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趙國,靖王府客院。
裴純伸手捂住刺疼的太陽穴。
神色迷茫,她……不是死了嗎?
被人用鐵刷子,像梳頭髮一般,將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來,直至肉盡骨露,咽氣而死。
不,不對。
這不是死後的場景!
她猛然扭頭,竟然發現自己在床上,身上不著寸縷,腰間還正被一條火熱的手臂禁錮。
是十一年前,她與質子古淵被人捉姦在床的那一天!
上輩子,她在冬日的賞梅宴上。
差點被青梅竹馬的鄰居哥哥,用一杯藥酒當做添頭,送到太子的床上。
她當時喝下酒,便察覺不對,忍耐著身上的不適,找了個無人的地方。
躺在冰天雪地中生生熬著,希望藥效能儘快過去。
卻沒想到,太子像是從哪裡得到了消息,竟直直的奔她藏身的角落而來。
她慌得不行,在府中胡亂逃竄,不小心落到了古淵所在的客院內。
強迫著與他春風一度。
還未清醒便被太子捉姦在床……
眼下最關鍵的是,這個節點——
她與古淵,即將,再次,被人捉姦在床!!
想到這兒,裴純呼吸急促幾分,拍拍眼前人正在沉睡的蒼白側臉。
「古淵!快醒醒!!」
如今他身上,全都是她抓撓啃咬的痕迹,面色如上好的胭脂一般鮮艷紅潤。
絲毫不見平日里那副病懨懨的模樣。
右臉頰上印著一個碩大的青紫吻痕,連嘴角都被她用力咬破了。
是個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發生了什麼。
他如今只是小小質子,在趙國本就毫無尊嚴!
想到上輩子,古淵幫她報仇時認真的模樣,裴純心裡一緊。
手上動作也大了幾分,「快睜眼!」
古淵猛地睜開眼,眼中滿是疲憊的血絲。
一雙紅的像兔子的眼睛緊緊盯住她,似是在問『作甚?』
也對,他身體向來不好,被人在熟睡中叫醒,是該滿臉倦容。
裴純語速飛快,「一會有人要來捉姦!快穿衣服!」
接著,她毫不猶豫將橫亘在她腰間的手臂挪開。
如一頭蒼蠅般,掀開被子下床,胡亂的翻找滿屋凌亂的衣衫。
她收拾的迅速,床上的古淵也像是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
面色不自然的扯了扯泛疼的嘴角,下床,穿衣,整理被褥,一氣呵成。
最後還不忘用忐忑的目光,緊緊盯著她胡亂系帶子的手。
「我們……」
裴純剛要說什麼,外間猛然傳出一陣高聲呼喝,接著便是門被踢開的咣啷聲。
「都給孤進去搜!孤倒要看看,她今天能藏在哪!」
這聲音,是太子!
裴純抿唇,也顧不上衣衫沒有系整齊,抬手扯住古淵,兩步跨到後窗跟前兒,推開窗扇。
一陣寒風襲來,裴純下意識吸了一口氣。
隱隱作痛的腦袋也被吹得清醒許多。
身後傳來兵卒們急促的腳步聲,看樣子,他們已經到了這間屋子外。
她毫不猶豫,摟著古淵勁瘦修長的腰身,提氣輕身,一個縱躍便跳了出去。
幸好她的身手不錯,不然還不一定能抱得動比她還高的古淵。
剛落地,雙腳便一陣發軟,還是身邊的古淵反應過來,承託了她一下。
咳、方才……太過激烈了。
『砰!』是後面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裴純心中一緊。
兵卒們只要跑到窗戶後面,便能看見她們二人的正臉!
她沒時間細想,立刻提氣,用上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帶著古淵飛奔而去。
潔白雪地上只留下兩串緊迫的腳印。
她來不及低頭抹去腳印了!
眼下,不被人看到衣衫與面容才是最重要的。
裴純的腳步不停,腦中亂糟糟的,根本來不及理會古淵欲言又止的表情。
重生時間太過巧合,她實在有些適應不了,這般反應,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她帶著古淵在靖王府內不斷縱躍,瘋狂尋找人少的角落。
恍惚間,想起上輩子,捉姦事後她才知道,太子是最後才查到客院的。
若她此時與許久未出現的古淵同時露面,或者一前一後露面,實在太容易被人懷疑。
更何況,她想起上輩子,給她親手遞上春藥,導致她失了清白之身,被眾人捉姦在床的鄰家哥哥,馮桓。
心中就一陣窩火。
當時她中了葯,又與古淵那般激烈……結束后疲憊的不行,一直在熟睡。
連有人帶兵接近的腳步聲都沒聽到,自然來不及遮掩自己的身體。
就這樣,太子帶著許多兵卒闖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各家官員、夫人,各家公子、小姐,他們都看到了她與古淵的身體……
裴純抿唇,腳步一轉,頓時改變了方向。
不行,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一刻鐘后,兩人終於停下。
她將古淵暫時塞進了靖王府的假山內,自己緊隨其後,進入時不小心,腳下一軟,一下便撲到了古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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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純眨眨眼,感覺腰上再次橫過來一條灼熱的手臂,也就順勢沒有動,站著,半趴在古淵的胸膛,不動了。
剛才在古淵身上,她實在太孟浪了些,現在體力不足,得休息一下。
那廂,古淵也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他將手稍微收緊了些。
微微彎腰,溫熱濕潤的吐息噴洒在她的頭頂,他說:「裴六小姐,衣扣還未系好呢,讓我幫你繫上吧。」
嗓音清潤。
裴純因為剛才的極速奔走,此時呼吸正有些急促的喘息著,趴在古淵的胸膛前,感受著他說話時,胸腔一下又一下的震動。
她身子沒動,只是腦袋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腰間,只見衣服的系帶此刻正鬆鬆垮垮的搭在一邊。
看上去,動作再大一些便要散開。
裴純沒說話,只是埋在古淵的懷中悶悶的點頭,接著便放任不管。
不行,她還沒緩過來神,她得仔細想想。
古淵眼神一閃,手臂暫時鬆開了一點,被凍得有些泛紅的指尖,細緻的捏起裴純腰間雪白的系帶,纏繞,打結。
感受著古淵認真的吐息,她終於放鬆幾分。
低頭看了一眼逐漸被理順的繩扣,剛要說話,耳邊便敏銳的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這腳步聲她十分熟悉,是她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馮桓!
絕對不會錯!這聲音,她從小便開始聽,包括她上輩子短暫的十五年,一直都在聽!
她停在這裡,不只是為了休息,她還為了——馮桓!
上輩子,因為馮桓的一杯酒,導致她在京城的聲名狼藉,也間接導致了裴家的覆滅。
想到這兒,裴純逐漸捏緊雙拳。
緊接著,她猛地脫出古淵的胸膛,將腰間的手臂放下。
抬頭,安撫性的遞給古淵一個眼神,將自己的大氅披給他:「在這兒等我!」
接著,便雷厲風行的跳出假山,抹掉雪上痕迹,上了觀景橋。
她一定要弄死馮桓!
觀景橋下便是被白雪覆蓋住的池塘。
裴純站在橋的正中央,眼神緊緊追隨疾步而來的馮桓,見人離得越來越近,手中拳頭也逐漸捏緊。
那廂,馮桓遠遠的便笑著抬起頭,眼神中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驚訝,神情溫柔。
「怎麼在此處?純兒妹妹,太子殿下還正到處尋你呢!」
裴純將視線放在他的臉上,見人依舊是記憶中笑面虎的模樣。
神情冰冷,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語氣毫無波瀾的反問道:「你剛才端給我的,是什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