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死亡后的開始
哈利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沒有任何警告和說明,馬爾福冷冷的睇視著伏地魔,兩方的魔杖突然開始揮動。他的身體就猛然爆發出一陣劇痛——
兩股巨大的力量在整個密室中衝擊,對撞!好像冰與火的衝擊,又像是滾燙炙熱的岩漿與千年冰川相撞所引發的震撼般的波動!
他感覺整個人都好像被扔進了攪拌機,被這兩股巨大的力道相互撕扯。但是當他勉強集中起所有的注意力,試圖把那兩股魔法從他的身邊推開的時候,他的魔法就像撞在兩面巨大的石牆上,紋絲不動。
又是一陣魔力的對撞,他聽到了伏地魔聲嘶力竭的吼叫和詛咒,還有馬爾福的抽氣與冷笑。但是下一瞬間,伏地魔的怒氣好像猛然間與他的大腦聯繫在了一起,哈利不由得開始痛苦的尖叫著。
火焰流動過他的神經,他的疤灼熱的幾乎要燒穿他的頭骨。
他不知道伏地魔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是現在痛苦拉扯著他身體里的每一塊骨頭。他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感覺,但他覺得彷彿過了好幾個小時那樣——但它可能只維持了幾秒。
然後,衝擊突然停了下來。
哈利沉重的喘息著,聽著伏地魔殘忍惡毒的大笑的聲音,終於勉強恢復了意識。
發現自己還躺在地面上,哈利心中流竄過一陣對自己的怒火。不想在伏地魔的面前表現出軟弱,他蜷起腿,勉力支撐著自己緩緩的坐起來。
拼盡全力忽視了那些瀰漫著的灰塵和疼痛,他的眼睛掃向他的身側,然後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馬爾福看起來糟透了——不管是物理上的還是別的什麼。他就這樣蒼白的倒在地上,肩膀上緩慢的滲出粘稠的黑紅色的血液,蒼白的面色現在隱隱透著青黑,看起來面如死灰。
「你的魔力爆發已經壓抑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蛇怪的毒液了。不過還是很可惜,馬上就要和你說再見了。」伏地魔懶懶的說,魔杖在他的指尖輕巧的挽了一個杖花——他的身體看起來比剛才透明了很多,但還是令人絕望的穩穩維持著半透明的形態,「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能製造出這樣強大的魔法波動,還真是——」
「令人感到惋惜呢。」伏地魔輕巧的說道,低沉喑啞的聲音讓哈利忍不住戰慄。
「你是想在蛇怪的毒液蔓延中絕望的死去呢,還是讓我給你一個痛快?」他桀桀的笑了起來,但是又猛然間停下來,一雙血紅色的眼眸中爆發出暴戾狠絕的光芒,「但是我還有一種方法可以幫助你——鑽心剜骨!」
「不——!」哈利絕望的哭喊了起來。
但是,他懼怕的那種馬爾福被折磨的嘶嚎和尖叫聲卻並沒有出現。
戰戰兢兢的透過滿是淚水的雙眸中望去,下一秒,哈利彷彿被石化了一般,驚呆在了原地。
小姑娘沉沉睡去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然煥發出了一種令人無法形容的光彩。
冰冷陰暗的密室中已經瀰漫起了縹緲如紗般的霧氣,一種從容而又悠遠的吟唱開始在整個空間中震蕩——好像每一個角落,每一粒石子都發出了這種低沉但是磅礴的聲音,深沉卻飄然出世的感覺從哈利的心中湧出,彷彿一切塵囂都已遠去,只有這天籟之音。他好像看到了天河璀璨的星光,聞到了身邊花木的清香——
味道是真的!
哈利猛然間反映了過來。
空氣中充斥著冷冽的暮氣和梧桐的清香,隨著星沉子身上的光彩越勝而愈加清晰起來。
星沉子雙目緊閉,一種朦朧的光影在她的身上恍惚呈現出來。這種光線越來越刺目,哈利不得不眯起了眼睛伸出手去遮擋那光線,隱隱約約只看到幾條如火焰般赤紅絢爛的尾羽,光芒四射,神聖炫目。
然後他倒抽一口冷氣,眼睜睜的看著一簇簇熾熱的烈火猛的在星沉子身上爆發出來!
是真的火焰!哈利甚至在這裡都感受到了那種龐然可怕的炙熱感。而且,彷彿受到了這簇火焰的鼓動,瞬間周圍的風卷積而起,星沉子整個人立刻被吞噬殆盡,化為熊熊火焰!
火焰旺盛而碩大,小姑娘嬌小的身影在紅色的火光中若隱若現。
「馬、馬爾福……」哈利掙扎著想去找馬爾福,可是他看見馬爾福已經睜開了眼睛,滿眼不可置信的直直看著烈火中的少女。
完全沒有明白現狀的哈利抖抖索索的勉力抓住了自己的魔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可是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他焦躁而又慌亂的看向那團火焰,然後驚恐地發現——星沉子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她的眼瞳由黑轉赤,彷彿要從眼裡孕育出火焰一般。
哈利覺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幻覺。
但是他隨即絕望地想起,剛剛衝進盥洗室的時候他看見了一隻雪白的大鳥在與蛇怪搏鬥,但是煙霧過後,就只有星沉子一個人在那裡。
自己的朋友居然是只大鳥,他認為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經可以算是很好的了。但是這不包括親眼看到馬爾福和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的面前接吻——也許,現在還要再加上一條,也不包括親眼看著自己的朋友突然著起火來!
可是就在哈利無比心焦之際,下一秒,他就眼睜睜的看著小姑娘——一點一點化為灰燼。
那是字面意思的化為灰燼。小姑娘就像是被灼熱的火焰吞噬了一般,那些皮膚、頭髮甚至面孔都在火焰中漸漸消隱。灰白色的灰燼在火焰中激蕩,好似在烈火中翩翩起舞的白蝶。她的身影逐漸變小,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下那些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灰燼。
哈利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就像墜入了無底深淵一樣,愈來愈冰冷。
他絕望地看向馬爾福,試圖在事情變得更糟之前挽救這樣一個剛才為此甚至發了瘋的傢伙。但是再次令哈利驚訝的是,馬爾福卻並不比剛才更絕望——如果非要說明的話,他甚至還變得對這件事高興和隱隱期盼了起來。
自己一定是瘋了。要不然就是自己身邊的人都瘋了。
哈利茫然無措的搖著頭。
但是在他再次回頭的瞬間,他倒抽一口冷氣,把一聲短促的尖叫壓在自己的嗓子裡面。
剎那,一隻有著絢麗的七彩尾羽的火紅色的大鳥從剛才還未熄滅的火焰和灰燼中冒了出來,大片的璀璨艷麗的羽毛甚至照亮了整個陰暗的空間!
它體積龐大,伸展的羽翼彷彿可以籠罩大半個密室,瑰麗的色澤如流水一般在每一片羽毛上流轉。它就像是從火焰中誕生的王者,羽毛似金如火,與生俱來就帶有一種令人畏懼的氣勢。
「……鳳凰。」哈利聽見伏地魔喃喃的說道。
他猛的扭過頭去警惕的看著伏地魔,卻發現那個男人用一種貪婪的近乎病態的渴望般的目光凝視著火焰中的大鳥,語調是一種壓抑不住的欣喜地顫抖:「為什麼我沒有想到過呢……火焰中的永生,完美而升華,多麼絕妙的主意……」
但是令人詫異的是,他的低喃突然間消音了。
伏地魔低下頭,充滿不解的困惑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他那半透明的身體居然開始發出朦朧的銀色的光芒,好像他被困在了一層銀色的壁壘中,聲音和能量都被這層銀色的光幕堅定地隔絕開來。
那隻火紅色的鳳凰開始不停地扇動著雙翅。隨著它翅膀的扇動,她周身的也火焰愈燒愈烈!伏地魔半透明的身影在光幕中開始劇烈的晃動著,而屬於拉文克勞的那個身體卻突然間光芒四射。
那些光愈來愈烈,最後不停掙扎著的伏地魔被盡數吸進了那道璀璨的光芒裡面,消失不見了。
「噹啷」一聲,那把插在他心口的小刀掉在地上。伴隨著它的是那根拉文克勞的榛樹木的魔杖,它在地上滾了兩圈之後就靜靜的停了下來。
哈利茫然地站起身,看到頭頂的鳳凰張開嘴將火焰全數吸入,一瞬間,那些光芒和火焰全部都衝進了星沉子的身體里。
我一定是瘋了。
哈利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他誠摯的開始期望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在做夢——但是就算是最荒誕的夢境也無法完成今天這麼多這麼大的轉變!
.
火焰被收回的那一刻,德拉科的精神突然間鬆懈了下來。隨之而來的,一種灼熱的刺痛感開始從德拉科的肩膀上蔓延開來,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伏地魔說的沒錯,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但是,看到小姑娘還活著,德拉科覺得,就算是為此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
無力的闔上了眼睛,黑影再次籠罩在他的頭頂上,如黑雲一般壓了下來。
恍惚間,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一陣他已經深深銘刻在心中的聲音輕輕地呢喃和哭泣著在他的身邊環繞。
為什麼要哭?
德拉科勉力想著。
好像有人飛奔過來跪在他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和溫暖了。他只覺得身體漸漸變得很冷,彷彿在一點點下沉,沉向大海的深處。力氣和觸感毫不留戀的離開了他的身體,而溫度和意識彷彿也從他的身體裡面一點點散去了。
但是那個哭聲仍在繼續。好像要一直纏著他不放一樣,那斷斷續續的哭聲緊緊纏繞著他那冰冷而又黑暗的夢境,竭盡全力的把他擁抱起來,用自己的溫度來溫暖他。
不要再哭了,我會心疼。德拉科喃喃的說。
可是為什麼會心疼?德拉科拚命地想,卻什麼也想不出來。但潛意識裡卻知道那個人對自己來說有多麼的重要,所以他本能地在黑暗的夢境中掙紮起來,竭力來挽回潮水般的淹沒和流逝感。
不,不要哭了,我不會離開你的,也請你不要離開我啊……
他喃喃地請求,但是仍感覺到頭頂黑色的天花板彷彿正在下落,它朝他身上壓過來……
忽然,肩膀處清涼的感覺延伸開來,彷彿藤蔓的葉絡一般緩慢地蔓延到全身。他的意識漸漸清醒,那些深如大海般的夢境立刻就像潮水一般離開了他。
視線變得清晰起來,他的耳邊傳來星沉子壓抑的啜泣和抽噎:「德拉科,德拉科……」
一滴滴低沉而又悲傷的眼淚,彷彿是從她靈魂的深處痛苦地被一點點地抽出來。那些晶瑩的淚珠落在她的傷口上,烏黑的毒素接觸到了她的眼淚,就像遇見太陽的雪一般竟然就這樣消隱無蹤了。
感覺到力氣正在一點點回到身體裡面,德拉科顫抖的抬起手,觸碰了一下小姑娘濡濕的臉龐。
「你沒事。」他說,然後露出一個蒼白但是欣慰的微笑,「你沒事真好。」
面前,臉色蒼白的女孩子身體微微顫抖著,壓抑的抽噎聲被勉強止住。她那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就像清晨帶著露珠的百合般清麗。就這樣朦朧的看過去,好像她的頭頂被籠罩上了一層淺淡的光暈。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被咬傷的。」小姑娘啜泣著說。
「沒關係,我向你發過誓,我是你的劍。」德拉科的手指眷戀的纏住一縷小姑娘的頭髮,抬起頭凝視著面前眼眶微紅的女孩子。
面頰上是濕漉漉的痕迹,女孩子的眼睛就像是一抹純粹的黑,在溫暖而又柔軟的背景上。潔白的肌膚在黑暗中是如此的炫目,彷彿有淡淡的熒光在她的身體周圍晃動。那種濕潤的水汽繚繞在她的身體周圍,帶來了幾分朦朧的神秘感。
他的手指溫和的捻著輕柔的髮絲。
烏黑的長發凌亂的披散下來,幾縷髮絲垂在圓潤的肩頭。他注意到小姑娘的面頰旁有幾縷髮絲是濕潤的——上面沾滿了星沉子晶瑩的淚水。
「我想吻你。」德拉科喃喃的說,「你很美,而且你在為我哭泣。」
不幸的是,他立刻聽到他的另一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好像被整個密室的灰塵和石塊堵在了氣管裡面。
「該死的疤頭!」毫無風度的翻了一個白眼,德拉科咬牙切齒地說。
「我想……我們應該先找個妥善的地方療傷。」終於把被嗆住的口水咳了出來,哈利尷尬的站在他面前,面紅耳赤的說。
靠著小姑娘虛弱的站了起來,德拉科咬緊牙關:「不行,教授和校長們很可能馬上就要過來了——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要趕快找到這個密室里是不是有其他的東西!伏地魔不可能返回密室只是為了在這裡和我們決鬥。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很重要的東西!」
「可是我們不該……那些東西應該被交給教授們……」哈利猶豫地說著。
「想想星,她剛才甚至差點死掉!她為了救她的朋友而付出了這麼多,如果教授們來了,我們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德拉科壓低聲音循循善誘。
哈利看起來有些動搖,但還是猶豫不決:「我們三個人中基本沒有能夠抵禦突發事件的人,而那些東西可能很危險……」
「什麼時候一個格蘭芬多變得比我這個斯萊特林還瞻前顧後、畏手畏腳?你們格蘭芬多的勇氣和魯莽都被你吃掉了嗎!」德拉科不耐煩的說,「閉嘴,夠了,我們沒有時間了,開始娘娘腔的疤頭!」
好吧,該死的自大的馬爾福,就算想要親吻星他也還是個目中無人的、討人嫌的混賬馬爾福!哈利咬著牙支撐著身體,努力忽略身上陣陣的抽痛,跟著前面那兩個傢伙向那座雕像挪去。
小姑娘俯□去,從雕像下平躺著的那位拉文克勞的手指中緩緩褪下一枚戒指——哈利眼尖的發現那是一枚冠冕一樣的戒指。
「被縮小了的冠冕。」德拉科仔細打量著它,審慎的說。
「容器之一。但是……我感覺還有什麼不對勁。」小姑娘將那個冠冕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之後,皺著眉頭說。
然後他們三個人一起抬頭,仰望著斯萊特林那張石雕面孔的嘴部,那一個巨大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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