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問計
從窗戶外照射進來的晨光灑在桌面上,桌面留下光駁的影像,茶杯中冒出的熱氣,就像是縹緲的白影子,升騰了一會兒,就飄到窗戶外去了。郝經的臉上映顯出了光斑,使得他那一張白靜的面堂顯得慘白,他低垂著眼帘,眼睛始終盯著面前冒著熱氣的茶杯。
「你來找本宮有什麼事嗎?」妙嚴問。
郝經說:「皇宮來人啦!告訴我讓咱們今天去面聖!」
「那個只稱自己是管家的,而不稱呼自己是朕的男人?」
「是。」
「叫上隨從,同本宮一同去皇宮!」
郝經轉身走出房間。
妙嚴端起茶杯,一邊吹拂茶杯冒出的熱氣,一邊說:「你看郝經能否達成協議?」
吳劍男上一世只是一個拳手,對歷史事件幾乎完全不知道,妙嚴的問題讓他有些犯難,他翻動眼白,想努力回想起歷史上發生的真實事件,可他的腦袋就像是裝了一鍋的漿糊,無法得到答案,「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說。
妙嚴沒有說話,只是端著茶杯品茶,吳劍男也只好品茶。街道上馬車和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馬車上的車夫吆喝著馬兒,馬兒拉著馬車噠噠走過驛站門口,有幾個乞兒追隨著馬車,「施捨點吧!我兩天沒吃飯了!」「給點吧!」他們伸出髒兮兮的小手,一邊跟著馬車跑,一邊哀求的說。車夫瞪他們,「滾一邊去!」他吼。從車窗帘子中伸出一雙小手,她把銅錢灑在空中。馬車車輪吱呀吱呀前行,銅錢灑落一地,乞兒們哄搶著銅錢。
緊接著兩輛馬車先後停在驛站門口,郝經從驛站走出來,站在門口仰頭向樓上看,妙嚴,吳劍男知道該出發了,他們走出驛站上到馬車上,郝經上到馬車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沿著青石頭子鋪的路向皇宮方向行駛。路人紛紛避讓,有的站在路邊。
一個穿著長袍,頭戴著仆頭,容貌俊俏的青年人指著馬車,「那是什麼馬車?」他說。
他身邊的一個穿著長袍,戴著仆頭,五官扁平的青年人說:「那是蒙古人的勒勒車!」
「蒙古人的勒勒車?」
「是,我沒看錯,就是蒙古人勒勒車!」
「呸,蒙古人攻擊我大宋,殺我漢民,他們怎麼出現在這裡了?」
「也許是來議和的!」
「議和?」
「大約是鄂州之戰時,賈似道大破蒙古人,導致蒙古人膽寒了。」
「哈哈,我大宋能人輩出,想蒙古人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路邊的漢民開始亂鬨哄地議論。嘈雜,喧鬧的議論聲彷彿鐘鳴一樣回蕩著,就連四周店鋪掛的牌子,也在這聲浪中晃悠了起來。
妙嚴拉開車帘子,探出頭張望,路邊的人掩住口鼻,低聲耳語,「他們在說什麼?」她問。
吳劍男緊閉雙眼,仰靠在車廂里,「我也沒聽清楚,大概是議論時政!」
妙嚴拉上車帘子,縮回頭顱。閉眼養神。
車外馬蹄聲噠噠響,車廂輕微晃動,外面喧鬧,嘈雜的議論聲漸漸消失,外面傳來小販的叫賣聲,大宋士兵的吆喝聲。熟食的香味飄進車廂里,使得妙嚴,吳劍男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妙嚴拉開車窗帘子,外面的景象映入他們的眼帘。
路邊上支著布蓬,布篷下擺放著水果,熟食,蔬菜,小販坐在攤位邊上,一邊拿著扇子扇,一邊吆喝著叫賣,穿著青衣,黑衣,褐衣和短衫的大宋百姓遊走在各個攤位前,前面拱橋橋兩邊支著布篷的攤位前百姓駐足,有的在討價還價,有的駐足觀看。
她合上帘子,「臨安城繁富裕,非比尋常!」她說。
吳劍男說:「我聽說宋理宗也是極其會享受之人,我想皇宮的繁華富庶,也一定能震撼我們!」
妙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偶爾看向馬車之外。
等他們到達皇宮時,已經臨近晌午,炙熱的太陽烘烤著大地,天地如熔爐,皇宮花圃中白花盛開,頭上蒙著白布的宮女們,正拿著水壺澆水,假山怪石中有宮女帶著年幼的主子嬉戲打鬧,遠處可見的亭台樓榭閃耀著金燦燦的光芒,——那金光是鎏在亭台樓榭上的黃金髮出的耀眼光芒。
前面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太監捧著拂塵,躬著腰,一搖三晃地走著,他身後跟著郝經,郝經身後跟著打扮成侍衛的妙嚴,吳劍男,他們身邊跟著兩隊大宋的禁衛軍,禁衛軍穿著鋥亮的盔甲,每一片盔甲間系著紅繩,他們高昂著頭顱,手握著腰間的刀柄,齊刷刷地跟隨著。
老太監走到大殿前停了下來,「陛下,蒙古使者郝經到了!」
大殿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讓他進來。」
老太監轉身,面對郝經,「隨洒家來吧!」他說,一甩拂塵,向大殿中走去。
郝經,妙嚴,吳劍男跟隨著他,走進大殿里。
大殿雕樑畫棟,地面上鋪設著金磚,四周雕刻有龍的柱子上鑲嵌著珠寶和黃金。兩列臣班注視著他們。老太監帶著郝經,妙嚴,吳劍男,走到龍椅之下,然後走到大宋度宗皇帝身邊站著。文武百官交頭接耳議論。
「你們就是蒙古人使者?」宋度宗問。
郝經面對宋度宗抱拳拱手,「外臣,正是蒙古使者!」
「今日所為何事?」宋度宗問。
「外臣此次前來,是為了向大宋索要賈平章承諾的賠款!」
「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宋度宗說,雙手不斷拍著龍椅扶手。
文武百官交頭接耳,有的說:「賈似道奏報朝廷,說是他擊退了蒙古人,如今蒙古人怎麼來索要賠款?」「這裡面一定有貓膩!」「嗯,確實蹊蹺!」「莫非是賈似道私自議和,冒領軍功?」「有可能!」眾臣子逼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賈似道。
賈似道眼中流露出驚恐,嘴角抽搐,當他看見眾臣子都盯著他,他馬上手捋著長髯,一邊搖頭,一邊戲謔地盯著郝經。
「賈愛卿,」宋度宗說,「鄂州之戰由你主持,你如何解釋其中原委?」
賈似道從臣班中走出來,面對宋度宗,抱拳拱手。「陛下,」他說,「老臣確實率領大宋軍隊擊退蒙古人。如今蒙古人又來要歲幣,老臣以為何不應允之!」
「一派胡言!」臣班中傳來如同洪鐘的聲音,眾人看去,看見陸秀夫拿著笏板從臣班中走出來,他站在賈似道身後,賈似道回頭看他,他瞪了一眼賈似道,繼續說:「大宋既在鄂州之戰,勝了蒙古人,以雷霆之威,威震四方,大宋為何要賠償償蒙古人,豈有此理?」
文天祥,張世傑先後從臣班中走出來,跪倒地上,「臣附議!」他們說。
宋度宗盯著賈似道,賈似道閉上雙眼,「老臣,」他說,跪倒下來,「如今已過花甲之年,昏庸老邁,難當大任,臣有自知之明,臣請辭官!」
宋度宗左右看看臣班,臣班中無一臣子應答,紛紛低垂下頭,他又看跪倒在地上的張世傑,陸秀夫,文天祥。
張世傑,陸秀夫,文天祥再次請命:「臣等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宋度宗站起,來回在龍椅前踱步,「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繼續說。
龍椅幕簾之後傳來一聲聲咳嗽聲,他頓時站住,拍著手叫:「有了有了!」說著,連跑帶顛地跑到幕簾之後。
謝道清閉目坐在太師椅上,左右兩邊站著兩個身穿盛裝的侍女,宋度宗跑到謝道清身前,「娘,」他說,「如今之事如何處理?」
謝道清說:「且問問陸秀夫,張世傑,文天祥要如何!」
宋度宗叫了一聲:「妙極!」然後又拍著手,跑出幕簾,回到龍椅上坐下。「陸秀夫,張世傑,文天祥三位愛卿,爾等既不同意賠款,又有何妙計?」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