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殺手顯形
許戈一個念頭將將轉完,忽然聽見裡間傳來一聲女人的嗚咽,接著他瞧見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楊曦被人推著走了出來。
楊曦因為抵在脖子上的匕首而不得不做出僵硬的姿態,她看一眼被打翻在地的張耀陽,又看一眼那名發色顯眼的陌生男子,只覺得今夜如同一出荒誕戲劇一般,高潮迭起,令人目不暇接。
那名挾持她的男子推著她慢慢走到客廳的一端,和身在門口的許戈二人隔著幾乎一整個客廳。
許戈第一時間沒有去看人質,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被挾持者所吸引,那人比楊曦高出大半個頭,看起來約摸二十幾歲,身材適中,相貌平平,相較於張耀陽嘴角的黑痣,他的五官平淡得宛如一碗白開水,毫無記憶點。
這是一張令人轉眼就忘的臉。
但許戈僅僅思考了一會兒,便從記憶庫中扒拉出和這張平平無奇的臉相匹配的信息:「岳小山!難怪你宛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想到竟然一直躲在這裡!」
那人蹙了一下眉頭:「我叫岳青,岳小山這個名字我很久不用了。」他一口叫破許戈的身份,「許隊長,看來你們對我的調查已經很詳盡了。」
沒想到這裡還有意外之喜!許戈有些意外,但並不驚訝:「你在殺害姜綬之後,就一直躲在這裡,是他收留了你。」
許戈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張耀陽,岳青出現在這裡,他很輕易地將一切串聯了起來,張耀陽是這條犯罪鏈的「供貨方」,負責拐賣、非法囚禁等臟活,緋色年華是其中的一個「銷贓點」,而光鮮亮麗的凌氏集團則是擺在明面上的一道粉飾,發揮的恐怕是「洗錢」這一作用,至於岳青,應該是負責清理威脅的「殺手」。
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這個沾滿血腥的犯罪組織果然比他想象得還要龐大。
「三年前,在寧城,周文坤夫婦遇害案是否是你的手筆?」許戈冷冷地盯著對面的悍匪。
岳青愣了一下才點了點頭,似乎沒想到多年以前的案件也會被人翻出來:「我記得我的手腳很乾凈,而且那起案件早已被定性為交通事故了啊。許隊長,這你都能查到?」
許戈冷笑了一聲,卻在心底里微微一嘆,如果不是傅斯瑰……他強逼自己不去想這個女人,繼續找話題:「看來你多年前就已經在為凌氏集團賣命了。」
岳青笑著搖了搖頭,糾正道:「不,不是賣命,是合作。」
「我明白了,我原本一直以為你是凌修豢養的殺手,現在看來你的老闆另有其人。這也難怪你能一直藏在這裡,凌修、張榮添這些人應該還有上峰吧。」
「許隊長你的反應力令我讚歎。」岳青似乎很願意和他多談幾句,許戈的突然出現,令他渾身上下叫囂著一種嗜血的衝動,「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們一直在追查的槍殺徐雷的殺手,也是我。」
「原來我們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交手了。」許戈借著嘆息掩蓋住內心的驚濤駭浪,「那麼,在新月小區刺殺黃安霖的殺手也是你了?」
岳青點頭:「是我。」
許戈半是感慨半是諷刺道:「你還真是忙碌啊!」
「許隊長,我們似乎聊得夠久了。這個時候,你的同事們不應該全副武裝地衝進來,將我按到在地嗎?唔,我想光我一個人就足夠你和你的同事們立一個集體一等功了吧?」岳青望著許戈身後安安靜靜的房門,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還是說,你在拖延時間呢?」
「難道你不是嗎?」許戈反問,「雖然這裡是你們的老巢,但今夜你們的人手似乎也不太充足。」
岳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許戈來得實在太快太突然,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果再繼續拖延下去,情形只會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一旦警方的大部隊趕到,這裡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他深吸一口氣,雖然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但他持刀的手依然很穩,牢牢地掌控著楊曦的性命:「許隊長,你想救這個女孩兒嗎?」
「你想要和我交換人質?」許戈用腳尖踢了踢死狗一樣的張耀陽。
岳青搖了搖頭,看張耀陽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我對他沒有興趣,現在我只想保證自己的安全。」
「難道我會放過你?」
岳青微笑:「除非你想讓這個女孩兒死。」
他持刀的手緊了緊,刀刃劃破了楊曦的肌膚,有一絲鮮血滲了出來。
許戈深深吸氣,又緩緩吐出,岳青離他的距離有點遠,又挾持著人質,他也沒有一擊致勝的把握。
「許隊長,你想好了么?是魚死網破,還是放這個可憐的姑娘一條生路?」
許戈沉聲道:「好吧,你想怎麼做?」
「很好。」岳青滿意地笑了,「現在我們換個位置,讓我到門口去,你帶著老張到這裡來。哦對了,中途我希望我們仍保持著現在的距離。」
「好。」許戈將張耀陽拎了起來,貼著牆壁以順時針的方向向里走去。
岳青在他動作的同時,也挾持著楊曦向門口走去。
但這個房間畢竟不是圓形,走到一半時,雙方的身位不可控制的拉近了。
岳青一直警惕地觀察著許戈的動作,雖然二人的距離一度有些近,但中間仍然隔著沙發和茶几,這些障礙物給了他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安慰。
為了警示許戈,他持刀的手又緊了緊,又是一道鮮血溢出,楊曦又痛又怕,卻強忍著不肯吭聲。
許戈似乎「放棄了」,岳青挾持著楊曦順利地換了位置,眼看就要摸到門口時,忽然眼前一暗,一件外套兜頭飛了過來,將他的視線完全籠罩。
就在他視線受阻的這一刻,許戈已如一枚炮彈般撞了過來。岳青只覺得一股大力襲向他的右手,震得他虎口發麻,手掌酸軟無力,連匕首也拿捏不住,「啪嗒」一聲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