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陰陽鏡儲殘魂
吱嘎～
腐朽的橋板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我下意識收回腳，可換來的仍是那刺耳的聲音。
我驚慌失措，扭頭看向四周，原本雜亂泥濘的山路，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座木橋。
看清周圍的環境，我瞪圓了眼睛，呼吸加劇，身子也開始戰慄。
子母拉橋！
我只是追隨著老山神的身影，恍惚之間，竟直接出現在了子母拉橋之上。
並且此刻我正處子母拉橋的正中央，以往站在這個位置的人，都已經墜入深淵永劫不復了。
一個目光，換來了這種境地，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彷彿落進了一個蓄謀已久的圈套。
老山神很有可能就是操盤者！
我懊悔著自己信錯了人，向兩頭張望著，想要逃離這裡。
可就在這時，一陣黑霧自子母拉橋兩端向中間瀰漫。
只是一瞬，我便被黑霧籠罩。
黑霧濃郁，瞬間將我置於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
我努力瞪大眼睛，試圖在黑霧中尋求一絲光亮。
可一切努力，只是讓給黑霧更加全面的侵襲暴露的眼球。
啊！
隨著一陣刺痛，我捂著雙眼蹲在了橋上。
而這時，一陣陣幽怨的哭聲從子母拉橋兩端傳來。
一道聲音稚嫩充滿了痛苦，一道聲音滄桑充滿了恨意。
兩股哭聲分別鑽進我的耳朵，扎破耳膜，順著耳道鑽進大腦。
哭聲由遠及近，好似黑霧中的東西也在向我靠近。
我頓時變作了一條繃緊的弦，隨時都有可能崩裂。
「在哪裡？在哪裡？留下來吧！留在這裡！」
哭聲轉為了一道道催命符，伴隨著腳下木橋的輕微晃動，我嚇得捂著嘴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但我身子還是不受控的顫抖了起來。
「抓住你了！」
催命聲終於在耳畔響起，與此同時兩隻陰冷的手從我兩側伸出，抱住了我的臉。
透過指縫，我看到了一雙青綠色的手。
「來了，就永遠留下來陪我吧！」
稚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掩蓋不住雀躍，彷彿找到了玩伴。
可我只感受到了耳側的陰風，絕望噴涌而出。
「乖乖，臭男人不該留在這裡，地獄才是他們的歸宿！」
母親的聲音響起，下一秒橋身劇烈晃動，呈九十度立在了半空中。
根本就沒給我反應的機會，我墮入了深淵。
啊！
我驚呼著，突然什麼東西拉住了我的左手。
本能下我慌忙拉緊抓著我的東西。
餘光下，我終於捕捉到，拉著我的是一直青綠色的手。
我打了個哆嗦，尖叫著想要甩開那隻手。
這時一隻乾枯白骨裸露的手又抓住了我的右手，我瞪圓了眼睛，尖叫著甩手，想要把拉著我的手甩開。
此刻我已經忘記了當前的處境，只想擺脫這兩隻手。
掙扎時，兩隻手同時用力，我的身子猛地又飛回了橋上。
被拉扯著，我雙肩胡亂擺動，試圖找到著力點。
可下一秒兩股力道再次發力，拉扯著我的左右胳膊，直接將我扯在了半空中。
兩股力道勢均力敵，讓中間的我，如同受到了五馬分屍之刑。
巨大撕裂拉扯的觸感，彷彿下一秒我就要一分為二。
「你個瓜娃子，這麼容易就落套了？一點保命的手段都沒有？」
就在我再次陷入絕望之際，老山神的聲音悠悠傳來。
雖然之前我有懷疑過他，但此刻能夠聽到除了自己和那對母子之外的聲音，仍是讓我心中一喜。
「老山神，求求您在救我一次。」
我強忍著痛楚，大聲呼救。
我剛喊完，原本漆黑的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白光。
白光逐漸放大，化作人形，出現在我面前，
黑霧模糊，我看不清身影的相貌，但我有種預感，那就是老山神。
我心中開始默默禱告，我剛才誤會老山神了，只要他再救我一次，我一定會加倍報答他。
祈禱之際，人影大手一揮，划拉一聲，我胸前的衣襟被撕裂了。
咣當！
老山神讓我帶來的鏡子掉了出來，落地發出金屬特有的聲音。
我正詫異鏡子怎麼會發出這種聲音，一道金光自鏡子中飛出。
飛到我面前，一分為二，沒入了我身體兩側的黑霧中。
下一秒，原本想要將我五馬分屍的力道消失殆盡。
失去了力量的拉扯，我直接摔在了橋面上。
腐朽的橋板再我的重創之下竟然沒有斷裂。
我捂著發出撕裂般疼痛的身子踉蹌爬了起來。
橋上的黑霧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橋的兩側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名女人的身影。
看到他們的那一刻，我的瞳孔瞬間收縮，我下意識後退，直到撞到拉著橋樑的繩索，橋樑劇烈晃動，我失去平衡，差點又摔下去。
才喘著粗氣，緊緊攥著繩索，移開頭不去直視她們。
橋樑兩側，母女兩人皆是長發散落，垂在面前，碎發的縫隙中透出一抹怨毒的精芒。
一身十多年前的衣服，破爛撕裂的痕迹比比皆是，殘落碎片根本就無法遮擋皮膚上各種各樣的疤痕。
每一處疤痕都預示著她們曾經經歷過的慘劇。
「你們母女二人都是苦命人，我很同情你們的遭遇，所以這些年來從未插手過你們的報復行為。」
老山神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匆忙扭頭看去，不知何時，他又出現在我身邊。
「而今天帶這個瓜娃子過來，是想跟你們做筆交易，不是讓你們拿他發泄怨氣的。」
我錯愕地看向老山神，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我們要做什麼交易，真的能救我一命嘛？
「我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只要踏上這座橋，就是我們的獵物，你要是想執意打破這約定俗成的規矩，我們母女連你也不放過。」
母親陰冷的聲音傳來，明顯不買老山神的賬。
老山神也不惱火，嘴角微微一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鏡子。
我看著他手中的鏡子，再次想起了剛才的情形。
其實這鏡子就是一個普通的鏡子，爺爺一直將它掛在牆上，每天對著它整理髮須。
屬於那種扔在街上，都不一定有人撿的物件。
怎麼會出現這般奇景，救了我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