。
「上面也不知道查到什麼程度了，這幾天馮永通像消失了一樣，沈醫生一上班就得被調查組叫走，馮永通壓根沒見過他的人。」
沈潤秋在門口問她：「你知道上面派來的人是誰？」
楊青青回想一番，「我記得常院長是叫他姜主任，具體的還真不知道。」
「姜主任……」沈潤秋回想了一番自己在臨安參加年會那段時間認識的人，便有了頭緒，「醫院哪能打電話？」
「誒，出了門就有啊，這間。」
楊青青平日里替常敏辦事跑腿多，無論臨床科室還是行政科室都認識人，她就把沈潤秋帶進去說了幾句好話，對方就把電話讓給她們用了。
沈潤秋則是從包里取出一個記事本，上面寫著自己剛上島時邱國文給自己的各單位電話單，之前島上鬧鸚鵡熱的時候用過一次，沒想到在這裡也能有用處。
電話撥通，沈潤秋先開口：「你好，我是黎明島沈潤秋。」
通完電話，沈潤秋和楊青青出來時，那群人似乎是喊累了，現在處於中場休息階段。門口公安已經進來，沈潤秋上前道：「我剛剛報的警，他們在這裡嚴重影響醫院秩序，還希望你們處理。」
做完筆錄，沈潤秋和楊青青出去的路上，前者無奈嘆氣道：「現在趕他們走了，等到警察一走，他們馬上推個平板車又把棺材抬進來，那玩意晦氣得很，誰敢一直糾纏？」
她回頭看，那群人果然是一副收拾攤子要走的樣子，「屍體還沒屍檢嗎？」
「家屬不讓，沒機會啊。」
**
晚上，家裡的氣氛一片陰沉。
壓迫感最主要來源於坐在主位上的外祖李克貴，以及陪同前來的二姨李桂蓮、方建海夫婦。
沈向東還沒回家，現在家裡只有沈翊秋一人。
當初他姐住院的時候發生過什麼，沈翊秋後來聽醫院的護士姐姐說過，自然是對這群人提不起什麼好感。但剛才突然有人敲門也不說是誰，他以為是老姐沈潤秋回家，沒想到一開門就是黑臉的李克貴和二姨二姨夫。
好傢夥，沈翊秋還沒來得及推辭，李克貴就把他推開，自顧自進門大嗓門問自家老爹在哪，可憐沈翊秋即便一身健壯也沒敢和老人家動手動腳，只得把人放了進來，心想他們呆一會兒也就走了。
沒想到這幾個人坐下跟回了自己家一樣，把他當傭人使喚，方建海更是招呼自己要喝碧螺春。
呸，有也不給他喝，就白開水愛喝不喝。
就在沈翊秋暗自祈禱姐姐和父親現在別回來的時候，李克貴就聽到門鎖響動聲，竟是穿著一襲大衣的沈潤秋回來了。
沈潤秋進門愣了一下，冷不丁瞅著這麼三位杵在這裡還有點驚詫，眼神似是疑惑沈翊秋怎麼把他們放進來了。
沈翊秋無奈撇嘴，連跑到沈潤秋耳邊低語幾句，「姐，我沒攔住！」
沈潤秋白眼，你個廢物。
沈潤秋放下包和手中資料，這是她下午跑了一趟常敏那裡拿到的現有資料，是常敏自己整理出來的，現在病歷封存看不了，有這些倒也足夠，就是亂了些。
她大方地坐在主位，斜睨一眼正在小沙發上坐著的李克貴，「李先生攜一家上門，有何貴幹？」
「我是你外公！」李克貴吹鬍子瞪眼，看家裡小輩一個二個對他的態度，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爸出事，這事本不應該我們幫襯，但是既然你媽當年嫁給了他，怎麼說都是一家人，我們不會坐視不管。」
李克貴一番話說得正義凜然，瞪了一眼沈潤秋的平靜表情繼續道：「你爸把人家的命害死了，最後沒一大筆錢來賠償是萬萬不能的，翊秋要高考，小微那丫頭不管上不上大學，最終也是個女孩子家要有去除，眼下家裡最大的孩子是你，也該負起一些責任了。」
沈潤秋抱胸盯著李克貴，盼他嘴裡說出個花來。
「你年紀不小，現在工作又……」李克貴看了她一眼，悔憾道，「去個什麼破島上，等到期限一結束你就回江洲。」
「現在你爸要錢，家裡弟弟讀大學也要錢，我是不可能給你們錢的，但是我給你找好了婆家，只要你嫁過去，他們就給三萬的彩禮，到時候家裡的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說完他還覺得三萬全給這一家有點多，便兀自分配道：「你巧露表姐今年結婚，嫁妝還差點，對了，給你說的婆家就是和巧露婆家一樣，都是做生意的，這事兒還得謝謝你巧露表姐肯搭線。」
「不是，你們就這麼有商有量的把一陌生人賣了？」沈潤秋現在都不生氣了，聽這逆天言論直想笑，「人販子都沒這麼黑心吧，把人賣了還得感恩戴德？」
「你說的什麼話！這姻緣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過來的！你知道巧露的彩禮才有多少錢？給你都算多的。」
沈潤秋樂了，「喲，那我這行情還不錯？」
「什麼行情，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他們那一片做生意的都挺富，最近搞了個什麼企業聯合體火熱著呢，市長都捧著的企業家，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你嫁進去只有享福的份。」
說罷，還替沈潤秋惋惜道：「你有婚約這事我跟人家說了，不過對方不介意，京城那邊的人這麼久都沒找來，想來他們早就把你當小門小戶好欺負的丟掉了，不如腳踏實地嫁個條件好的，能把補貼拿到家裡比什麼都強。」
李桂蓮在一旁附和道：「你外公可都想著你呢，家裡的姑娘屬你出落標誌，學歷又好，要是我有女兒，這機會能輪得到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還不是條件高能賣個好價錢，李先生我說得對嗎？」
「沈潤秋！」李克貴將拐杖猛地一戳地面，發出一聲巨響，「你還把不把我這個外公放在眼裡！」
家裡的小輩對他都是尊敬有加，但就是沈向東家這幾個，除去抱回來的養女沈微，這兩個親生的看見他恨不得扒他一層皮，一點教養都沒有，比起不是親生的更像野孩子。
沈潤秋順勢起身走到門口，大咧咧地打開門，「陌生人擅闖住宅，最高入刑能判十幾年。李先生，你也不想你的後代受到影響吧？趁我還沒精力追究你，帶著你這兩位離開。」
常敏給的資料很多，她還得研究研究，現在並不想耗費過多精力在這群人身上。
沈潤秋回過頭正欲開防盜門，便與門口的一眾人等面面相覷。
持著鑰匙正要開門的沈向東，以及跟在沈向東身後嘻嘻哈哈的易瀟和一臉老成的付成安。
「爸，桂蓮，建海，你們怎麼來了？」
沈向東就用鑰匙打開外層的防盜門，他臉色很差，一臉灰敗，想必這幾天的事情十分影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