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周身煞氣,從未見過
喀——
呂月話語的尾音停佇在一聲異響中,望去,矜貴男子手中把玩的玉杯,在那修長好看的手指間,就那樣碎了。
有鮮血順著修長骨節緩緩流出,男子手掌鬆開,碎片落在桌面,尖角染著血色紅光,在燭火里詭異刺目。
呂月心口跳得慌,卻又滋生出隱秘的瘋狂,再道:「睿王,如今在你身邊的,不過是一個佔據了畫府小姐身體的妖女!」
「什麼神女祈雨,心頭血養丹,還能解奇毒,不止高大人甚至連詭毒雙煞也另眼相待,尋常女子如何能做到她那般?又怎可能隨意驅使幻狐。種種不同尋常,當她親口承認,便都有了答案,所有人都被她騙了!」
「高大人仁慈,卻終究逃不過被她殺人滅口,如今仍重傷昏迷。請睿王為高大人,更是為鎮國公府,為真正的畫府小姐做主!」
御皇柒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不緊不慢擦拭受傷的手掌,隨而握在掌中。
「你跟隨高旭昌身邊多年,若是遇到此等,該如何做?」
男子聲音清越而平靜,讓人聽不出情緒。
呂月滿眼期待望著眼前人俊美側顏,深呼吸而開口:「……讓妖女魂魄,離開王妃的身體。」
「離魂之術小的學得幾分,尚可一試。」
此時,御皇柒終於起身,抬步來到她跟前。
呂月頭磕地面:「妖女禍國,如今正是兩軍交戰之時,斷不可出現任何意外,睿王,除掉妖女刻不容緩!」
清冷矜貴的男子低身,呂月下意識抬頭,對上的是溫潤的眸。
「說得對。」
男子聲音溫和問:「她現在,在哪?」
呂月因這一眼亂了心神,抑了呼吸,御皇柒從未這樣好言好語待過她,此等世間絕色的男子,誰不想得到他的心。
「在……在百龍潭。」
「你想要什麼?」眼前男子又問。
「小的只是不願王爺一片深情卻被妖女所騙,世人被妖女所騙。還有,小的想向王爺求一件東西。」
「高大人曾贈與鎮國公府三枚靈丹,可解百毒,如今畫將軍就在軍營,小的帶來的這個秘密,望能換得那枚靈丹。」
眼前高旭昌不能為她解毒,畫府的靈丹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辦法。
而她不會相信畫如音,畫如音詭計多端,誰知道說為她解毒會使什麼陰招。
只有御皇柒真正知曉了畫如音的身份,才會因此驚天大秘密給自己靈丹交換。
「這並非難事。只是你說她是妖女,如何能留住她在百龍潭?」
男子聲音循循善誘。
「高大人的捆妖網,不是誰都能輕易逃——」
男子閉上眼,斂住其中殺意,「陶衍。」
門即刻被推開,出現在門口的陶衍臉色鎮定又透著古怪,「屬下在。」
「好好安頓她,不容有半分差池。」
呂月心中狂喜,御皇柒信她!
「是!」陶衍領會地兩步上來,拉起地上的人,呂月沒來得及反應,雙手卻被反后一擰。
疼得像是手臂要被卸掉一般,痛呼來不及出聲,矜貴無雙的男子,骨節修長的手已捏著她的嘴,帶血的錦帕塞進她嘴裡。
「唔、唔——」呂月睜大眼睛。
男子唇角勾起諷意,眉間原本暗紅的砂痕越發明艷,這意味不明的笑讓她只覺一陣冰寒直衝后脊。
渾身不能動彈,懷中的幾道符紙被陶衍搜出,呈於御皇柒。
隨後,那頎長身影再不看她一眼,邁步離去。
發不出聲音的呂月被捆綁丟進暗室,陶衍又讓幾名屬下看好金珠府,便趕緊跟上主子去了。
天邊悶雷作響,天沉得可怕。
更可怕的,是御皇柒的臉色。
再上馬之後,御皇柒發現自己握著韁繩的手竟有些抖。
「主子!」
陶衍自然覺出了御皇柒的異樣,這是他跟隨身邊多年也從未見過的。
看似平靜卻掩蓋不住周身煞氣,這一刻,就連他也想要避。
餘光瞥見一抹白色從遠處來,待陶衍看清時,月光已經竄到那人駿馬之上。
沉浸在思緒的御皇柒抬手一揮,一瞬飛沙起石,一股強大的煞氣洶湧而出,震得陶衍座下的馬都受驚躁動起來。
白色的小傢伙被震飛出去,幸而機靈落地,沒有受傷。
待看清是月光,御皇柒才像是終於回神,斂了氣息,臉色仍很難看。
「她在哪裡?」
月光蹲在原地歇了一會,幽怨又怕地看了他一眼,才氣哼哼朝來時路奔去。
御皇柒望著那條路,通往百龍潭,抿唇策馬跟上。
陶衍及屬下們也都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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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滾滾在峽中回蕩,清晰又瘮人。
如音看向頭頂大樹,不知這裡能不能擋雨。
方才還有一群螢火蟲環繞,轉眼都不見了,四周暗得看不清,只有樹影輪廓。
這百龍潭不是皇家圍場營地,罕無人跡,夜裡氣候惡劣又有異獸出沒,把她吊在這裡,呂月是不想讓她活。
只是明明已經中毒的呂月去了哪裡,如音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雨滴打在樹葉上,很快就變密,她避無可避,被枝葉間不斷落下的雨水逐漸濕了頭臉。
狂風一吹,冰寒籠遍全身,在這樣的時刻,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與世隔絕的靜謐,充耳的水聲,像極了她當初才從蓮湖底的寒冰棺爬上來,獲得新生那時候。
那時尋盡機會想要離開王府,找一個地方避世種草養花。
後來,這一路卻做了許多不曾想過之事,身陷其中,為了那人,她卻心甘情願。
一條斑紋艷麗的蛇緩緩爬來,蜿蜒在最近的樹榦上,對網中的獵物伺機而動。
如音沒有發現,只是蜷著身體閉目,在被救之前盡量保持自己的體溫。
雨聲掩蓋了來人的聲息,那條本要襲向網中女子的蛇被一道銀鏢射穿七寸,牢牢釘在了樹上。
漆黑夜色里,一道符被內力驅燃成燼,藍色幽光轉瞬即滅。
捆妖網一晃,極速下墜,如音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一道手臂穩穩接住。
眼前,男子容顏俊美,臉色難看至極,眸中是藏不住的擔憂。
極速落下的心跳還未平復,如音還沒說出話,御皇柒已經解開她身上的捆妖網,將身上斗篷包裹住她,一把打橫抱起就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