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緣由
陳橙揚了揚自己手裡亮著的手機,對眼前的男人說:
「聽他們說,這個場子里,能將小姐帶走的男人都非富即貴,場子視他們為財神爺。
既然是財神爺,那相必賭場老闆定是不好違背你的。
我若是跟了你,你能幫我還清債款,然後帶我走嗎。」
周子卿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沒聽明白這姑娘在說什麼。
「你帶我走,我就只屬於你一個人。」
陳橙鼓起勇氣說出這等自戀的話,臉都有些微微泛紅。
這和在樓下被賭客揩油可是兩碼事。
見對方沉默,陳橙還以為對方猶豫。
只是單純的想玩一夜情,那就不得不使出她的殺手鐧了。
於是她繼續說道:「我頭進來前,便輸入了110,如今只需要我按下撥打鍵,舉報這裡有地下賭場,應該也夠你們這場子里的所有人都吃一壺的吧?」
周子卿微抬下巴,再次將目光正視在這女孩的臉上。
他現在十分想將劉鵬叫過來,讓他看看她口中的「乖巧」到底是怎樣的乖巧。
「我帶你走,然後呢?」
周子卿倒是不怕跑掉,事實上在他眼裡,陳橙家所欠的債不過是九牛一毛。
但這威脅的味道一出,周子卿更是來了興趣。
這算是碰到寶了?
周子卿想著,還從未有女人敢在他的地界說出來威脅他的話。
「你帶我走,算是包養我,等你膩了再踹了我。」
周子卿瞧見陳橙一臉坦然的說出這種話來,著實被逗笑了。
他扭身又坐回沙發上,慵懶的靠在沙發里,帶著玩味的表情看著對方說道:「我可以理解為,你現在是在威脅我來包養你嗎?」
「我…我還有第一次,你不虧的。」
說完這句話后,陳橙使勁兒的抿著嘴唇,眼神怔怔看向地面,她只有這一個能談判的「條件」了。
陳橙不想在這個地方,按照他們說的待上兩年。
她今年參加了高考,填報了志願,或許不日後,錄取通知書都會寄到家裡來。
自己還有未來,不能深陷泥潭。
思緒回到半月前。
那天下午,陳橙剛做完兼職回到家中,只見一群凶神惡煞的人橫五豎八的坐在沙發上,而正對面就是跪在地上的父親——陳自立。
「你就是讓我把房賣了,我也拿不出來這麼多錢啊!」
陳自立的老臉眼淚縱橫,面上帶著深深的懊悔。
「怎麼,你是不想還錢?沒錢也行,是剁手,還是剁腳,你選一個吧。」
為首的男子輕飄飄的甩出著話來,將陳自立嚇得腿直哆嗦,險些跪都跪不住。
對方那明晃晃的大刀就在手上拿著,若是不拿出錢來,自己可能真的要被砍手砍腳了。
陳自立眼神不住瞟著,試圖在空氣中尋求到求生之路。
於是,這眼睛便落在了自己女兒,陳橙的身上。
「各位大爺,各位大爺,您看看,我這女兒,今年已年滿十八,剛考上大學,女大學生!
內個,我聽說你們賭場里有陪賭小姐,能掙不少錢,讓我女兒去,父債子償,替父還債啊。」
陳自立雙手抱拳,不住的向面前的人作揖,邊說邊觀察著對方的臉色,生怕對方不同意。
那樣的話,他就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沒有了。
其實陳橙在進家門的那一刻,便有眼尖的瞅上了。
如今陳自立主動提出,倒省了搶人的煩惱。
只見那女孩,在聽見其父親這樣說之後,瞬間慌了神,面色上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眼眶中還流轉著淚珠沒掉出來,襯得格外可憐,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讓為首的老大都嘖嘖讚歎,這要是帶回去,多加訓練,保不準成為第二個小桃娘。
於是乎,陳橙被半脅迫著帶到了賭場里,替父還債。
她倒是也想跑,可壓根沒有逃跑的機會。
幾個壯漢的扣押,哪裡是她能反抗的?
陳橙時常想,自己是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攤上這樣一個嗜賭成性的父親
賭博的人,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在享受了來錢快且多的日子后,便再也幹不了踏實努力掙錢的事情了。
在陳橙六歲時,母親生了重病,但家裡的錢卻根本不夠給她看病的,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了。
陳自立沒有念著夫妻恩情,不久后就迎娶了新媳婦入門,又生了個兒子。
有了后媽,親爸也會變成后爸。
這句話是小時候陳橙聽著別人說的,如今自己是實實切切的感受到了。
陳橙從此便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沒人在意她。
甚至還會被后媽罵一句「賠錢貨」。
陳橙一直不去在意那些,母親臨終前曾摸著自己的頭,說要自己好好長大,自己不能辜負母親的話。
好在,國家有九年義務教育政策,一直免費上到了初中,且自己成績頂好,不僅免去了高中學費,甚至每學年還能發送一些獎學金作為生活補貼,所以自己才能一直有學上。
陳橙一直期望著,等上了大學,離開這裡就好了。
但,誰知道這次,陳自立怎麼就輸了個大的,大到還不起,將自己推出來當商品賣。
哪怕自己剛填報了志願,不日後就要開啟嶄新的人生。
眼下的心中,只有無盡的怨恨。
多年來,因為陳自立的不關心不疼愛,陳橙早已不對陳自立抱有多少希望。
但終歸是自己的父親,內心裡仍舊有一份希冀在。
可他竟做出如此糟踐的事,做父親做到如此地步,當真是可笑。
陳橙從內心裡將陳自立從父親的席位徹底上劃去。
自打進了這地方以來,陳橙就深記住領班花姐的一句話,乖乖聽話就能享福,若是惹是生非的,只有自討苦吃。
陳橙深信不疑,畢竟這賭場打手眾多,自己這點斤兩,根本不夠硬碰硬的。
她一直在尋找出去的機會。
事實上,若不是現在的情況,可能再多等一陣,她也會偷拿手機報警。
被警察抓走總比在這地方待著要好。
可誰承想,天無絕人之路。
陳橙抬頭看向周子卿,詢問中帶著絲絲的懇求問道:「可以嗎?」
「既然跟了我,那就不能反悔了。」周子卿擺著一副意味深長的神情對陳橙說道。
......
汽車駛入到一個隱秘的別墅區,車窗晃過的一棟棟獨立別墅,它們散落在地上,像是一座座停留在綠色海洋上的孤島。
車子停下,摘下了眼罩的陳橙看著眼前的別墅。
潔白的外牆貼著帶有暗紋的白磚,種植的綠植將門掩蓋的,從遠方看若隱若現。
陳橙環顧四周抬眼望去,除了道路便是綠植,沒有鄰居,同時也像是沒有生息。
陳橙很想問他,住在這樣的地方不冷清不孤單嗎。
但一想到他們還不太熟,便很識趣的閉緊了嘴巴。
周子卿沒想到自己就這樣同意了,鬼使神差的就將這會威脅人的姑娘帶了出來。
哪怕還不清楚這人是否會成為日後的禍端。
或許是被那雙眼睛背後的深邃所誘惑,倔強隱忍中又帶著一絲可憐。
又或者是,這姑娘說她還是個雛。
便宜了那些賭客,不如便宜了自己,周子卿給自己寬解著。
走進去后,客廳一旁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后是綠油油的草地,在夏日陽光的照射下,勃勃生長。
陳橙沒住過這樣的房子。
在陳自立那裡,她只配住在連腰都站不直的閣樓,冬天冷著,夏天熱著。
如今的情形,倒是同以前分不出好壞來了。
「你太瘦了。」
周子卿拉著陳橙坐在沙發里。
陳橙被拉拽的急,看著潔白的地毯上留下被自己鞋子踩下的污垢,有些不好意思。
周子卿看出了陳橙的窘迫,毫不在意地說道:「無所謂,地毯本來就是被踩的。」
隨後,他用那雙變得玩味的眼睛盯著陳橙說道:「你就不怕,是從一個狼窩掉到另一個狼窩裡嗎?」
「身在賭場里,自然要賭一把。我賭你是個好人。」
陳橙一臉真誠,倒將了周子卿一軍。
周子卿張了張口,又釋然的笑了。
他自是不會被這種道德枷鎖所綁住。
不過,說他是個好人,還真是有生以來頭次聽見呢。
「你威脅著讓我帶你出來,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
周子卿好以整暇的看著陳橙。
雖然面容和平,但陳橙感受到了審視的味道。
「我跟了你,你讓我去上學。」
「既然是跟了我,學上不上的有什麼必要呢,我可以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周子卿邊說邊靠近陳橙。
修長整潔的手指,悄然的出現在陳橙的脖子上,撫摸著那因為瘦而微微凸顯的肌肉,略過那不知是否現在要拆封的絲帶。
低沉的話語帶著強烈的誘惑力,配上那輕輕低頭就能看見的深邃眼眸。
「真是一個溫柔鄉啊。」
陳橙心裡這樣想。
但她清楚的知道,這溫柔鄉不過是陷阱,引誘著人跳進去罷了。
不上大學,今後的命運只怕更加飄零、多舛。
於是,陳橙搖了搖頭對周子卿說道:「要上的,無論如何,我都想去上學。」
周子卿聽后,沒再說什麼。
反正他也不在意這些,陳橙的什麼選擇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於是,他又捏了捏陳橙的胳膊,略帶點嫌棄的說:「真的太瘦了,一摸都是骨頭,這樣不好玩兒。」
可嘴上話這樣說著,手上可沒閑著功夫。
兩隻手指一捏,絲帶緩緩落下,露出白凈整潔卻又如玉般細膩的脖頸。
陳橙的心在咚咚跳著,思緒凌亂著。
雖說,生活在那樣的一個家庭里,對於愛情應該是奢望的。
但好歹,第一次也不該就這樣草草的開始,至少…不應該是在沙發上。
陳橙緊張的閉起了眼睛,雙手攥拳。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陳橙感覺湊近的呼吸瞬間抽離,自己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睜開眼睛,眼前的男人已走至客廳中央接打著電話。
雖聽不清那頭說的是什麼,但陳橙卻發現男子臉上已沒有了剛才的笑容。
放下電話后,周子卿使勁兒摁了摁太陽穴,隨後,便叫來了阿姨,對陳橙說:「我要外出工作一段時間,這是吳媽,你今後就在這裡住著了,有什麼需要,或是想吃的,就對她說。」
陳橙看著眼前慈祥的阿姨,在看看眼前的男人,有些愕然,幸福未免有些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