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獻田給誰?
「宮裡有人遞了帖子稟知,門公進來讓我說與老爺知道宮裡來人了。」建昌侯府管家道。
「誰?」
「是魏大璫。」
「他來做甚?」張延齡暗自嘀咕道,接著對管家道:「快開正門。」接著便快步走了出去。
來到了正門,卻見魏彬一身墨青綢緞道袍,頭戴狐皮帽,站立於馬車一旁,身旁還站著一名小火者。
張延齡心中暗道:「看來不是有旨意。」
魏彬見張延齡連忙拱手道:「侯爺,奴婢叨擾了。」
張延齡連忙側了身子,不受他的禮,笑著道:「魏哥光臨寒舍,不勝榮幸,快快請進。」說著便走向前去,拉起魏彬的手就要向裡面走。
魏彬便跟著張延齡一同進了府內,穿過儀門,過了大廳,再經過穿堂,才來至張延齡的外書房,外書房內早早升了炭爐,屋裡又有地龍,因為不覺著冷,反而覺著有些熱。
魏彬自知,因今日未穿官服,雙方會見的地方便成了這書房,以示親近之意。
但是這書房也不小,分為裡外間。
雙方寒暄了一陣,方才各自入座。
張延齡首先開口道:「瞧著這身,可是今日未進宮當差?」
魏彬笑道:「實不相瞞,剛從家裡出來。」
張延齡道:「怪不得,今日一身便裝,今日瞧著精神了許多。」
魏彬也笑道:「那不是沒有案牘之勞了嘛,本想早兩日遞了帖子來,只是不得空,且擔心侯府過節繁忙,所以不敢叨擾。正巧今日我得了閑,不曾進宮伺候陛下,所以倉促而至,還請侯爺見諒。」
張延齡道:「這是客氣了。前幾日進宮拜見太后,本想拐到你那裡瞧瞧,只恐人多眼雜,所以未敢冒昧,不知今日光臨寒舍是公幹?」
魏彬道:「不是公幹。」
這時有下人上來奉上了熱飲、果子、點心等。張延齡忙道:「請用。」
魏彬也趕忙客氣道:「不敢、不敢,多謝。」
張延齡問道:「非為公幹,那便是私事了。」
魏彬道:「是私事,但非為我,乃是為侯爺。」
「哦?」張延齡聞言,心中頗為好奇,「你他媽剛過了年就來我家打秋風,還說是為我而來?」
「我有何事,勞煩魏哥親自來說與我,還請不吝賜教。」張延齡心中罵歸罵,但是面子上,還是頗為恭敬。
魏彬道:「我剛剛提督了皇莊事,以後全國各地皇莊皆為我管理。」
張延齡聞言心中更是納悶,這與自己有何干係?他媽的不還是打秋風來的?念及此,忍著心中不快,就要喊人去準備禮金,同時心中盤算著要上多少錢合適,估計五百兩的銀子是打不住的。於是拱手笑道:「正要恭喜,從年末到現在,又是家祭,又是奉旨祭祀山、陵,親戚往來,宮裡朝賀,片刻未得清閑,你的那份賀禮,我早就備下了,正巧你來了,省得我送你家去,你一併帶走就是。」說著就站起身來,對外喊道:「來人。」
門口一人並不曾推門進來:「老爺您吩咐。」
張延齡道:「你去府里告訴太太,賬房上支出五百兩的銀子出來,紅綢封好了,送到宮裡魏大璫的馬車上。」
門口那人道:「是。」
魏彬卻連忙擺手道:「侯爺誤會奴婢了。」
張延齡聞言心中已然不快,也他媽沒見你攔著。同時心中也是好奇,於是道:「請魏哥仔細說與我聽。」
魏彬道:「侯爺,慶雲侯那邊.......」說著眼睛向外看了一眼。
張延齡會意笑道:「此時只你我二人,並無六耳。我以為什麼,緣是為它,不過幾百頃土地,和你道句實話,我不差這些田,但是憑什麼讓我退讓,為此我還專門找他說和,他竟不允,一點臉面都不要了,所以官司就吃到了御前。」
魏彬喝了一口熱飲道:「侯爺,奴婢此來,並非擅造貴府,正是為此事而來。」
張延齡聞言連忙問道:「可是有聖諭?」
魏彬不緩不慢道:「也無聖命,侯爺說的對,幾百頃的田,不算什麼,只是這件事既然鬧到了御前,這其中利害關係,奴婢不與侯爺講清楚,恐怕使天子和自己親戚有了嫌隙,讓外人瞧了笑話,是我這做奴婢的失了職責,於是我茶飯不思,才唐突造訪。」
張延齡聞言心中稍許安定,不是皇帝的意思,於是問道:「既然裡面有什麼關節,我未瞧見,想必是「當局者迷了」,勞煩魏哥指教一二,讓小侯知情,我感激不盡。」
魏彬翹起二郎腿,身子側向張延齡道:「侯爺,你且不知,起先您與慶雲侯家的官司鬧到了陛下那裡,戶部雙方調解,竟是不成,正巧興建皇莊,於是那城外的田都被受了,充作皇莊,萬歲爺仁厚,許以鹽引,作為補償。不巧年末萬歲爺不豫,勝賴祖宗神靈保佑,又很快大安,您也知道,那些文官盯著皇莊不是一次兩次了,萬歲爺大安抹不開臉,竟然就許了,這皇莊有了歸還了兩家,去年,內閣又說與萬歲爺鹽引的事,萬歲爺這又查了鹽引,派了夏言做欽差,整頓鹽務,如今你們兩家又因為這幾百頃的田鬧了起來,內閣又建議陛下:既然浙江清丈了田,現在衍聖公有查魯府的田,那京中勛戚的田自然也是要查一查的,是否有侵佔民田之事。」
張延齡聞言一拍桌子道:「胡他媽亂攀扯,內閣也忒欺人太甚了。」
魏彬道:「可不是,我有幸說了幾句好話,您瞧掌印被免了去了。朝外都說我是內相,可有這等內相的嗎?陛下憐憫我,仍然讓我兼著司禮監的差,提督了皇莊。」
張延齡拱手道:「聖恩浩蕩」又問道:「那我怎麼辦?」
魏彬道:「我有一計。」
張延齡道:「勞煩魏哥,不勝感激。」
魏彬道:「我怕說了,讓您不痛快,宮裡不痛快,慶雲侯也不痛快。」
張延齡心中罵道:「那你他媽來幹什麼了?」同時心中更是焦急,如果真查出來,可真是夠自己喝一壺了。於是道:「怎麼能讓你吃虧?你且放心吧。」說著又伸出五個手指來。
魏彬見此心中會意,於是道:「那就唐突了。」
張延齡道:「魏哥請講。」心中更是焦急。
魏彬道:「讓您讓田,您必定不肯,若是要慶雲侯讓,慶雲侯家您知道,他也是不肯的,既然如此,您就獻田。」
張延齡問道:「獻田?獻給陛下?」心中已然猜出了這個結果,但是怎麼覺著皇帝後悔還田拉不開臉,讓魏彬來我這裡做說客了。
魏彬卻擺擺手道:「怎麼會是獻給陛下?」
張延齡道:「那獻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