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驚覺
終於,太醫的手腕稍微一動,全身跟著使力。
輕微的『嘎嘣』一聲過後,腫成饅頭的腳踝立刻小了下去。
叫人直呼神奇。
「多謝院判大人。」古淵笑著打破一室寂靜,面上沒有露出一點痛苦的神色。
好像剛才太醫掰的不是他的腿。
「三王子殿下客氣,以後只要注意修養,便不會留下病根,微臣便告退了。」
太醫院院判火急火燎,活像是身後還有人追。
轉身給長公主行了一禮,便草草帶著小太監出了公主府。
連修養用的藥方都沒留下。
長公主笑意不變,只是掃了一眼古淵的臉色,清楚的認識到了其在趙國不受歡迎的程度。
「王大夫,請您為三王子殿下開些內服的葯吧,免得留下病根。」
那身穿布衣的郎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點頭應是,這才被琴嬤嬤帶了下去。
屋內只剩下幾人,裴清與公主娘對視一眼,只能認命的率先朝著裴純發難:「明澄,你昨夜去作甚了!」
娘親不想唱黑臉,那黑臉只能讓他來。
裴純眨眼,剛要撒嬌糊弄過去。
就聽那邊古淵率先開口:「明景見諒,昨夜是淵邀請明澄去了城外的莊子。」
裴純嘆口氣,聽古淵這麼一說,就知道今日若是不說明白,娘親與大哥是絕對不會輕輕放過。
於是,裴純立刻奪過話頭,將昨夜發生的事情說了個乾淨。
成功收穫沉思的娘親,與暴怒的大哥,尤其是聽到裴純不管不顧,連探都不探,直接踹窗戶進去,最後導致御蠱人逃跑的那一段。
大哥恨不得直接揪起裴純的耳朵,將人提溜到跟前兒來,怒罵她魯莽,不長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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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太子將狠狠朝著桌案上一拍。
下面的馮桓,與幾名同樣都沒功名的書生頓時將頭垂下更深幾分。
「居然又沒抓住人?還又是兩個刺客?與靖王府的刺客到底有甚關係你們也不知道?
廢物!廢物!」
太子連聲怒斥下方的丁仁,將人罵的跪在地上,根本抬不起頭來。
「馮桓!那御蠱人現在在哪裡?」太子將視線轉向一直在裝死的馮桓。
「回殿下,小人暫時還不知,不過那位御蠱人已經給桓傳過信,他以後不會在任何人面前出現。
若是我等有求於他,可以通過蘭香院傳信,他會提供相應的蠱蟲。」
太子冷哼一聲,顯然是不太滿意這個回答,不過如今他手下能人異士少得可憐,就算這個脾氣壞些,他也能接受。
想到這兒,太子放鬆了些,轉過頭詢問身邊的人。
「信國公此次得勝回朝帶回來了多少兵卒?」
那人蒙著面,只能從其尖細的聲音中聽出是個太監。
他說:「只帶了親兵歸朝。」
太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側過頭,與那太監耳語半晌。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面色猙獰一笑。
接著就將馮桓等人全都轟出了太子府。
之前污衊長公主一事過後,他就被皇帝趕出了皇宮,如今只能在太子府關禁閉。
太子府比皇宮可小太多了,實在叫人憋屈。
出了府後,馮桓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朝著手臂的位置。
將太子剛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甚至將那蒙著面太監的事情全都吐了個一乾二淨。
他眼神拒絕,可身體卻十分誠實,將所有消息一點不差的全都轉述給了裴純。
那頭,裴純也接到了粉嘟嘟版小白傳來的話。
當即驚的她合不攏嘴,將粉嘟嘟的小白放在手心反覆轉動。
沒想到一隻蠱蟲,竟然會說人話!
真是奇了。
她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是古淵引導著她,將小白在說什麼翻譯了出來。
彼時古淵正在裴純的景園紅著臉,局促的靜坐。
他們二人如今的狀態,完全屬於是公主娘與大哥心照不宣。
但若說挑明還沒有,畢竟裴純還未及笄。
不過,古淵在裴清黑著臉踏入景園之前,低聲朝著裴清說了一句:「明景放心。
淵會用盡自己所能求娶明澄,絕不讓明澄受一分來自別人的非議。」
裴純耳朵好使,自然是將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實在是來不及思考,只因為馮桓傳來的消息。
讓裴純驚覺,太子是絕對不會放國公爹就這般安然入京的。
雖然馮桓沒聽清太子到底與那太監說了什麼,不過用腳指頭想想,太子和國公爹本就已經沒有和平共處的理由!
這次國公爹只帶親兵歸朝,不就是最好的刺殺機會?
在太子眼中,若是國公爹安然入京,那就等於六皇子多了八萬兵卒。
可若是國公爹回不來呢?那這八萬兵卒就是無主的。
若是太子趁這機會,將自己人安插進其中,那無主的八萬兵卒怎麼著也有他的一份!
所以裴純現在要趕緊換衣服,等府中侍從備好馬,與大哥去接應只帶親兵歸朝的爹爹與幾位哥哥!
古淵則在一邊捧著依舊粉嘟嘟的小白。
他得幫白快些恢復過來,眼下他自己的腿腳出了問題,只有小白能去幫助明澄……
去接應信國公的路上定不會太平,若他什麼都不做,才是真的放心不下。
「不過明澄,昨日的事情你盡可放心。
走時淵觀察過,那位御蠱人逃跑匆忙,將身上的蠱蟲丟下許多。」
裴純系大氅衣帶的手停住:「蠱被丟下許多又能如何?」
他輕輕搖頭:「每一隻蠱蟲都是需要御蠱人用自己的鮮血造就養成。
且培養一隻就需要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時間,時間越長蠱蟲就越優秀。
對於御蠱人來說,蠱蟲無一不是費盡心血,重要非常。
這次,那人損失了那麼多的蠱蟲,幾乎是等同身家被毀去大半,當會老實許久。
明澄暫可放心下來。」
古淵娓娓道來,語氣平緩,唇角帶笑,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裴純卻覺得,在古淵話音落下的那一瞬,自己原本還清醒的腦袋嗡的一聲。
指尖的金屬如意珠暗器猛然墜落,珠子在地上彈跳多下,最後才失去力氣,漸漸停在古淵受了傷的腳踝邊。
他有些驚訝的彎腰將其拾起,抬眸。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