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夫君，夫妻對拜
「殷棲的野心，這是他等待已久的機會，他必然傾盡所有，無所不用其極。」
御皇柒想起在梁寧為質時，曾經的一些往事，殷棲的野心很早就有跡可循，只是當時殷澤過於張揚，才讓人忽略了這個三王爺。
「這裡距離嵩州只有百里，看來明早事情便會傳到嵩州，對了，方才我沒注意，我三哥現在在何處——」
「你落腳的不遠，是班垶的營帳，而你三哥與李皓天，在另一處。護送班垶回來之後，只有他知道我的行蹤，我還未有機會與你三哥碰面。」
在班垶回京述職，畫言成被派往瞿山關之後，唯有畫玄朗留下牽制李皓天。
知道畫玄朗安好，如音多少放心，御皇柒知她關心畫府兄長，又道：「你大哥也在從瞿山關趕過來的路上，一切尚好。」
如音點頭，不知不覺間，兩人竟然就此穿行過燒毀的村子，走了很遠。
七月的嵩州，夜已如水，大火的餘燼卻讓此處溫度不同別處，御皇柒側頭看身邊的她，她一路並無嫌惡之意。
從在七王府那時，再到這一路歷經無數，遠赴邊境，踏上他國國土，她從不多言，不多問。
而這又非一味的順從，她有自己的想法，不依附，不博女子該得的憐惜，像同伴，像知己，信任他，他要做什麼，她只是陪著。
「曾經我讓你去祁玄，是我知那裡有人能照顧你，一切還在我的掌握，不似前線危險。」
「但如今我知道，現在這樣才是最好的。我不能找不見你，你要如何都好，我再不會阻止你想做的任何事，只要，你不離開。」
夜風裡男子的聲音低低似沉吟，如音看向身側的他，他仍舊與她十指相扣，牽著往前走。
被大火燒盡的村子，往前看不到任何燈火，像是通往無盡的黑暗，她卻一點懼意都沒有，因為身旁有他。
「因為我只想在有你的地方，這是我留下的意義。」
自從坦白了身份，她可以將心裡真正的話說出。
他是她留在這個異世的唯一意義，如果不與他在一起，再安全的地方又有何用。
身旁人聞言，緩緩深呼吸，牽著她的大掌更收緊了些，話語傳來低沉似請求：「不要去我尋不到的地方，音兒，不然我管不住自己，我會——」
他會瘋。
但他不敢說，怕嚇到了她，怕也成了對她的束縛。
她的來歷，讓他知道這世上並非只有生與死，還有人無法左右的因緣際會。
是否自己不拘縛著她，便能一直擁有她……
不知不覺，已是走到了盡頭，黑漆漆里一座祠，如音抬頭，看到匾額上尚完整的三個字「月老祠」。
隨手推開門，發現裡面居然沒有被大火燒毀，點燃燭火，堂中上方，一尊銀髮銀須的月老坐像，慈眉善目，手執姻緣簿看著世人。
如音合掌朝月老拜了拜，踮腳去夠月老手裡的紅線，拿下來一段。
御皇柒看著她將紅線纏在他手指上，另一端纏在她的指間。
「我不會離開你，沒有哪裡比你在的地方更好。你只須記得，不管我在哪裡，我的心一定是奔向你的。」
她知道自己來自異世在他眼中比其他任何變數更甚，或許是他傾盡所有也無能為力，無法掌控的。
從呂月找上門企圖揭發的那一日起，他便陷入前所未有的不安中，他的剋制，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她都感覺到了，所以類似的承諾她願意不厭其煩地說。
兩人指間紅線相連，其間距離垂成弧線，她笑著轉身朝月老合掌：「民女如音，路遇此處，得見月老——」
「因緣際會，我與御皇柒相知情深，願白首永攜不分離，望月老成全。」
以本名如音，求月老見證。
又朝向御皇柒：「夫君，夫妻對拜？」
御皇柒望著她，眸中映著瀲瀲燭光，一笑如畫，緩緩與她對拜。
收緊兩人指間紅線，雙掌相扣，她貼進他寬闊的胸膛，被他擁著。
「禮成了，月老成全了。」
…
月老祠外，夙微生倚著大樹，在這烈火燒過的廢墟里，望著夜空的月。
「謝謝你一路對音兒的照顧。」
一陣風來，隨之響起男子低沉的聲音，暗影出現在老榕樹陰影處。
「……應該的，我很喜歡她。」回神的夙微生望向暗影，方才對月所想的，在現實出現，一時有些恍惚。
那人沒再說什麼，只是一直立在暗影里，枝頭樹葉隨風輕輕摩挲，粗壯的老榕樹，夙微生靠在一側，他在另一側。
許久，他道：「其實你不必來。」
這裡是梁寧，是她出生的國，而他們正要攻向這個地方。
「音兒曾說，自己的命自己做主，我也是那麼想的。」夙微生言語中多了份難得的輕快。
誰也沒有再說話，她再望向那如鉤之月，背從微微的僵到慢慢放鬆下來，呼吸也淺下來。
她看不到另一端的他，不知他神色，但知道他仍在那裡，對此刻這樣難得的靜謐很珍惜。
不敢動，怕這短暫的美好，一碰就沒了。
…
堰城一戰失守，朱郜率兵退守嵩州，同時重新集結兵力，向新任國君殷棲請罰，部下求情，殷棲也不可能真的讓他在此時負傷，只說暫且記下日後再罰，如今最該做的是將功補過。
只是，沒有料到李皓天動作如此之快，率領大軍直逼嵩州。
城外七十里北陽坪，第一戰，李皓天率兵五萬對朱郜的十萬兵，只有奪下嵩州，才算真正打開直通梁寧的大門。
嵩州地勢高，山林密，進可攻退可守，並不好打，何況李皓天心急，在班垶與畫言成不在之時完全不聽畫玄朗意見，這一戰明顯失利，幸而畫玄朗率軍支援，才不至於敗得太難看。
退回營地之後，解了毒終於清醒的班垶指著李皓天直接開罵：「盲目自大，毫無章法，老子不在，老子的兵都要陪著你去送死！」
李皓天本就因為戰事失利窩了一肚子火，此時更是覺得顏面盡失，怒火中燒：「一個小小四品也敢對本將軍不敬，山野村夫狂妄自大到本將軍頭上來！皇上命你回京述職你卻擅自回來，依你那些勾結之罪信不信本將軍直接就斬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