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棺兒山
我不禁聯想起孫家人特地吩咐我打紅底黑漆的棺材。
看來，孫家人有事情瞞著大家啊！
「再多來幾個人幫忙！」
孫清泉一下子也慌了神，連忙又招手吆喝了幾人，緊接著十來號人一同發力拽一張被子，可孫老太仍舊是一動不動。
浮腫的屍體在被子中央晃蕩，某個瞬間似乎它自己也動了一下。
「娘，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有什麼冤屈託夢跟兒子說啊！」
「這大傢伙都看著呢，咱孫家可不能壞了名聲啊！」
孫清泉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孫老太面前，一遍磕頭一遍哭訴道。
結果下一秒，孫老太的屍體被抬動了。
眾人一鼓作氣，直接將孫老太弄到了棺材里，然後蓋上了棺材板。
孫清泉見狀，這才長舒一口氣，面色卻仍是慘白，額頭上肉眼可見布滿了豆粒大的汗珠，但很快他的面色便陰沉下來，叫人將棺材拖到了靈堂，開始貼黃符，釘釘子。
這回用的黃符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晦澀難懂的咒文，字跡殷紅，用的不是墨，而是血。
至於棺材釘，我站在門外看得清清楚楚！
足足七根，呈現出北斗之勢，這哪裡是封住棺材，這分明是用鎮魂釘封住孫老太的三魂七魄，先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孫家，有古怪！
我見狀連忙將楊凡拉到一邊，沉聲道：
「這孫老太到底是怎麼死的？」
楊凡也看出孫老太的死沒那麼簡單，但他也只是個牽線搭橋的，根本不知道真正情況，不安問道：
「三兒，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我眉頭緊鎖，還是打算跟楊凡交個實底，面色鐵青道：
「紅底黑漆棺，專裝橫死之人，你知道孫老太棺材上哪些符篆是用東西寫的嗎？」
「墨水？」
「墨你個頭啊！那是黑狗血，鎮邪驅鬼用的！棺材上的七根釘子也是鎮魂釘！」
楊凡聽見這話當場就傻了，眼神慌亂。
「那……那現在怎麼辦？咱倆還專門過來送棺材，不會沾上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吧？」
這也是我心裡的擔憂。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倆也算是鎮壓孫老太的幫凶。
「媽的孫清泉這混賬，我還以為他多孝順，沒想到是想害死我們啊！」楊凡又怕又怒，轉頭就要去找孫清泉算賬。
我一把將他拉住。
「這件事別聲張，看這架勢，孫清泉應該是得了高人指點，這些手段都用上，鎮住一個亡魂不成問題。」
我自然是希望鎮得住，否則，這棺兒山恐怕要遭劫了……
此地不宜久留。
我臨走前給孫老太敬了三根香，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孫家，到家已是半夜，洗洗就睡了。
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
我爺三叮五囑，讓我別摻和陰行的事，我也不知道我這算不算違了他老人家的遺願。
我當時心想，以後只要是棺材活，多少錢都不接。
有的錢，有命賺，只怕是沒命花。
可當我洗臉照鏡子時，鏡子中的倒影讓我驚得失了神。
這還是我嗎？
滿臉蒼白，眉目之間卻又一股黑氣盤旋涌動，一雙眼睛布滿了紅血絲，就像是快要暴斃而亡一般。
陰氣掛臉，這是撞邪了啊！
「他媽了個巴子的，這孫老太也太邪性了吧！這都能賴上我，我就一送棺材的啊！」
我心裡正嘀咕著。
楊凡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大門，只見他面色比我還要難看，臉如乾屍，喘著粗氣，嘴唇都發黑了。
「三兒，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麼事？」我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孫清泉死了，孫老太的屍體也不見了！」
「什麼！！」
我頓時感覺自己墜入了無盡深淵。
孫清泉用了那麼多手段都沒鎮住孫老太，可見孫老太的鬼魂有多兇狠，她這是開始報復了啊！
我不敢耽擱，立馬跟著楊凡趕到了孫家。
昨晚的熱鬧已經化成一片血腥。
孫清泉的妻女抱成一團癱坐在地上，哀嚎不止，而不遠處被警方圍起來的正是命案發生的位置。
孫清泉半躺在靈堂的一角，胸口被剖開了一道半米長的口子，心肺，腸子，全部被挖了出來，撕得稀爛，他的雙眼瞪得巨大，瞳孔竟還透著深深的恐懼，不知當時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靈堂里狼藉不堪，棺材蓋被掀在一邊，七根鎮魂釘更是散落一地，棺材里早已沒了孫老太的屍體。
警方初步斷定是仇人他殺，然後為了報復偷走了孫老太的屍體。
可我心裡卻清楚，這一切都是孫老太所為。
她怨念不散，恐是已經化成厲鬼。
楊凡已經嚇得兩腿發軟：「現在我們怎麼辦？孫老太是不是也會來找我們？」
我沒有回答，表情說明了一切。
如果我爺還在，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如今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木頭匠，若是孫老太前來索命，我必死無疑。
一番思索后，我做了決定。
「今晚咱倆上棺兒山。」
「啊？去山上幹嘛，你難道沒聽過山上的傳聞嗎？」楊凡心生退意。
據說棺兒山上堆滿了數不勝數的棺材，早些年有膽子大的村民以為是墓葬，想著進山撿點古董，可幾乎沒有人活著回來，僥倖下山的也都成了瘋子。
「那我一個人去，你在家裡等著孫老太找上門吧！」
「別別別，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我跟楊凡當晚便趁著夜色上了山。
目的只有一個，找棺兒山上隱居的一位高人，村裡人都稱他老山神，我爺生前提過此人，據說修道幾十載，手段通天，即便是我爺都十分敬重。
就憑他敢定居棺兒山，便足以說明其底蘊。
但這老山神飄忽不定，想找到他絕非易事，更何況求他幫忙救我倆的小命。
夜間的棺兒山極為陰森，就連空氣中都透著一股驚悚的味道。
我倆打著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朝深山裡走，找老山神所居住的破廟。
忽然。
一陣陰風從四面掠過，竟將我和楊凡裹在了其中，隨後前方的樹林間便出現了一道佝僂的身影。
「是老山神嗎？」
楊凡有些驚喜道。
可我卻一把將他拽住，秉著呼吸定睛望去，樹影閃爍，月光一點點落在那身影的頭頂，我這才逐漸看清她的模樣。
一米五幾的個子，黑色的繡花壽衣，腳上踩著一雙同款繡花鞋，臉頰深深地陷進去，嘴角裂開一道詭異的弧度。
「不好！」
我驚呼一聲：「是孫老太！」
我跟楊凡拔腿就跑。
可孫老太的身形快得驚人，一雙腳彷彿懸在半空中，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平時干苦力活，體力好，跑得快，楊凡就不行了，壓根跑不動，只能我拽著他。
可這時，楊凡突然開口：
「三兒，兄弟我對不住你！別記恨我！」
說罷，他手臂猛地使勁，竟將直接拽到了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前繼續跑。
我頓時怒了。
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當我當墊腳石！
但我根本沒時間想那麼多，因為我明顯地覺察到孫老太已經追到了我的身後。
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我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地扭過頭，只見孫老太歪著腦袋，整個人已經快變成一具殭屍，下一秒她面目猙獰，伸開十指便朝我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