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人生不僅有遺憾

「我爸過五十歲生日的時候，我都忘了，我媽後來跟我提，我覺得挺愧疚了，但是我又不知道怎麼跟我爸說......」

李卓然細數著，他指間的火光閃爍。

人生是不能去數遺憾的，因為大大小小的事情，回憶起來，如果只想著遺憾，最後就真的只剩下遺憾了。

李卓然說著說著，趙平安突然問他：「這些事只有遺憾嗎？」

李卓然一愣。

趙平安蹲在地上，不知道從哪拿來了一套小孩衣服，給無臉小詭穿。

「不能只有遺憾吧？」

李卓然吸了口煙，笑道：「不只有遺憾，還有痛苦掙扎和懊惱。」

「沒有一點美好的東西嗎？」趙平安問。

李卓然想了想，他想起來，老媽做的飯菜，老爹給他打的書桌，還有那封夾在卷子中的情書......

【原來也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啊。】

【但是，我怎麼好像只記得遺憾呢？】

李卓然愣神了。

趙平安說：「人的很多痛苦，是不是人自己給自己的呢？」

【應該是吧。】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只需要放過自己，好好的去處理，好好的溝通，人類就可以解決，但是很多人類都會選擇自己亂想。】

【最後一個誤會一個誤會疊加起來，事情就變得很糟糕了。】統子哥說道。

統子哥已經變成了一個非常合格的人類觀察者。

李卓然站在那兒，他在想：我的痛苦，都是自己給的嗎？

是，也不是。

但是產生痛苦的，是他自己吧？

如果當初能夠調整好心態，選擇跟爸媽傾訴，是不是也就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

【但是跟爸媽說，只會讓他們也感覺到壓力，卻什麼都不能解決啊。】

【真的，不能解決嗎？】

李卓然陷入了新的思考，他感覺更加痛苦了。

【如果我當初好好的跟爸媽說，如果我不硬著頭皮給爸媽打錢，如果我睡不著覺的時候跟他們說，如果......】

再這麼想下去，李卓然說不定又要崩潰。

趙平安：「喂！」

李卓然被嚇了一跳。

趙平安給無臉小鬼穿好衣服了。

統子哥給他拿的，皮卡丘套裝，這無臉小詭穿上，還挺可愛的。

趙平安站起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去想過去的事情？」

「想想未來！想想你接下來要怎麼活！」

「人生和遺憾都這麼操蛋了，你的未來可與眾不同！」

「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詭界的，最起碼，進入詭界能夠說明，你很特別吧？」

「別去想過去你怎麼做更好，想想你以後怎麼做更好吧。」

「進屋，睡覺！」

李卓然手中的香煙也要燃到盡頭了，他獃獃的看著趙平安。

趙平安拿下他手中的煙頭，丟到地上踩滅，然後拽著李卓然和無臉小詭，走入了便利店中。

把李卓然一個過肩摔摔在床墊上，給他蓋上被子。

李卓然想要起來。

趙平安死死地按住他，道：「多久沒睡個好覺了？睡覺吧，你真要死啊？」

李卓然：「我不困。」

趙平安：「放屁，哪有人不困的？閉上眼睛，啥也別想，睡覺！」

不覺得自己困，李卓然象徵性的閉上眼睛，還在不斷的想著過去的那些事。

【如果我沒這麼做，如果我這麼做了......】

趙平安啪的一巴掌扇到李卓然的身上，「別想了，睡覺。」

李卓然：「？？？」

【果然是神，居然還能知道我在想什麼，那我的病，是不是也有機會治好？】

趙平安：「嗯，會有機會的，但是你得好好活著才行。」

李卓然的心中安定了幾分，他不知不覺，真的睡著了。

趙平安：「還說自己不困。」

【他這種情況屬於身體到了極限，但是精神緊繃，以為自己不困，實際上，倒頭就睡。】

統子哥做出了客觀的評價。

趙平安看著一屋子酣睡的人，站起來，「睡得這麼死，也不怕有危險。」

【因為有你在，他們才這麼安心。】統子哥道。

趙平安臉一紅，「沒這麼誇張吧，我哪有這麼可靠？」

【非常可靠的趙平安，是知名反派組合兄兄妹妹的頭領，非常非常可靠。】小黑人淡定誇獎。

趙平安：「嘿嘿~！」

一屋子人都在睡覺，趙平安也困了。

「怎麼可能有人不愛睡覺呢？人必須要睡覺啊。」

趙平安給自己鋪了柔軟的床鋪，無臉小詭穿著黃色皮卡丘套裝跟著他。

【你真的能聽到我說話嗎？】

趙平安把無臉小詭抓過來，本來想掐他的臉，但是他沒有臉。

所以趙平安選擇把無臉小詭的頭髮揉亂，揉成了一個雞窩頭。

「當然能聽到，我已經回答了很多很多遍了！」

無臉小詭想要掙扎，但是最後還是選擇抱住了趙平安的手臂。

【你是第一個能夠聽到我說話的人，沒有人能夠聽到我說話。】

無臉小詭的心聲弱弱道。

趙平安一愣，「沒事，以後會有更多人聽到你說話的。」

【聽不到的，我是殘次品，我是沒有用的東西，我不是煙詭，其他煙詭和我不一樣，他們有完整的身體。】

【但是我沒有，我是半煙半實體，而且，我沒有臉。】

【我是稀奇的殘缺體，唯一的價值，就是獵奇。】

趙平安覺得這個世界挺荒謬的，什麼事情都要說價值。

生命的存在，是只能被價值衡量的嗎？

趙平安把無臉小詭塞到了被子里，他說：

「我是神，我說了，你肯定能擁有自己的臉，也肯定能讓別人聽到你的聲音，你肯定就可以。」

無臉小詭：【真的嗎？】

「真的。」

【那要多久呢？】

「要看你有沒有努力了，如果你努力了，很快就可以，如果你不努力，那就要很久很久了。」

【那我會努力的！】

「嗯，這就夠了，你肯定能夠擁有自己的臉。」

趙平安拍了拍無臉小詭的身體，眼眸緩緩閉合，他說：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不要怕。」

無臉小詭縮在趙平安的身邊，他感受著趙平安身上的溫暖，蜷縮起來。

【我不怕。】

【有人能聽到我的聲音了，我不怕。】

無臉小詭現在就像是破殼的小鳥一般，對趙平安產生了雛鳥效應。

沒有人能聽到他說話，不論是聲音也好，心聲也好。

一個人不停的說話，但是整個世界都聽不到他的聲音，這是多麼可怕？

無臉小詭從降生到遇到趙平安為止，他遭遇的就是這麼可怕的地獄。

他能聽到別人說話，他能聽懂，但是他永遠沒辦法發出自己的聲音。

別的小詭還可以哭，可以求饒，但是他不行，他沒有聲音。

沒有人會和一個發不出聲音的小詭說話，哪怕小詭也一樣。

無臉小詭甚至都不被當做可以壓榨的生命，他就像是一件觀賞品，因為稀奇，而被展覽售賣。

直到他的主人死掉，他再一次成為戰利品。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有人能夠聽到他說話，哪怕是心聲，也有人能夠聽到了。

無臉小詭依靠著趙平安，沉沉睡去了。

更幸運的是，能聽到他心聲的大哥哥，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是可以依靠的，偉大的神明。

紅色的粘液不知不覺包裹了整個便利店，緩緩蠕動，恐嚇著所有試圖靠近的入侵者。

黑紅色的屏幕從便利店上空展開，是除了趙平安，無人能夠看到的神秘力量。

統子哥：【有點意思，發現了一些，好像屬於我的組件包呢。】

【話說，我收到的力量，有點超乎預期。】

【哦，對了，平安弄死的那些詭異，還有那些沒有完全死亡的詭異，似乎，都給我提供了不少怨氣。】

【哼哼哼，心在跳是愛情如烈火~】

【未來感覺一片漆黑呢~】

趙平安睡覺的時候，似乎夢到了一些東西，但是醒來時，就全都忘記了。

有幾個人醒了，只小聲的低語著。

「外面的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看起來非常危險。」

「是神明大人的契約獸吧？」

「明明是史萊姆。」

「但是史萊姆會變成這樣嗎？」

醒來的幾人本來安靜的等待其他人蘇醒，但是等著等著，就發現便利店的窗戶上似乎糊了一層東西。

有人打開了手電筒，借著燈光，看到了便利店外面，包圍著一層厚厚的紅色粘液。

這場面實在是詭異可怕，醒的幾個人，嚇得徹底睡不著了。

趙平安打了個哈欠坐起來，「紅紅，回來吧。」

果凍小人冒出來，「哥，哥，紅紅，努力！」

【哥哥！紅紅有努力的保護大家！】

不過幾天，爆出來的字越來越多了，還字正腔圓的。

趙平安摸了摸紅色果凍小人，「紅紅真的太棒了，非常可靠的紅紅呢。」

紅紅開心的扭來扭去，然後鑽回了手機中。

那邊，紅紅浮現出來，看著繭妹。

「哥，哥，回。」

繭妹腮幫子鼓鼓的，眼睛眨巴眨巴，「哇！哥哥要回來啦？！」

紅紅連連點頭。

繭妹撲上去，抱住紅紅，「太棒啦！嘿嘿~今天是個好日子~」

「我要去告訴毛叔叔，還有玉如意姐姐，韋伯叔叔，孫巧姐姐~還有大家~」

紅紅：「不。」

繭妹一愣，歪歪腦袋，「沒有那麼快回來嗎？」

紅紅連連點頭。

繭妹噘嘴，但是很快又開心了，「沒關係！反正回來了，等一等也沒關係~紅紅，我們一起等哥哥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