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

與樂隊工作人員聊了兩句，楊光返回。

「怎麼樣？」方原問道。

楊光比了個「OK」的手勢，開口說道：「咱們冰城四姐時隔多年再次登台，一定要技驚四座！」

唐禹擺了擺手，拒絕道：「我就不上了，我現在上去有損咱們組合的形象。」

「我也不去了，我在這陪小禹。」楊成緊隨其後說道。

看著唐禹的臉，楊光有些不甘的點了點頭，隨後直接無視楊成，帶著方原朝台上走去。

「少喝點酒，你這樣喝下去身體早晚會承受不住的。」唐禹勸誡道。

楊成左手撐著腦袋，右手緩緩的轉動酒杯，視線怔怔的看著酒杯里的泡沫，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沉默良久，就當唐禹以為他不會回應時，楊成略帶感慨的說道：「自古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啊~」

唐禹：「……」

「咳咳！」

見店裡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過來，楊光拿著麥滿意的點了點頭。

「明天我的好兄弟又要離開家鄉，去外地求學了，特殊原因導致今天不能不醉不歸，所以借老闆的場子唱首歌送給他。」

聽見這話眾人也都紛紛起鬨叫好，氣氛頓時變得熱烈。

「一首《牛仔很忙》送給你，這兩年我們冰城四姐組合總是缺你一個，畢業了抓緊回來，哥幾個等你！」

一旁，方原拿著麥克傻呼呼的站在那裡。

他從小嘴巴就笨，楊光這短短的兩句話他得打好幾遍草稿才能編出來，但他是不會承認兄弟比他強的。

誰都可以，兄弟不行！

前奏響起，兩人舉起話筒準備著。

「嗚啦啦啦喝哈啤，還有我幾個兄弟。」

「大家酒杯抬得很勤，燒烤還飄著香氣。」

「我用歌聲來寫日記，介紹完了場景。」

「接下來換介紹我兄弟。」

「他雖然是個牛仔，在酒吧只點牛奶。」

「為什麼不喝啤酒？他說啤酒傷身體~」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唐禹幾人起身準備買單回家，楊光不自然的摸了下肚子，腳步稍緩。

「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在門口等我一會。」

看著楊光走向洗手間的背影，唐禹眼睛微眯：「這狗東西是不想買單吧？」

還未走遠的楊光腳步略微踉蹌，又故作鎮定的向洗手間走去。

唐禹眼睛瞬間睜大，罵道：「媽的，他就是怕買單！」

楊光鑽進洗手間內，微微鬆了口氣，心裡暗暗吐槽。

我是那怕花錢的人嗎？我只是錢有用！

收銀台前。

看著收銀員遞來的賬單，唐禹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誰也沒接。

「看我幹啥？我跑出來太快，沒帶手機！」唐禹說道。

楊成不死心的問道：「現金也沒有嗎？」

「這年頭誰出門還帶現金啊？」

聽見唐禹理直氣壯的回答，楊成被氣笑了。

他也沒再去看楊成，這狗東西月月那點死工資，不找他老爹要錢就不錯了，坑他有點太不是人了。

楊成不情願的接過賬單：「造孽啊~」

結完賬后他忽然發現了不對，轉頭看向唐禹：「你特么沒帶手機你剛剛拿啥發的消息？」

唐禹聳了聳肩。

要怎樣？殺了我？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楊光紮好腰帶走出洗手間。

與此同時一個女人從對面洗手間走出，與楊光擦肩而過，自顧自的走到了洗手池前。

楊光眼神微凝，轉頭打量著女人。

東北地區秋天夜晚的氣溫普遍偏低，坐落在華夏最北端的松江省更為明顯。

白天氣溫或許還能維持二十度以上，一到了晚上氣溫怕是只有十幾度了，哪怕是楊光極為血氣方剛的漢子，到了晚上也要穿個夾克外套的。

而眼前這個女人卻穿著單薄包臀裙，裙子是艷紅色的，兩條潔白筆直的長腿踩著一雙紅色的絲絨高跟鞋。

整個人光看穿著就顯得極具風情。

楊光的視線透過鏡子定格在女人的臉上，女人臉上的妝容很厚，微低著頭，表情滿是麻木。

她並未發現楊光那肆無忌憚的目光，只是低頭認真的搓洗雙手，好像上面沾了什麼讓她感到噁心的東西。

驢牌的手提袋被她隨手放在一邊，整個空間都充斥著她身上香水味。

「陳歡？」

楊光遲疑的叫了一聲，腦海中那個青春靚麗的影子正在與眼前的身影慢慢重合。

陳歡抬眸，視線穿過鏡子與陽光對視。

當看清鏡子里男人的長相后，眼底微微慌亂，雙手下意識緊了緊。

「真的是你！？」

楊光聲音既驚訝，又有些失望。

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初戀，也是他當初掏心掏肺對她好，卻無情的甩了他的女人。

他理解她的苦衷，但心裡卻無法釋懷。

甚至他們已經分開了三年了，可他內心深處的那道傷口依舊無法癒合。

他其實在開口前還抱有那麼一絲的僥倖心理，希望是自己認錯了人，眼前這個充滿頹廢氣息的女人壓根不是她。

可事實終究是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

可能是聽出了楊光聲音里蘊含的情緒，陳歡慌亂的表情迅速恢復了平靜，又變得如之前一般麻木。

「有事嗎？」陳歡淡淡的問道。

楊光沉默了兩秒，被她的態度刺的有些不爽。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倆也是眠過的人，這麼久不見打個招呼而已，幹嘛這個態度？」

陳歡沒有接話，轉過身抽出兩張紙巾，靜靜的擦拭手上的水珠。

楊光眼睛微眯，臉上笑意不變。

他倚著牆，側頭看向鏡子里的陳歡，揶揄道：「傍上了姓宋的那個大款，是不一樣，現在這氣質跟公主似的。」

「當然，我說的可不是ktv那種公主啊！」

陳歡抬眸盯著鏡子里弔兒郎當的楊光，手掌不自覺的攥緊，將手中的紙巾攥成了一團。

因為過於用力，她手臂微微顫抖著。

楊光依舊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她，兩人就這麼無聲的對視著。

過了半晌，陳歡忽然鬆懈了下來，隨手把已經變成塊狀的紙巾丟進垃圾桶。

「我先走了，我男朋友還在等我。」

楊光本就強擠出的笑容一滯，沉默了兩秒后，他虛抬了下手：「請便！」

陳歡拎起手提包，轉身走向門外。

「等下！」

在她一隻腳即將踏出門的那一刻，楊光叫住了她。

陳歡緩緩收回即將邁出的腿，站在原地沒有回頭，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我很好奇，宋家如今都破產了，他還繼續給你母親醫藥費嗎？」

陳歡身子驟然繃緊，他會問出這個問題顯然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深吸了口氣，緊接著又緩緩吐出，似乎是想將心中塊壘一吐而盡。

她隨即說道：「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說這些的話，那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楊光沒再說話，兩人之間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大約過了一分鐘后，楊光終於開口：「那你怎麼還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