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迎親送葬,兩不相讓
「那能讓我看看嗎?」我小聲說。
「你必須保證,不能告訴別人。」慧婷神秘兮兮地說。
「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我信誓旦旦地說。
慧婷褪下褲子,露出雪白的小腹。她不放心,說道:「你發個毒誓。」
看到慧婷白花花的小腹,我不知為什麼,心跳突然加快。
於是我三指朝天發誓:「我發誓,如果把今天的事告訴別人,我出門被狗咬。」
「好吧。」
這時,外面大門發出「咯吱——」一聲。
慧婷緊張地連忙提起褲子,扭頭就向外跑去。
「叔叔回來了。」慧婷和我爸爸打招呼。
「慧婷在呀。」我爸爸說。
「叔叔我回家了。」
「再玩一會吧。」我爸爸說。
「不了。」慧婷的聲音遠了。
爸爸進屋裡,看了我一眼,說道:「小石怎麼了?是不是和慧婷吵架了?」
爸爸看到我臉上的淚痕。
「沒有。慧婷說我是你撿來的怪物,是不是真的?」
我爸爸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說道:「別聽人家瞎說,沒有的事。」
「那為什麼沒有小朋友跟我玩呢?」我問道。
「這,」爸爸支支吾吾,「別瞎琢磨,我去做飯去了。」爸爸說著離開了。
我已經從爸爸臉上得到肯定的答案。
晚上睡覺了,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想著想著,漸漸覺得眼皮發澀,哈欠連天,不知不覺,便迷迷糊糊地睡進入夢鄉。
朦朦朧朧中,我竟然出現在一個送葬的隊伍里。前面是一口黑漆棺材。
我隨著送葬的隊伍向村外走去,身後跟著好多人在痛哭,那凄慘的哭聲,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隊伍最後面是幾十個男人,舉著紙紮的彩色大馬、轎子、紙人等等。
棺材前面是十來個半大的孩子,戴著白色的孝帽,舉著高高的招魂幡,拿著裹著白紙的孝棒,在棺材前領路,
送葬的隊伍剛出村,前面迎來一個婚嫁的車隊。
主婚車是一輛黑色的轎車,轎車後面跟著幾輛拖拉機,拖拉機上坐著樂團和親友。
送葬的隊伍和婚嫁的車隊抵到一塊,雙方無法前進。
送葬隊伍的主事人拿出一包煙,遞給婚車司機,客客氣氣地對婚車司機說道:「師傅,能不能讓一下?」
司機剛要接煙,坐在婚車後排的新郎下了車,趾高氣揚的說:「憑什麼我讓,要讓你們先讓。」
司機見新郎不同意讓路,將捏在手中的香煙推了回去。
送葬隊伍主事人收起了那副好脾氣,大聲說道:「小夥子!懂不懂規矩?死者為大,應當你們讓行!」
「我就不讓!你們撞了我的晦氣,還想叫我讓,沒門!」新郎趾高氣揚,寸步不讓。
就這樣僵持著,雙方吵了起來,難以調停。
可憐了那八個抬棺人,左肩換右肩,右肩換左肩,累得嗞牙咧嘴,汗流浹背。
農村有個傳言,抬棺送葬,中途是不能停的,棺材一旦落地,沾了土氣,亡靈便會將這個地方當成自己的陰宅,留在這裡。
如果再將肉身和棺材葬到其他地方,肉身和魂魄分開,黑白無常就找不到亡靈,亡靈就錯過輪迴的機會,變成孤魂野鬼。
那八個抬棺人表情凝重,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硬撐著等著雙方調停,可雙方就是互不相讓。
突然,後面的一個抬棺人一腳踩到路坎外的窪地里,那人身體一歪。
他連忙移步調整身體,可肩膀上還壓著承重的扁擔,腳步不靈活,還是牽連到和他同抬一根扁擔的抬棺人。
另一個抬棺人毫無徵兆的被扁擔別了一下,猝不及防,身體一歪,掉到田地里。
棺材的一角失去支撐力。
原本八個抬棺人早已精疲力竭,這時棺材的一角失去支撐,其他六人實在撐不住了。
連鎖反應,扁擔從他們肩膀上滑了下來。
棺材「轟」的一聲,落地了,滾到田地里。
由於慣性,棺材蓋掀開,棺材里的屍體也滾了出來。
發生這驚人一幕,這時送葬和婚嫁的隊伍,都安靜下來。
剛才還在歡快的吹吹打打的樂團,這時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落地的棺材,和從棺材里滾出來的屍體。
安靜維持不到一秒,死者的親屬一片哀嚎起來,送葬的隊伍都圍過來觀看。
我也過去看熱鬧,當我看到那具屍體時,只見那屍體扭曲的像麻花,就像渾身的骨頭都碎了似的,頭部變形,雙眼凸起。
「哎呀,媽呀!」我被那恐怖的屍體嚇得一聲驚叫,然後就驚醒了。
醒來后,我發現自己一身冷汗,這時我睜開眼睛。
發現我竟然不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在荒郊野外的一條鄉村道路上。
那條路,很像夢裡送葬和婚嫁隊伍衝突的那個路段。
就在我旁邊,緊靠著道路,是一個孤零零的墳墓!難道這裡就是夢中那個恐怖屍體所埋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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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屁滾尿流,下意識回退幾步,驚恐地四處張望,到處黑黢黢的,到處都像隱藏著猙獰的惡鬼。
觀察片刻,我發現附近的景象很熟悉,這裡就是我們李家村郊外的田地,不遠處就是我們村。
我趕緊向村子里跑,耳邊風聲嗖嗖,像厲鬼在咆哮。
後面好像有腳步聲,會不會有人在追我?我不敢回頭,生怕看到那個扭曲的像麻花的死人變成鬼來嚇唬我。
我跑到家時,天色已經亮了。剛進大門,跟爸爸撞個滿懷。
「小石,這麼早,你去哪裡了?」爸爸問道。
「嗚嗚嗚。」我委屈地痛哭起來。
爸爸見我哭,就安慰我,好久,才把我哄好,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把剛才做夢發生的事,醒來時在村子外面的事情告訴爸爸。
爸爸臉色很難看,問我:「你醒來時,在什麼地方?」
我將那處墳地的位置,描述給爸爸聽。
這時,我看到爸爸額頭上沁出汗水,他伸手擦了擦額頭。
看爸爸的樣子,他肯定有什麼事情隱瞞著我,而且應該是讓他十分頭疼的事,不然他不會緊張成這樣。
「爸爸,您怎麼了?」看爸爸的樣子,我問道。
「沒什麼。」爸爸故作鎮定的說,
「爸爸,我昨夜做的夢,好像是真的發生的事一樣,那不像是夢。」
「小石,夢就是夢,夢怎麼不像夢呢?夢都是假的,你別亂想。」爸爸眼神恍惚,不與我直視。
後來,我經常夢遊,有時剛出院子就醒了,有時只在院子里轉,有時還夢遊到第一次去的那座荒墳。
爸爸就帶我去醫院治療,去了幾家醫院,沒有效果;
到處打聽偏方,也無效;
找其它的半仙、道士做法驅邪,我的夢遊症還是沒有辦法根治。
我爸爸實在無奈,只好每天晚上睡覺前將大門鎖上。
可是鎖上門,我照樣能找到鑰匙開門,如果找不到鑰匙,我還能翻牆到外面。
於是我爸爸只好每天晚上將我的卧室門鎖上。
我心想:我不止一次夢遊去那座荒墳,那墳里埋的人,可能和我有一些微妙的聯繫。
於是我就問爸爸,那是誰的墳,爸爸總是斥責我說,不該問的,別問。
從爸爸的口氣里,我斷定那墳里埋的人,肯定和我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