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復活節
溫暖而明亮的陽光漸漸地灑落在遙遠的遠東大陸之上,春天的微風輕拂著瓦列里格勒這座古老城市。寒冷的冰雪慢慢消融,潺潺流水聲在耳邊迴響。我悠然自得地躺在教堂門前那布滿歲月痕迹的石階上,盡情享受著春日暖陽帶來的舒適與愜意。
我閉上眼睛,任由思緒飄蕩。回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慨之情。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但生活中的那些美好瞬間卻永遠銘刻在心底。此時此刻,沐浴在陽光下的我感到無比幸福滿足——這種簡單而純粹的快樂或許就是生命最本質的意義所在吧。
就在此時此地,既看不到那些凶神惡煞般驅逐自己的警察,又碰不到那面目猙獰、張牙舞爪向自己撲來的野狗,更不需要去臭氣熏天、污穢不堪的垃圾堆里翻找他人丟棄的殘湯冷炙果腹。能有如此境遇對我而言已經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與此同時,格露莎從教堂里快步走出,然後輕盈地坐在我身旁,說道:
「帕夫柳克,再過幾天可就是耶穌復活節啦,到時候你一定得參加!我真的非常期待這個節日呢,你呢?」
我聽完后,不緊不慢地搖了搖頭,輕聲回應道:
「不,我不去,我對所謂的耶穌基督不感興趣,也根本不相信這些東西。再說了,像我這種一貧如洗的傢伙,死了以後肯定沒辦法進入天堂的,那我還信他幹嘛?」
就在這時,教堂里那位滿頭銀絲、一臉慈祥笑容的老神父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他走到我們面前,語重心長地說:
「孩子啊,其實不管一個人是從剛出生就開始信奉耶穌,還是人到中年時突然覺悟並開始信仰耶穌,又或者是在臨死之前才選擇相信耶穌,最終都是可以升入天堂的。因為耶穌深愛著這世間的每一個孩子。」
我儘管心中有些許疑慮,但我並沒有因此而動搖自己的信仰。最終,我還是勉強答應出席這個所謂的「復活節」。
當天,整個教堂里的教徒們手拉著手站成一個圓圈,他們緊閉雙眼,虔誠地吟唱著《聖經》中的經文。然而,我卻與眾不同,東張西望著四周,只是默默地拉住格露莎和一個年輕教士的手。我抬起頭,目光落在天窗上那栩栩如生的基督像上。不禁好奇地想到,如果上帝看到一個小教士的服裝上竟然沒有綉十字,祂會有怎樣的想法呢?
正當我陷入沉思時,突然間,一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原來是復活節的烤羊肉以及各種美味佳肴。當其他教眾們正在進行祈禱儀式,感恩上帝的恩賜時,我卻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大塊肉和麵包,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這一舉動引起了周圍教眾們的陣陣笑聲,而格露莎則尷尬得滿臉通紅,宛如秋天裡熟透的蘋果一般。她試圖用眼神示意我注意場合,但我卻沉浸在美食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飽餐一頓后,我並沒有如往日那般仰卧在石階之上悠閑地享受著陽光、睡個愜意的午覺,反倒是與格露莎一同踏上了繁華喧囂的大街,漫無目的地閑逛了起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好不熱鬧。可就在此時,一個突兀且不合時宜的聲響打破了這份美好——「砰」的一聲脆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和格露莎皆是滿臉狐疑:難道說在這瓦列里格勒的復活節還有燃放爆竹慶祝的習俗不成?
疑惑之際,只見前方不遠處的一名小販突然應聲倒地,猩紅的液體汩汩流淌而出,瞬間將地面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直到此刻,我們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不好,軍閥打過來了!
「快跑啊!趕緊逃離此地吧,格魯伯殺過來啦,再不逃跑就沒命啦!」
一時間,驚恐的喊叫聲此起彼伏,人們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我緊緊地拉住臉色蒼白、驚恐萬分的格露莎,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教堂飛奔而去。經過多年在亂世中的摸爬滾打,我深知此時此刻應該採取何種行動。當務之急,我們必須迅速通知教堂內的眾多教徒們儘快轉移。
「先等等,帕夫柳克……」
格露莎拉住我的手,作勢要停下奔跑,但此時的我已經慌了神,我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格露莎會知道這個名字,只想著快點逃離這裡,我趕忙抓著她的胳膊就往北跑去。
「你不要命啦!?被格魯伯抓住,結局就是個死!快跑!」
我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剛剛的遭遇讓我有些驚慌失措,我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地方,確保自己和格露莎的安全。我說完這些話,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但他是我……」
格露莎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但我現在沒有時間去聽她說完後面的話,我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危險之地然後跑進教堂。
格露莎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我沒有給她機會開口。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彷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恐懼和緊張佔據了我的心頭,讓我無法冷靜下來。我緊緊地拉住格露莎的手,拚命地往教堂跑去。彷彿後面有一群惡鬼追趕著我們。我們沿著狹窄的街道奔跑,心跳聲如同鼓點般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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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竭盡全力地狂奔進教堂,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幾乎到了有氣無力的地步。然而,時間緊迫,容不得一絲耽擱。
"快點!趕快轉移!軍閥格魯伯來了!告訴大家……趕快……轉移!"
我氣喘吁吁地喊道,聲音中透露出焦急和緊張。每說一個字,我都感到肺部像是被擠壓一般,難以呼吸。我多麼渴望能夠躺下稍稍歇息一下,但此時此刻,我絕不能停下腳步。因為只要稍作停留,就可能被兇殘的軍閥抓住或是慘遭槍殺。
我強忍著身體的疲憊和不適,繼續催促著眾人,希望他們能夠儘快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每一秒的拖延都意味著更多的風險和不確定性。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保護大家的安全,讓他們遠離軍閥的魔爪。
在緊張的氛圍中,人們開始匆忙收拾行李,互相攙扶著準備離開。
就在這一瞬間,只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砰」響,那扇絢麗多彩的玫瑰窗竟然被一顆無情的子彈擊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大窟窿,而陽光也彷彿受到驚嚇一般,與那些五彩斑斕的玻璃碎片一同飛射進屋內。
「快點!所有人都趕快往後院撤退!動作要快!」
神父心急如焚地高聲呼喊著,同時迅速指揮著眾人緊急疏散。然而,這次突如其來的襲擊實在太過倉促,大家別無選擇,只能忍痛割愛,捨棄那些沉重的物資,輕裝上陣,竭盡全力逃往教堂的後院。緊接著,我們匆匆忙忙登上了由馬拉動的板車,馬不停蹄地朝著北邊山後的村莊疾馳而去。
教眾在逃亡的路上如鳥獸散,混亂不堪,軍閥們趁機迅速追擊並截住了那些跑得較慢的車隊。很快,後方傳來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槍聲和慘絕人寰的慘叫聲,讓人痛心不已。在這驚心動魄的時刻,我和格露莎也被迫失散開來。隨後,我們分別被交給了兩位三十多歲的年輕修女照顧。
格魯伯的那幫手下們就像一群餓狼惡犬一樣,嘴裡嘰里咕嚕地說著一些我們根本聽不懂的突厥語,吵吵嚷嚷、咋咋呼呼地拚命追趕上來。看起來,他們似乎並不是沖著我們手裡的錢財而來,而更像是對那些年輕貌美的修女們心懷不軌。當時情況非常緊急,我和格露莎有幸被修女分別藏進了兩個用柳條編織而成的巨大籃子里。然而,令人遺憾的是,裝載格露莎的那個籃筐最終還是沒能逃脫厄運,被那些瘋狂的兵痞給搶走了。我真的非常擔心她的安危,但此時此刻的我卻無能為力。只希望她不要遭受格魯伯軍閥的殘暴虐待。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亮了整個大地時,我才緩緩地從籃筐中鑽了出來。此時此刻,我不禁想起了過去的日子——那時,瓦列里格勒教會還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但如今成了如此地步。
我的心中充滿了憂慮和牽挂,尤其是那些被擄走的教眾們。或許是因為我們曾一起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時光,所以我那顆曾經冷酷無情的心也漸漸地產生了一些情感波動。然而,在這眾多的擔憂之中,最讓我放心不下的還是那個一直默默關心著我的好夥伴——格露莎。她現在究竟身在何處?是否安全無恙呢?
帶著滿心的焦慮與不安,我默默地朝南眺望著。目光穿越過重重山巒,直至遠方的路途在我的視野中逐漸消失不見……我多麼希望能夠看到她熟悉的身影啊!可眼前只有一片無盡的寂靜和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