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道

回到家中，郭唯收拾了一下屋子。給自己加了一缸的熱水后，整個人都沉醉在浴缸里。

只有回到家裡才算安全啊，家裡就是舒服～

郭唯把頭埋進水裡，思考到快要憋不住時再探出頭來，終於將一整天的心緒整理乾淨了。

什麼妖族，異能者，不去想了。反正自己是普通人，這種怪事以後應該與自己一輩子都無緣吧？

沒過多久，郭唯坐在書桌前，放上了那本他從地鐵站撿的書。

再次觀賞，郭唯還是覺得這本書非常神聖。雖然書本微薄，但是它卻有一種莫名的厚重感。冥冥之中，郭唯覺得腦袋裡彷彿有個聲音，叫他去翻開書本閱讀。郭唯覺得如果不翻的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在良久的猶豫后，他還是翻開了書本。

入眼第一頁，便是兩個大字：

心道。

字體顯英氣而厚重，筆鋒雄渾，蒼勁有力。郭唯彷彿在其上看見了書寫者的宏願和抱負，他一時竟沒有意識到自己浸淫其中。

回過神來，郭唯趕忙翻開下一頁。

心道，即心之所想萬般，萬般成之我願。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修習心道者，當明世間無輪迴，只是一線生機；修習心道者，更不可尋其一道，不可亂天地萬物生靈之序。

此序為輪迴，此道亦為輪迴。

如君所立心道之誓，自可閱此書下文而修習心道。

郭唯愣住了。

電視台播報的異能功法上似乎沒有心道的名字，新的功法，還是沒有被發現的道途？

看第一句話意思似乎是心道無所不能？這麼厲害的大道嗎！

只是不可擾亂輪迴之序……前一句話說世間沒有輪迴，后一句話又說修習心道的人不能尋找輪迴，這是否自相矛盾呢？

立心道誓才能閱讀下文嗎？怎麼感覺跟付費觀看一樣……

郭唯試著翻開下一頁，卻怎麼都翻不動，就好像有一隻擁有無窮力量的大手壓著這本書一樣。

真要立誓啊？

郭唯郭唯想了很久，終於……

將書丟到了一邊。

開玩笑，隨隨便便立什麼誓啊？不知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嗎！

而且為什麼我一定要看呢？我一個普通人撿到修鍊道途的功法又怎樣？越後方越安全，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啊。

如果說做英雄或者烈士好啊，我一小老百姓想這些幹嘛？怕是自己還沒上戰場，哪一天被自己人碰一下都要沒！

或許是今天的遭遇，讓郭唯心裡有些鬱悶，想了很多。

他癱靠在椅背上，目光發散，意識陷進虛無中。

「不打算看一眼後文嗎？」

這一句話，突兀的聲音將郭唯的意識從虛無中猛地拽起。他急忙回頭，看見了今晚地鐵上的黑衣男子，正拿著自己剛剛放在桌上的《心道》，背靠著床板閱讀。

「你你……你怎麼進我家的？」

郭唯嚇了一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飛快地抄起手邊的一隻鋼筆對準男子。

「嗯……你在地鐵上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是個異能者啊。」

郭唯腦中飛快地分析著情況，作為普通人的自己能否打得過眼前的異能者，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地鐵上的異能者大叔沒有看見黑衣男子，說明男子的實力比大叔強上不少；而且能讓大叔誤以為《心道》是自己的書，眼前之人恐怕還有修改意識類的手段。

所以他選擇了放棄抵抗。

「嗯？挺聰明，知道抵抗沒有用，」黑衣男子輕笑一聲，「不過，我不是來殺你的。畢竟一個普通人，又有什麼值得異能者出手呢？」

「你說得對，」郭唯點點頭，「那你想要幹嘛？」

「不不不。我不是想要幹什麼，我只是想問你，你真的不想讀《心道》的下文嗎？這裡面可是有世間的最強大道的修鍊之法哦～」

世間最強大道？那心道的修鍊者豈不是碾壓所有人？

「嗯，當然嘍，心道所想萬般成嘛。」黑衣男子讚許地點頭說道。

郭唯心裡一咯噔。

「你會讀心術？」

「不是哦，這只是心道的運用方法之一，我沒有經過允許就讀了你的心，真是抱歉啊。」

好傢夥，這算什麼道歉，隨意讀心這不是欺負人嗎？

不好，又想壞話了。

黑衣男子雙眼微眯。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看著郭唯的眼睛越發詭譎，說道：

「沒錯，就是欺負你，你又能怎麼辦呢？身為普通人，你什麼也做不了。在異能者的面前，你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不，只能說是螞蟻。」

郭唯沉默了一會，說道：「那又怎麼樣呢？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處，不用上前線，死亡率相比戰士小了很多！你們異能者又能活著回來幾個人？！」

說到最後一句，郭唯幾乎是嘶吼著出聲。他的父母都是低階異能者，上了戰場之後不到兩個月就傳訊下來，告知郭唯他們早已陣亡。儘管他是穿越者，失去了高中以前的記憶，但總歸是養大此身的親人，不可能沒有感情。

當時，郭唯聽到消息的一瞬間，直接癱坐在地上，兩眼空洞，獃滯無神。過了好久，他的眼睛才從乾澀中恢復。在高中這一段日子裡，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過的。

黑衣人聽完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他才繼續說道：「你說普通人在後方死亡率低，那你看看真實的情況吧。」

「記住，弱者更容易死亡。當危難來臨時，他們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以至於被災難輕易地抹去性命。而強者雖然在戰場上死亡率高，他們卻是保障後方人員安全的最強防線。」

「在這個時代，強者保護弱者。」

「天經地義！」

說完后，黑衣男子的身形逐漸消失在房中。

與此同時，郭唯眼前一晃，來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地方。

當他四周環顧了十幾秒后，突然意識到現在自己正在今天晚上的地鐵站的出站口。

「我怎麼會來到這裡？」

正當郭唯想著，一聲猛烈的爆炸從後方傳入耳中，他猛地回頭看去，發現爆炸源頭正是地鐵里。

隨後一群人尖叫著跑了出來，他們無一不向著郭唯的反方向跑去。奇怪的是，他們像沒有看見郭唯一樣，朝他橫衝直撞而來。

郭唯忙抬手抵擋，卻發現人群從他身體中穿過。他定睛一看，那些人中有的人嘴角不斷溢出鮮血，有的人衣服袖子里空蕩蕩的，裡面還不斷地淌著亮紅色的血液，血漬沾滿衣服；還有的人正呼喊著自己兒女親人的名字，明顯是走散了。

郭唯獃獃地看著這一切，心靈和身體不斷地顫抖。

「媽媽……你在哪裡啊？媽媽……」

忽然，一聲稚嫩的哭聲傳來，郭唯急忙看去，原來是地鐵的門前還有一個小女孩，懷中抱著一隻泰迪熊玩偶。女孩身後趴著一個成年男人，半身已經趴在了血泊中，估計是女孩的父親為了保護她而犧牲了。

女孩抱著玩偶，一步步朝著郭唯的方向走來，哭泣的無助聲不斷地挑動著郭唯的心弦。他早已紅了眼睛。

「大哥哥？你有看見我的媽媽么？」女孩一邊哭著一邊說。

郭唯一愣，她能看見自己？

可是剛剛那些人明明看不見自己啊？

郭唯正思考著，一隻長著一對可怕鐮刀的黑色巨型甲蟲緩緩出現在女孩身後不遠處，而這一幕剛好被郭唯瞥見。

巨蟲看見了女孩，渾白的雙眼中彷彿透露出看見獵物的興奮。它張開巨口，朝女孩快速移動著。

「不，快過來！孩子，快跑過來！」

郭唯目眥欲裂，朝女孩大聲喊道，雙腿下意識地跑動起來。

女孩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她回頭看去，剛好看見了那隻巨蟲。

「殺死爸爸的壞人……」

女孩又回頭看去，看向了正在極速飛奔的郭唯。

然後，她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裡面夾雜著深深的恐懼，以及別的一些情感。

那一瞬間，郭唯的世界里彷彿失去了所有聲音。他看見了女孩的嘴巴一開一合，對著口型，好像是：

我好害怕。

嗤！

隨著一聲銳物入肉的聲音，泰迪熊玩偶滾落在郭唯的腳邊，玩偶的半邊身子染上了鮮血。

玩偶是笑著的。微微勾起的嘴角彷彿是在嘲弄郭唯的無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他的心臟，再貫穿而過。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明明只差一點點！

啊啊啊啊啊！！！

郭唯朝著巨蟲歇斯底里地狂吼著。突然，他停下了。

他意識到吼叫是沒有用的，這甚至對這隻該死的蟲子造成不了一點傷害。

「黑衣男，先生，你還在嗎？不，這樣問太多餘了，我知道您在。」

「嗯，怎麼？」

「我想請您救回那個女孩。」

「抱歉，做不到。」

「為什麼，你應該是心道的修鍊大成者吧。」

「你不是看到了嗎？修習心道者不可擾亂輪迴之序。那女孩肉身消失，靈魂未死，是要入輪迴的。」

「那……能請您出手殺死那隻蟲子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

「而且，你不知道第一次見面就讓強者幫你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嗎？」

「那那些人的安危……」

「跟我說這些沒用，我曾經拯救過很多人，甚至可以說是天下蒼生。」

黑衣男子將帽子一摘，露出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張年輕的臉，樣貌在18～25歲之間，頂著一頭黑髮。他的雙眸是黑金色的，給人一種深邃悠久的感覺，飽含著經歷過許多事情的滄桑。

「我這個人向來喜歡公平交易。如果想要我出手，你就要付出相同的代價。」

「我似乎沒有什麼能被您看上的東西吧。」

「那還是有的。」

「什麼？」

「你的命。」

「……」

「我不再幫你維持意識體虛化狀態，然後你將真正的出現在這片空間里。哦，對了，這裡還有很多蟲子，但我只幫你幹掉這一隻。」

「我答應。」

「如果實體顯露，你就會……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我答應。」

「……」

「好吧，看來你還算有點魄力。小子，給你點福利，附近有一個異能者小姑娘，階位不算低。如果你能找到她，你的存活率應該會更高一點。」

「哦，還有，我叫塵心。」

「謝謝，塵心前輩。」

郭唯話音剛落，就見塵心的手掌朝著巨蟲覆壓而下。

轟！

地面經受不住壓力，直接爆碎出一個大洞，上面的巨蟲早已成了一張肉餅。

與此同時，塵心的身形消失在空中，郭唯則變為了實體化狀態。

三隻黑色的巨鐮甲蟲一前一後，從車廂中匍匐爬行而出，立在郭唯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