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老鼠

「我們去警局嗎？」當劉建國回到車裡坐在後排座位上時，艾利克斯問他。

「去警局！」他說。

艾利克斯啟動汽車，他的老爺車緩緩行駛出養老院，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嗡嗡響著，打破夜空的寧靜，從汽車尾氣管噴射出的火花，像是炫舞的煙花一樣綻放，汽車速度越來越快，最後變成了模糊的黑影子。

車廂里的燈亮了起來，比爾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提及以前和艾利克斯並肩作戰的場景，艾利克斯對於比爾血腥地描述一點也不感覺到噁心，反而會心地微笑，比爾口若懸河，越說越起勁，甚至有時他會拿著拐杖敲打地面。劉建國對他們的話題感到厭煩，覺得他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把下巴放在自己的手上，注視車窗外。

車窗外的景物模糊地閃過車窗，就像是一重重的黑影子，遠處高樓大廈的燈影，就像是串聯起來播放的幻燈片，快速地閃過他的眼眸子，他想起了蒙愛麗。蒙愛麗真的死了嗎？到了警局，能看到蒙愛麗的屍體吧！他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重鎚敲擊了一樣，隨即他的眼珠焦急地轉動，他咬住自己的嘴唇，「她可是我最愛的女人啊！」他這樣想著，車窗外的景物都發生了變化，燈影和黑暗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團模糊的，正扭曲著晃動的畫面，使得他感覺到眩暈，汽車的速度彷彿也放慢了，他清晰地看到路邊的路燈緩慢地走到車邊上，像是嘲笑他的人，時而彎腰，時而眨著它灰濛濛的眼睛，鄙夷的審視著他。他的心再也無法平靜，就像是咕咚咕咚沸騰的熱水一樣心潮澎湃。他無法直視車窗外的畫面，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梅芳，梅猛，崔震，富氏兄弟猖狂的笑容。「我想殺了他們！」他繼續想著，攥緊了拳頭，面色變得鐵青。

汽車吱呀一聲停了。

「警局到了。」艾利克斯說，「我們在這裡等你！」

他睜開眼睛，透過後視鏡注視著艾利克斯，艾利克斯也注視著他，他看見艾利克斯臉上為難的表情，他意識到艾利克斯這樣的人是不想進警局的。

「你們等我吧！」他說，打開車門，走下車，「我去去就來！」他走下汽車，向著警局門口走去。

黑暗籠罩著警局大門，從警局門口照射出來的燈光，像是劈開黑暗的白影子，照射在台階上，照射在台階兩邊的護牆上，進進出出警局的人很少，從警局走出來的人夾著公文包，身邊跟著一個矮小的機械人，進入警局的人在機械人的引領下，步伐很急，他身後的機械人跟不上他。

劉建國走到最後一個台階，即將走進警局大門時，他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

「劉建國先生！」他四周查看，並沒有發現有人。他繼續走。

「劉建國先生！」這一次召喚他的聲音比上一次大了一些。

他查看四周，還是沒發現有人叫他，他開始懷疑是毒品後遺症導致的幻聽，他繼續往前走。

「劉建國先生！」這一次呼喚的聲音清晰可見，他順著聲音看過去。右邊扶牆台階上的陰影里走出來一隻老鼠，他發現他見過這隻老鼠，這隻老鼠就是出現在地牢窗戶前的那隻老鼠。

老鼠跳到台階上，仰視著他。

「你在叫我？」他說，看見老鼠眼中冒出了綠光，他更確信這隻老鼠就是他見過的。

老鼠蹦到扶牆的緩台上，直立起身子，一雙前爪掐腰，「我就是叫你！」它說。它的聲音是那種典型的機械人語音播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收音機里傳來的沙沙聲。

劉建國驚詫瞪大眼睛，盯著它，他在想，一隻會說話的老鼠，這不是在做夢嗎？他拍拍自己的面頰，面頰傳來痛楚的感覺，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清晰，這隻老鼠就是他見過的那隻老鼠。

一隻會說話的老鼠？

「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他們預料到你會來！」老鼠繼續說。

「你說的他們指的誰？」劉建國問。

進進出出警局門口的人都驚詫地注視著他，——一個能與動物交流的人並不多見。

「蒙愛麗，蒙軍，怪醫！」老鼠說。

「他們沒有死？」劉建國笑了。

「他們沒有死，你跟我來吧！」老鼠趴下，一邊沿著扶牆走，一邊回頭看劉建國，它看見劉建國跟上它，它在扶牆檯面上奔跑起來。

他們一前一後跑到台階下，劉建國讓它上車，它跳到劉建國的肩頭上，他們回到汽車裡。

它從劉建國的肩頭上跳座椅上，然後跳到方向盤前的塑料殼子上，艾利克斯，比爾驚詫地注視著它，它說:「現在我給你們帶路！」

艾利克斯回頭看著劉建國，「你怎麼帶回來一隻會說話的老鼠，你不是要去警局嗎？」

「它叫住了我，告訴我蒙愛麗活著，我們不去警局了。」劉建國說。

比爾說:「它一定不是一隻老鼠，它是一個機械人！」他打量著老鼠，發現老鼠很精緻，他點點頭，「我敢確信，它就是一個機械人！」

老鼠站直了身子，像是一位紳士一樣，面對著每一個人躬身施禮，「他說的沒錯，我就是一隻機械老鼠！」它說，直起身子，「現在我們走吧！」它繼續說。

艾利克斯哈哈笑著啟動汽車，汽車緩緩駛到馬路上。老鼠面對著車窗站著，「我們回海邊！」它說，汽車行駛到路上，它按下腦袋邊的一個按鈕，從它眼睛中射出兩道虛幻的光影，照射在車窗玻璃上，車窗玻璃的光影聚合了幾次，車窗就出現一個導航畫面。畫面上顯示著汽車到海邊最短的距離。「我們穿越中央大街，然後直接奔海邊，這條道路近！」它說，扭頭看著艾利克斯。看到艾利克斯轉動方向盤，它又看車窗上的畫面。它的爪子在畫面上勾畫著。

艾利克斯把車開到中央大街，然後按著老鼠的指示來到海邊蒙家別墅廢墟前。它帶著艾利克斯，比爾，劉建國向別墅廢墟走去。

「蒙愛麗怎麼會在這裡？」劉建國問，看見老鼠鑽進一堆瓦礫中，然後從瓦礫中蹦了出來，縱躍在瓦礫上面。

「別問了，跟我來！」老鼠說，跑到別墅院落前的下水道，它從井蓋邊的裂縫鑽了進去。劉建國，艾利克斯，比爾打開下水井蓋，進入下水道。

他們沿著黑暗，陰冷，潮濕的下水道一直向前走，最後在一個門前停了下來。

「老兄開門啊？」老鼠說。

四周黑漆漆的，沒有光亮，也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它的迴音在陣陣迴響。艾利克斯，比爾，劉建國驚詫地盯著四周，他們沒看見人影，他們驚詫地盯著老鼠，老鼠緩慢直起身子，然後仰頭盯著黑暗的棚頂上，「老兄，別鬧了，開門啊！」它繼續說。

一隻懸著蜘蛛絲的金屬蜘蛛從黑暗的棚頂上吊了下來，它緩慢地轉過身，面對著劉建國，艾利克斯，比爾，盯著他們的眼睛里冒出綠光，然後面對老鼠，「口令！」它說。

「lcan'tforget!」老鼠說。

金屬蜘蛛的頭扎進房門的鑰匙孔扭動起來，隨後它的身子就擠進鑰匙孔里。咔嚓一聲傳來，房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