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忍不住
冷月高懸,如霜的月光灑在庭院。落葉在寒風中瑟瑟作響,似在低訴。四周靜謐,唯有遠處偶爾傳來的更鼓聲,劃破這夜的寂靜,驚起棲息在枯枝上的寒鴉。本就折騰了一天,剛剛又隨著春桃哭了一陣的段翎鈺半圈在謝行疆懷中陷入深眠。
「叩叩……主子」門外一聲極小的聲音傳進。
謝行疆猛地睜開雙眼,眼神中透露出警覺之色。下意識地收緊雙臂,把懷中的段翎鈺更緊地擁入懷中。低下頭,他凝視著懷中呼吸均勻、面容恬靜,只是眼圈還有些微紅的段翎鈺,但並未因剛才的動作而醒來。謝行疆幾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他輕抬起手來,小心翼翼地將散落在段翎鈺額前的幾縷碎發輕輕撥開,捋到耳後。然後,他又極為謹慎地抽出原本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生怕稍有不慎就會驚擾到睡夢中的佳人。待一切收拾妥當之後,他輕輕的將被角全部整理好,確保沒有一絲縫隙讓冷風能夠侵入。做完這一切,謝行疆站起身來,隨手拿起掛在床邊衣桿上的披風,簡單地往身上一套,腳步輕緩地走出了內室。來到外堂,他剛坐下便輕聲說道:「進來吧。」
一直在門外等候的青峰,立刻推開門走進屋內。他的動作異常輕盈,幾乎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主子。剛剛宸王已經被聖上召進宮了,大夏公主也一直待在定坤宮內。那名婢女已被賜死,死前並未說什麼。太常寺少卿因瀆職被抄家,全族發配寧古塔。夫人早些時候讓屬下去查的這個叫張奎的信息全都在這裡。」青峰說著便將手中的冊子放在謝行疆面前的桌上。
謝行疆掃了一眼擺在桌上的那本冊子,但並沒有伸手去打開它,而是淡聲問道:「撫州和皇陵那邊情況如何?」
站在一旁的青峰連忙拱手答道:「回主子,聖上派到撫州去的人自抵達之後,就一直停留在王府之中,至今尚未見有何異常舉動。我們這邊按照前幾日發現的線索一路追查下去,確是有所獲。」說罷,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又掏出了一個信封,遞到了謝行疆的面前。
謝行疆伸出手接過信封,快速瀏覽了一遍裡面的內容。剎那間,他的眉宇緊緊蹙起,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中猛然迸發出一股凌厲之色,就連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他死死地攥住手中的信件,聲音低沉且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憤怒:「父親和兄長知道了嗎?」
青峰微微頷首
過了片刻,一直靠坐在凳子上緊閉雙眼的謝行疆緩緩睜開雙眸,再次開口問道:「可有派人將此事告知祖父?」
「王爺在看完信后,已然派人回去了。」青峰如實回答道。
聽到這裡,謝行疆微微點頭,思索片刻后吩咐道:「立刻傳話給撫州那邊負責收集證據之人,命他們務必抓緊時間,儘快搜集到更多有力證據。同時,可以適當地透露一些風聲給聖上派往撫州的那些人。至於咱們自己的人馬,則繼續原地待命,靜觀即可,切不可輕舉妄動。祖父得知此事後定會派人前往處理,保持兩日一書信。至於皇陵那邊,聖上知道后自然會自己處理。我們一樣靜觀便是。」
「是,」
「任川可有說過何時歸來?」謝行疆那原本緊皺的眉宇稍稍鬆開了一些,似是心中的擔憂減輕了些許。
「回主子,任大夫前幾日曾寄來一封信函之後,至今都未曾再有任何消息傳回。」青峰低著頭,不敢直視謝行疆。
聽到這個回答,謝行疆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和嗔怒說道:「哼,瞧瞧他這點兒出息!你速速派人傳話給他,若他還是這般拖延不歸,待春桃出嫁之後,可就輪到夏竹了!」
青峰聞言,先是愣在了原地足足有一秒鐘之久,隨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臉上露出了一抹傻傻的笑容,並且不自覺地抬起右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嘴裡發出一陣「呵呵」的笑聲。
謝行疆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著眼前站著傻笑的青峰,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勾勒出一個略帶無奈又有些許戲謔的弧度,輕聲斥道:「你還杵在這裡傻樂呵什麼呢?還不趕緊按照我說的去辦!」
「哎,是屬下立即就去。」青峰收起笑容立即行禮轉身離開。
隨著房門關上,屋內再次陷入黑暗,那如水般的月光透過窗帘灑在謝行疆的臉上晃動著。
「你還要在外面坐多久?再不進來我可真的不等你了。」
一陣略帶著慵懶困意的嬌嗔聲自屋內傳來,將謝行疆飄遠的思緒瞬間拉回,他嘴角上揚,眼睛里閃爍著星星笑意,拿起桌上的冊子便大步向屋內走去。
吱呀一聲,房門緩緩地被推開,隨後又是嘭的一聲響,門被迅速合攏。
謝行疆輕輕地挑起一角窗幔,目光透過縫隙投向床榻之上。只見一臉睡意朦朧的段翎鈺,強撐著睜開雙眼,整個人像一隻小貓咪般蜷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看到這一幕,謝行疆不禁輕聲笑出了聲。
他將手中的冊子輕輕放在枕邊,接著隨手一揮,把身上的外衫隨意地往旁邊的衣桿上一丟。動作一氣呵成之後,他極快地伸手拉開一角被褥鑽了進去。
一進入被窩,謝行疆立刻感覺剛剛還溫熱的被窩如今已經微涼,「冷了嗎?」謝行疆柔聲問道,話語中滿是關切之意。
「嗯,有些。」睡眼惺忪的段翎鈺含糊不清地應道,一邊說著,一邊更緊密地依偎著謝行疆,像是要汲取更多的溫暖。她順著那股溫熱,一下子就窩進了謝行疆寬闊的懷抱之中。
謝行疆感受著懷中突然鑽入的柔軟身軀,心中不由得一動,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地稍稍收緊了一些。他細心地幫段翎鈺整理好身後的被子,確保沒有一絲冷風能夠侵入。
「何時醒的?」謝行疆抵著她的烏髮繼續低聲詢問。
「在你生氣的那個時候。」段翎鈺的聲音從謝行疆的懷中悶悶地傳出來,帶著幾分軟糯和小女兒家的嬌俏。
謝行疆聽到這聲音,心中一陣難耐的瘙癢湧上心頭。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輕柔地撫摸上了被窩中段翎鈺的臉,口中喃喃低語道:「歲歲......」
原本安靜地窩在謝行疆懷中的段翎鈺,忽然聽到從自己頭頂上方傳來那一聲飽含繾綣與眷戀、同時又帶著幾分隱忍的聲音。與此同時,她清晰地感受到擁抱著自己的那個身軀正逐漸升溫發燙,段翎鈺察覺到了他身體的微妙變化,瞬間從半睡中驚醒過來。
她急忙抬起頭,伸出雙手用力抵在了謝行疆已然滾燙胸膛之上,試圖分離他。然而,就在她仰頭的那一剎那,一股溫熱且無比熟悉的氣息如潮水般洶湧而入,迅速鑽進了她的鼻腔之中。緊接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苦味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瀰漫開來,瞬間充斥滿整個口腔,強烈地刺激著她的神經。
「別動,你再動,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那溫柔中夾雜著些許霸道意味的低沉嗓音微微鬆開了一些束縛,但僅僅只是短短一秒鐘之後,那股熾熱的氣息又如餓虎撲食般重新緊緊覆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