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孛術魯
他們走到院落里的一棵果樹邊停下,歐陽仆回頭看吳劍男,韋奴看見歐陽仆停了下來,他也停下來,回頭看吳劍男。豆大的雨點拍打在果樹茂密的樹葉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樹上梨子清香的氣味瀰漫在了空氣中。雨水快速淋濕了歐陽仆,韋奴的衣裳。他們看見吳劍男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下巴放在了雙手上。主人比以前更沉穩了!更有男人氣質了!他們想著,轉身走出院落,然後走過一個迴廊,走過一個假山,最後來到將軍官邸。
他們剛要推門進去,就聽見屋裡傳來范天順,牛富的談話聲。酒肉的香味從門縫溢出來。通過門縫,他們看到范天順,牛富圍坐在一個小桌邊上,桌面上擺著兩罈子燒酒,一盤燒雞,一盤醬牛肉,一盤青菜,一盤冷盤。
范天順端著酒杯,喝了一口酒,一邊夾醬牛肉吃,一邊說:「咱們冷落那小子,那小子會不會在傻皇帝面前說咱們兄弟倆的壞話吧!」
牛富拍了拍桌面,桌子劇烈震動,桌面上的盤子,酒罈子叮叮噹噹震動,牛富扭頭,噘著嘴,盯著窗戶外一會兒,然後盯著范天順。「那小子能咋?我看他就是皇帝面前的小丑!」
「不管怎樣?他都是皇帝身邊的人!」
「呸,」牛富啐了一口黏痰,「就算是皇帝的人又怎麼樣?他也是阿諛奉承的小人!」他繼續說,端起酒杯,咕嚕咕嚕喝光了杯中酒。
范天順注視窗外,然後又看向房門,歐陽仆拉著韋奴躲到門邊上。范天順說:「兄弟,我怕那小子起壞心眼!」
嗆啷啷,牛富抽出腰間長刀,拍在桌上,瞪著眼吼,「他他媽的,誰害老子,老子就砍誰腦殼!」他吼。
范天順說:「小心隔牆有耳!」他站起來,走到窗戶前,打開窗戶向外看,他沒看到人,然後關上窗戶,走到桌邊坐下,他把一隻手掌擋在自己的嘴前,低語:「咱們明面上也得跟那小子過得去!」
「哼,」牛富說,「老子何嘗受過這等窩囊氣?」
「就是想他死,也得讓他死在蒙古人手上,咱們的手上不能沾他的血!」
「哼,罷了罷了!」牛富說,連續拍著桌面,桌子劇烈震動,碗筷盤子叮叮噹噹響。
「兩位將軍大事不好了!兩位將軍大事不好了!」
范天順,牛富走到門口,范天順打開房門,牛富,范天順站在門口張望,只聽其聲,不見其人。
「兩位將軍大事不好了!」
歐陽仆,韋奴聽著叫喊聲越來越大,他們沿著牆邊,躲到一棵果樹后。
一個戴著笠帽,穿著皮革的小兵一溜煙似地跑到范天順,牛富面前。
范天順揮手扇他嘴巴,他捂著臉,踉蹌退了幾步,坐在泥地上,范天順走出門口,在門廊下指著他,「你這廝嚇破了膽,竟大呼小叫的丟了規矩?」范天順吼叫。
小效面色慘白,嘴唇活動,捂著自己的面頰,「我我,我看見范用吉的帥旗了!」
「什麼?范用吉來了!」范天順吼叫,他的面色變得慘白,麵皮不斷地抽搐。
牛富握緊長刀的手顫抖了起來。
「正是范用吉來了!」小兵繼續說。
「他率軍攻城了?」
「他只在城下列陣,還沒有攻城!」
「帶我去城樓!」范天順走到小效身前,抓住他的衣服領子,連推帶搡地把小效推出房門,牛富回屋拿了一把長刀,一把長槊,跟著走出院落。
歐陽仆,韋奴從果樹後走了出來,韋奴正要向院落外走,歐陽仆拽住他袖口,韋奴驚詫地盯著他,他說:「莫急莫急!」一邊沖著屋裡敞開的大門裡擠鼓眼睛。
「你這該死的老鬼,都火燒眉毛了,你還來肉筋筋的勁頭了呢?」韋奴說。
歐陽仆笑著說:「咱們腹中飢餓,先吃飽了再說!」說著,他面對屋裡桌上的好酒好菜嗅聞。
屋裡酒菜的香味飄出來,他啪嗒啪嗒嘴巴,「好香啊!」他說,鬆開了手。「老奴,你不吃,我可要吃了!」他一邊向著屋裡走,一邊繼續說。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眼睛一會兒掃視屋裡桌面上的好酒好菜,一會兒打量韋奴,「我幾口就能吃光酒菜!」他繼續說。
韋奴腹中咕嚕咕嚕叫喚,他急忙向屋裡跑去,看見歐陽仆戲謔地盯著他,他馬上停下腳步,雙手掐腰,高昂起頭,邁著八字步,四平八穩地向屋裡走,走過歐陽仆的身邊,他眯起眼睛。
歐陽仆跑到屋裡,坐到桌邊上,他也跑到屋裡,他看見歐陽仆掰下一個雞腿,放在嘴裡咀嚼,他乾脆拿起整隻燒雞啃。他們一口燒雞一口酒,酒菜的香味瀰漫開來,桌面上醬色的醬牛肉,油黃的燒雞,綠色青菜和黃色的豆皮快速塞入他們嘴巴。不一會兒,桌面上就杯盤狼藉了。
歐陽仆心滿意足,拎著一壇酒,一邊喝,一邊向外走,韋奴見他拎著酒,他也拎著一罈子酒,跟著走出了屋。
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走,當他們走到迴廊里時,正好看見一群端著瓷白盤子,穿著灰色長裙的年輕婢女走了過來。婢女們看見他們臉蛋紅撲撲,走路時走一步,晃悠兩步,嘻嘻笑了起來。他們木訥地癱坐在迴廊座椅上,看著婢女們掩住口鼻走過他們身邊。
「老夫這一生唯一的遺憾,就是不知處女的滋味!」歐陽仆回頭看著婢女們,婢女們扭動著屁股,搖著身軀,她們身上長裙忽閃忽閃的顫悠,就是走的遠了,她們還在竊竊私語。
「等有了空閑,老夫帶你找個處女開包!」
「嘻嘻,你這人好似我腹中的蛔蟲,我一說,你就有安排!」
韋奴吐了一口黏痰,「就你這臟臭的東西,老子可不往你腹中里鑽!」他說,站了起來,向前走。
歐陽仆追上他,追問處女在何處,他指了指天空,然後又指了指府邸外面。歐陽仆不明所以,繼續追問,他支支吾吾不肯說。
他們回到小院落時,歐陽仆生氣了,他的臉絳紫,走進屋裡,看見了吳劍男也不招呼,一屁股坐在邊上的椅子上,盯著韋奴的眼睛里幾乎要冒出火。
韋奴站在吳劍男身邊,附到吳劍男耳邊耳語。
「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當著大家面說的?」聖母奶奶說,目光逼著韋奴。
韋奴看向聖母奶奶,他面色通紅,看見聖母奶奶眼睛里透露出凶光。他目光躲閃,最後看向吳劍男。
「當著大傢伙的面說吧!」吳劍男說。
周婉兒,木萍,火行者,土行者,金龜子,浪子劍,薩勒海,薩巴特疑惑地盯著韋奴。
韋奴清了清嗓子,「范用吉率蒙軍來了!」
「范用吉?」聖母奶奶大叫,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正是范用吉來了!」
明教四大護法幾乎同時唏噓。
周婉兒,木萍皺緊眉頭。
吳劍男,薩勒海,薩巴特疑惑地盯著他們。
「范用吉是什麼人,有何能耐?」吳劍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