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次過生日

總有人為了別人的前程負重前行。

既然總有人，那麼總有一天也會輪到我。

蘇北如此在日記上寫著。

他即將要做的事情違背了他三不管原則。

不管關鍵劇情之外的任何劇情。

不管關鍵人物之外的任何任務。

不管關鍵地點之外的任何地點。

寂靜村這個地點、劇情，對於未來大方向不會有任何影響。

茉莉也是如此。

她是一個本該死掉的角色。

就算是真的因為劇情死掉了，對蘇北也不會有影響。

buff明明都疊滿了。

可是，蘇北還是決定要管。

他保證過要讓茉莉好好活著。

接了委託，就要好好完成。

他如此說服自己。

雖然，他也知道這個理由沒有道理。

可是，當蘇北看到目光充滿了朝氣的茉莉，就會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掀開那頂帽子。

帽子下的茉莉，兩隻眼睛中的空洞和麻木。

這不是單純的能用絕望就可以形容的眼神。

那雙眼睛失去了生氣，就彷彿在世間流浪著的，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蘇北無數次曾在鏡子里看到過類似的眼神。

那分明，就是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如今，儘管茉莉重新拾起了朝氣，但蘇北仍能感覺到她骨子裡的孤獨和落寞。

用溫柔和微笑偽裝著的，是法蘭帝國最後的生命，在陌生王國下的格格不入。

茉莉想活著，而且努力活著，替死去的國家和子民們一起活著。

蘇北也想看著茉莉好好活著。

她是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唯一靈魂上相似的同伴。

能讓自己不那麼孤獨。

所以，在茉莉決定了要去寂靜村之後，蘇北也開始著手準備。

他的日記上對於寂靜村的記錄很少，只是簡單描述了幾句話。

這段時間，他反覆回想去寂靜村的路線，以及遊戲關於寂靜村的劇情。

這一仔細回想，還真回想起一句很重要的線索。

那是一個曾經接取過任務的龍套npc說過的話，為了傳遞這句話，那個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在寂靜村，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因為他很有可能不是人。」

乍一看這是一句廢話。

因為食人族外貌上和人類毫無區別。

但結果真的是這樣嗎？

蘇北仍在思索著，窗外響起了敲打聲。

「咚咚咚。」

三聲輕響，拉回蘇北的思緒。

蘇北抬起頭，只見茉莉舉著生日蛋糕，朝窗內微笑。

原來，已經到了生日這天了嗎？

蘇北對時間沒什麼概念，或者說對生日這天沒什麼概念，所以也沒有過多的準備。

但是茉莉清清楚楚的記住了。

這的確是一份驚喜。

不過。

蘇北發出了疑問。

「還能吃嗎？」

雪落到了蛋糕上，真的還能吃嗎？

茉莉元氣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從窗外傳達而來。

「太過分了蘇北先生，你不覺得很驚喜嗎？」

蘇北笑了。

難得的笑了。

雖然不是生日，但很有生日的氛圍。

蛋糕，蠟燭，雪。

所以。

姑且以後就把這一天當做生日好了。

應該會成為一個難忘的回憶。

「驚喜的，很感謝。」

而第一次看見蘇北笑的茉莉，也是瞪大了眼睛。

「吶，蘇北先生……」

蘇北眨了眨眼睛，平靜的投去目光。

「你原來也會笑嗎？」

茉莉驚喜的語氣讓蘇北感覺莫名其妙。

什麼愚蠢的言論。

會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

我看起來像是不會笑的樣子嗎？

蘇北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茉莉連忙進了屋，脫下棉手套對著凍僵的手吹氣，哆哆嗦嗦道：「還不是蘇北先生你從來沒有笑過，也不能怪我這麼想啊。」

「外面真的很冷啊。」

茉莉搓著手，吹出的氣能凝結成霜，冰粒沾在眼睫毛上，一閃一閃。

她把雙手放在火堆旁，感覺不夠保暖后，把臉也湊了上去。

「難怪這邊的學校放假這麼晚，但是假期卻足足有兩個月。」

「要是後面一天比一天冷，果然還是在家裡躺著最暖和了。」

是這樣的。

凜冬城的冬天很冷，而且入冬之後會一天比一天冷。

所以凜冬學院總會比其他地區晚很多放假。

作為補償，假期也會給的很足。

「最近一天比一天冷呢，蘇北先生沒有給自己買厚厚的棉衣嗎？」茉莉看著自己身上的新棉衣，又看向蘇北身上那套縫縫補補的大衣。

她的衣服是蘇北買的，但蘇北並沒有給自己買。

蘇北自認為是不需要的，所以也就沒買。

他的大衣縫縫補補穿了三年了，在屋裡還挺暖和的。

出門的話確實會比較冷。

不過他也沒幾個錢。

蘇北敷衍著回應著說馬上買，但是也沒有買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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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反正蘇北先生總是什麼都不和我說的。」頓了頓，茉莉繼續道：「要是沒錢，就從我那件裙子上扣一個鑽石去當掉好了，我以後也不會穿那件了。」

茉莉自從融入到凜冬學院之後，就再也沒有穿上那件鑲嵌著鑽石的裙子。

她認識到這樣一件裙子不適合在凜冬城穿。

「閑話少說，蘇北先生，快切蛋糕啦。」茉莉舉著蛋糕朝蘇北走來。

「咔嚓。」

乾淨利落的一刀。

只見一道弧光，蛋糕就分成整整齊齊八塊。

茉莉頭上的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一顫一顫的。

「蘇——蘇北先生……」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切蛋糕之前要先許願。」

「哦，忘了。」蘇北點了點頭，想起來確實還有這麼一茬。

「而且，你也不能在我舉著蛋糕的時候切啊！萬一把我切了你不會內疚嗎？」茉莉咬著下唇，惱怒道。

蘇北錯愕了一瞬，平靜道：「不會。」

他說的是不會切到茉莉。

茉莉下意識認為是不會內疚。

於是茉莉破防了，抓起一塊蛋糕就往蘇北臉上拍。

「去死吧，你這個惡劣的，無恥的，可惡的，傢伙！」

茉莉難得爆了粗口。

雖然蘇北不認為是粗口，但的確是第一次看見茉莉這麼生氣。

第一次有了活人的氣息。

然後場面一片狼藉。

大戰結束后。

茉莉臉上塗滿了奶油。

蘇北的衣服也是髒了。

此刻，二人吃著蛋糕，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其實基本上是茉莉在氣呼呼的抱怨，蘇北不停道歉解釋。

燭火跳躍著，不大的房間里塞滿了兩個人影子。

隨風搖晃。

風雪愈加猛烈。

屋外屋內，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