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異人
趙綿綿吃了晚飯,閑著無聊,又不想待在房間里,就在屋外的迴廊下玩老祖宗送她的玉棋子。
她的粉絲有一茬沒一茬的在彈幕上聊天。
本來老祖宗沒了,趙綿綿作為許川趙家唯一的嫡小姐,是要去守靈的。
可那靈堂上又是姚河來的族老,又是曲縣來叔嬸,根本沒有她下腳的地方。
葛叔跟方媽媽一合計,乾脆讓趙綿綿待在後院,哪裡都不去,也算是盡孝了,趙綿綿便樂的在院子里當個擺設。
【嘖,她哪裡知道什麼「釜底抽薪」,我賭三毛錢,她根本就不懂什麼是過繼!】
【哈哈哈,我賭十塊錢,咱家主播腦子裡可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她就知道吃,我剛才看到了,她晚飯吃了兩個雞腿呢!】
【兩個雞腿,還好吧,我一頓能吃五個。】
【那是你,你往死里吃都沒人管你,可主播她才三歲三歲三歲!!你看過那個三歲的小屁孩能吃這麼多的??】
趙綿綿看到粉絲吐槽她吃的多,一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她本來板起臉,想義正辭嚴的替自己辯解兩句,突然天空響起一聲驚雷,直接把她想說的話給壓了下去。
「綿姐兒,起風了,要下雨了,快進屋吧,可莫要玩了。」
房門在背後「吱呀」一聲打開,耳邊傳來了春月有氣無力的聲音。
趙綿綿聞言抬頭看了看,果然剛才還能看得見的天這會兒已經被烏雲罩住,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於是她連忙把地板上的棋子往小荷包里收,一邊收一邊嘟囔著什麼。
只不過,還不等趙綿綿把最後一顆棋子塞進小荷包,豆大的雨滴已經順著廊沿滾落下了來。
被那冰冷的夜風一吹,直往人身上飄。
「哎喲,我的好姐兒,你怎麼在這裡玩啊,這要是染了風寒,可讓我怎麼跟老祖宗交代啊!」
「春月!春月?!你個死丫頭,讓你看著綿姐兒,你就是這麼看的?!」
「綿姐兒要是出了什麼岔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方媽媽從外院回來,剛進院子就看到了趙綿綿在迴廊上「淋雨」。
她顧不得撐傘,一個箭步衝過來,架著趙綿綿的兩個胳肢窩就把她從地上拎起來。
「啊??!」
叮——
方媽媽力氣大,拎起趙綿綿后就把她抱在手上,腳步匆匆的往屋裡頭走。
趙綿綿又人小腿短,根本掙扎不過,只能透過方媽媽的肩膀,眼睜睜的看著一顆玉棋子骨碌碌的滾下連廊,沒入漆黑的草叢中。
趙綿綿:【……】
方媽媽把趙綿綿抱進屋內后,對著春月好一頓數落。
還是以前伺候老祖宗的魏媽媽過來尋人,見一屋子的劍拔弩張,好心的打了一個圓場,才免了春月一頓罰。
方媽媽陰著臉,使喚春月替趙綿綿換了身外衣,又打發了她去熬薑茶,最後才沒好氣的拉著魏媽媽在外間的圓凳上坐下,數落起屋裡伺候的幾個丫鬟來。
「這春月,到底是差了些,比不上冬竹那丫頭。」方媽媽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扒著窗戶往外頭院子里瞧的趙綿綿,壓低了聲音吐槽。
「可不是,就沖挨的那一棍子,就知道冬竹那丫頭是個忠心的。」
魏媽媽接話道。
「就是不知道那腦袋上的傷礙不礙事,這要是給敲壞了,怕是日後也不能在姐兒屋裡頭待了吧。」
「葛叔給她尋大夫瞧過了,說是那傷看著兇猛,其實不怎麼礙事,也就破了點皮。」
「也是這丫頭造化大,擱別個兒身上,怕是要去掉半條命。」
「那怕不是老祖宗顯靈,護著咱姐兒屋裡的人呢……」
兩個婆子聲音壓得低,聊了一會兒冬竹就說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趙綿綿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後來聽她們扯的遠了,就沒什麼心思繼續聽了。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屋外,臉上有著些許不高興。
不過這會兒除了直播間的彈幕,沒人知道這位趙家的嫡小姐在不高興些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好慘,被人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了。】
【額,說實話,別的穿越直播間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再不濟,也是個才女什麼的,這穿越成三歲小屁孩,還人小腿短的,真是第一次見啊。】
【關注了關注了,後面有什麼好玩的,大家記得踢踢我啊。】
【哈哈哈,前面的,人小腿短,瞎說什麼大實話。】
【嘖,你們別說,主播這腿,好像是有點短啊,不會以後是個矮冬瓜吧。】
【古人嘛,營養沒那麼好,矮點也正常,只要不蠢就行。我有厭蠢症,主播要犯蠢的話,我可第一個取關。】
【切,愛看不看,擱這兒威脅誰呢?】
【咦,主播在看什麼,外面下雨了,又黑的很,根本沒什麼好看的啊?】
到了戌時,隨著系統推送,直播間又湧進了一波觀眾。
新來的不知道先前發生的事情,有些進來就出去了,有些直接在彈幕上打字問道。
不過趙綿綿的粉絲中有幾個脾氣大的,沒說幾句就跟其他人的吵了起來。
【唉……】
趙綿綿有些頭昏,幽幽的在心裡吐出一口濁氣:
這直播系統,也太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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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月按照方媽媽的吩咐,去煮了薑茶,回頭餵了趙綿綿喝下。
後來又陪趙綿綿在裡屋玩了一會兒沙包,這才伺候她梳洗換衣,準備睡覺。
無論趙綿綿平日里再怎麼裝,始終是成年人的心性,對沙包什麼的完全不感興趣,可方媽媽打發兩人去裡屋玩沙包的時候,她也沒表示抗拒。
因為根據她的觀察,方媽媽一旦打發她去裡屋玩了,八成就要跟人在外間說什麼「要事」了。
這些天,方媽媽跟張婆子說過,跟王婆子說過,也跟劉孫家的大媳婦兒說過。
而今天這個人,換成了魏媽媽。
趙綿綿一邊假裝跟春月拋沙包玩兒,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間的動靜。
「誒,你聽說了嗎,前幾天阜陽城又燒死了一個異人。」
「異人?可是會妖法、能借屍還魂的那一種?」
「會不會妖法我倒不清楚,只知道那姑娘小的很,才十二三歲,是被家裡綁著送官的。據說行刑的時候被鐵鏈子拴著,一邊哭一邊叫『娘』,可憐的很!」
「這麼小,怎麼會是異人,可別是弄錯了。」
「怎麼會弄錯,說是玄麟衛都去了、親自盯著行刑呢,許多人都瞧見了,可做不得假。」
「再說了,老王頭說燒的時候她那親生的娘就在一邊看著,愣是連吭都沒吭一聲,除了『異人』,還有什麼能讓一個當娘的,那般狠心絕情!」
「哎喲,真是造孽,這女娃到底犯了啥事兒被家裡人這麼眼睜睜的推進火坑啊?你說這都十二三歲了,安安生生過幾年日子,沒多久就能嫁人了。
一旦嫁了人,可不就是夫家的事兒了嗎,她父母兄弟何必趕趟兒的把她給告發了?」
偷聽兩人說話的趙綿綿聞言渾身一震,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她連忙扔了手中的沙包,借著口渴的由頭,湊到了兩個婆子的身後。
只見魏媽媽左右看了看,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
「聽說她在家裡換了法子的勸父母……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