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攻城受挫
陸登緊閉城門,任由金軍叫陣,拒不出戰。
完顏兀朮情知長此下去,不是辦法,便當眾請教軍師哈迷蚩良策。
哈迷蚩當下面對兀朮一躬到地,起身說道:「自那陸登初戰敗陣回城,雙方已對峙數日,我軍討戰,而宋軍避而不戰,實則是削我兵鋒,堅守待援。目下,我軍修整停當,士氣正盛,宋軍則苦守孤城,軍心不穩,正是我大軍攻城之際,依臣之見,應速攻潞安州,以免夜長夢多。」
完顏兀朮點了點頭。
哈迷蚩又道:「臣想那陸登在我大軍殺到之前便已告急求援,兩狼關距潞安州最近,總兵韓世忠與陸登交厚,必會派兵支援。四太子可寄出兩路兵馬繞過潞安州,一路伏於兩狼關到潞安州的必經之路,阻其增援,一路可繞道佯裝攻打兩狼關,這樣可使韓世忠首尾難顧,加之兩狼關本就兵力不足,到時韓世忠首尾難顧,定是無法洞察戰局,與此同時我大軍全力攻城,則潞安州可破。」
「果然妙策!就依軍師之言。」完顏兀朮大喜,立刻命元帥哈鐵龍領兵三萬阻擊兩狼關援兵,命張從龍率五千輕騎繞路兼程奔襲兩狼關,佯攻騷擾,又令烏國龍、烏國虎兄弟二人去準備雲梯衝車等攻城利器,大將奇溫鐵木真率五千人馬攻打潞安州,兀朮則自領大軍為後合。
一聲令下,三軍齊動。
奇溫鐵木真領兵強攻,怎料這潞安州城牆之上雷石滾木,箭矢長標,輪番的招呼,兵馬損失慘重,只好撤兵。
攻城不利,令完顏兀朮很是惱火,這時哈迷蚩說道:「四太子,白天攻城,城上看得真切,我軍夜裡攻城,看他怎樣?」
兀朮道:「夜間攻打。」
到了深夜,完顏兀朮又命哈鐵虎點五千兵馬攻城。
哈鐵虎領兵趁著夜色,悄然前進,直摸到城下,似乎也沒有宋兵發現。他以為守軍夜裡多睡去了,故而疏於防範,看來破城就在今夜。於是命人架好雲梯,一齊往城上爬去。誰知忽然城樓上鑼聲四起,那些爬城的金兵一個個被守軍用大網網上城去,金軍被網子罩住,無力掙脫抵抗,只能任憑守軍砍殺,一時間城樓之上血肉橫飛,頭顱滾落,慘叫聲不絕於耳,金兵的屍首接連被扔下城頭。完顏兀朮見哈鐵虎攻城受挫,傷亡頗大,只好收兵。
陸登已料到金軍夜裡要攻城,早早就在城牆上鋪了百餘張大網,上面掛滿倒須鉤,就等著金兵往裡鑽呢。
一連數日,金兵大舉攻城,奈何守軍死命抵抗,完顏兀朮南下攻宋的第一戰,便在小小的潞安州折了銳氣,遭到陸登的當頭一棒。
牛皮大帳中,完顏兀朮悶悶不樂,一眾金將皆低頭不語。此時,有人請戰:「末將願領兵攻城!」此人名叫瓊古利,乃是兀朮的心腹愛將,追隨兀朮多年,屢立戰功。
「潞安州城防堅固,陸登詭計多端,你……」兀朮有些猶豫,連日的受挫令他有些沮喪。
「末將誓破潞安州,懇請四狼主應允。」瓊古利信誓旦旦。
見愛將神情堅定,兀朮點了點:「准!」
瓊古利領令出帳,立即點齊一萬精兵,一路殺來。
直衝到護城河下,也不見城上反應,只有隱約間縷縷煙氣。瓊古利心中疑惑,急命兵士悄聲急行,將雲梯木板放於城河之上,迅速渡過護城河。待兵馬全部渡河上岸,瓊古利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下令兵士原地待命。他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大將,守城宋兵沒有動向,實在不合常理,加之已有了哈鐵虎的前車之鑒。
過了許久,城上依然沒有動靜,此時已有金兵耐不住,瓊古利見手下兵士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又看了看空蕩蕩的城頭,心想許是宋兵連日激戰,早已疲累不堪,無力值守,那煙氣當是柴火熄滅所致。自己的兵馬已過了護城河,距離城牆咫尺之遙,一旦衝到城下,便是宋軍發現也為時晚矣,手中這支精兵悍勇非常,豈是羸弱的宋兵能夠抵擋?想到這,瓊古利一揮手,一萬金兵急奔而至,直殺到城牆之下,抬頭看時,卻仍不見城樓上有半個宋兵。瓊古利見狀不再猶豫,立即命人架起雲梯。
「登!」瓊古利一聲令下,大批金兵陸續往城樓上爬去。金兵行將登上城頭,也未見城上有什麼動靜。瓊古利猜想多半是陸登領著殘兵棄城逃跑了,畢竟面對數十萬大軍,不是誰都有勇氣抵抗到最後的。
遠處觀戰的兀朮見此情景也十分納悶,便問身邊的哈迷蚩:「莫非那陸登已棄城逃走?不然,這城上怎不見有守城士卒?」
哈迷蚩一邊琢磨一邊搖頭道:「以我對陸登的了解,他斷不會……」說到一半,哈迷蚩心下不安:「四太子,那陸登素有謀略,今如此應戰,其中必有蹊蹺,我軍當小心應對,以防中計!」
幾乎與此同時,突聽城上一聲炮響,頃刻間從城樓之上潑下許多沸湯,那些金兵來不及躲閃,被潑了個正著,只見他們掙扎著掉下城牆,將下面的金兵砸得不輕,而這些被淋了沸湯的金兵,跌落下來,掙扎幾下便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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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古利正指揮人馬登城牆,他隨兀朮征戰多年,可說是無往不利,在他看來,哪有攻不下的城池?何況此刻的守軍已是師老兵疲,無力再戰,若能趁機攻下潞安州,便成就大功一件。
立功心切的他終究低估了陸登守城的決心,城頭之上惡臭的滾滾沸湯,澆灌而下,身邊兵士碰到即死,沾到即亡。瓊古利哪裡識得這沸湯是何物,一時間慌了神。
完顏兀朮見狀大驚,忙問哈迷蚩:「城上潑的是何湯水?為何我軍士沾上就死?」
哈迷蚩面色凝重,答道:「這湯汁是用人畜糞便髒水加入毒藥熬煮燒開,名為『臘汁』,只要沾到皮膚必死無疑啊!」
兀朮征戰多年,還未曾領教過「臘汁」的厲害,聽了哈迷蚩之言頓時色變,急忙下令鳴金收兵。
原來,這「臘汁」就是陸登為金兵備下了厚禮。得知金軍來犯,陸登便立即開始準備守城之物,幾日前他命人買來的斗缸,匠人在城上砌的灶台,拼接的圓木蓋子,都是為這「臘汁」準備的。要說這「臘汁」倒也實屬惡物,它是用人、家禽、牲畜的糞便,倒進融入毒藥的水一起煮沸,若是澆在人的身上,單是這滾沸的溫度便已受不了,再有那濃烈的糞汁一旦接觸皮膚,便會讓傷口潰爛感染,毒菌立時進入體內,難以為救。
卻說正在攻城的瓊古利此刻正是進退兩難之時,面前是觸手可及的潞安州城牆,只要登上城頭便可立下首功一件,試問誰也不想放棄這建功立業的機會,可自己的兵馬已是死傷大半,仍有兵士被這不知何物的臭水淋燙而死。正猶豫間,聽到鳴金聲,瓊古利也知攻城無望,只好下令撤退。
回馬之際,忽聽到城頭上傳來上陸登的聲音:「放箭!」城上頓時箭若飛蝗,射向金兵。
瓊古利躲閃不及,身中數箭,跌下馬來,被身邊親兵連拉帶拽搶回營中。這一仗金兵有被「臘汁」淋死的,有被同伴砸死的,也被弓箭射死的,損失慘重。
完顏兀朮得知瓊古利重傷,帶領哈迷蚩等一眾將領前來探視。
入夜時分,瓊古利已是奄奄一息。看到愛將不久於人世,兀朮心中很是沉重。
「四狼主……」
聽到瓊古利微弱的聲音,兀朮快步上前:「瓊古利……」
瓊古利斷斷續續的說道:「臣自從征便追隨四狼主身邊……每戰必全力殺敵……以報四狼主知遇之恩……今隨大軍南征,本想為四狼主建得首功……可惜,咳咳咳……」,瓊古利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兀朮厲聲道:「瓊古利,你要活著,本王命你活下去。」
瓊古利緩了口氣,繼續說道:「臣有愧於四狼主的信任……唉……」
完顏兀朮表情嚴峻,看向隨軍醫官。
醫官默默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兀朮知道他的軍令已無法留住自己愛將的性命,他攥住了瓊古利冰涼的手:「好兄弟,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瓊古利長出了一口氣:「為將者,得以戰死疆場,乃人生幸事……今雖死而無憾,惟有妻女放心不下……日後恐無人可依……」言語間,一行熱淚從他的眼角滑落,飽含著不甘和不舍。彌留之際,瓊古利不再是馳騁於兩軍陣前的女真名將,他只是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有著自己的牽挂。做為一名武將,常年在外征戰早已司空見慣,妻子自生產之後身體虛弱,小女兒尚未滿周歲,這母女二人才是瓊古利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兀朮點了點頭:「放心,你妻女,我必善待。」
此時的瓊古利擠出了一絲笑容:「多謝……四狼主大恩……臣……只能……來世再報了。」說話間,瓊古利閉上了眼睛。
看著已沒有氣息的愛將,完顏兀朮重重說道:「瓊古利,你不會白死,我完顏兀朮誓破潞安州,為你報仇!」言罷,他的目光投向了潞安州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