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軍中遺孤 曹穗:我會幫你們討回公道
曹穗和楊修徒步出行,反正也沒多遠,坐轎子有點奇怪,正好醒醒腦子。
「你去找司馬懿?」曹穗和司馬懿打交道的次數不多,基本上是她不懷好意故意為之,每次她去霸府找曹操,司馬懿都會不留痕迹地躲著她。
以至於曹穗不主動,兩人面都碰不到。
楊修能察覺出她對司馬懿的在意,只不過還夾雜著隱約冒出來但又被她按下去的惡意,很奇怪的一種感情。
「有事要和文學掾商量。」
曹穗暫時沒壞事找司馬懿,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只不過,兩人走到半道上,就聽見一陣惡毒的咒罵和拳腳聲,曹穗身邊的護衛瞬間警覺,楊修也不動聲色地護著她。
顯然他們都想到刺殺這上面去了。
不愧是高危人物,一旦有動靜就覺得是有人居心叵測為刺殺埋下的伏筆。
曹穗沒逞強,只是稍微偏移角度望向被帶來的鬧事的人。
兩個小孩,一男一女。
曹穗意外於這個組合,戳了戳身前楊修的腰,示意他讓開。
楊修上下打量了下兩個明顯骨瘦如柴、衣衫破爛的孩子,身上有沒有武器一覽無餘,距離也不近,便往旁邊挪動了兩步。
雖然沒有危險,但曹穗心裡頭有種預感,她本來要和老父親說的事情怕是暫時得先擱置。
這條街上全是衙門,不說夜不閉戶,但能跑到這裡來當眾欺凌傷人,不是傻子就是有隱情。
曹穗對她遇事的體質有信心,怕是又有麻煩找上門了。
她看向兩個孩子中動手打人的男孩,曹穗瞧不出他多大,身上髒兮兮的,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明亮。
「你們有什麼事找我?」曹穗沒有問他們為何打人,反而直接詢問有什麼事情找她。
顯然,她的不按照常理出牌叫兩個年紀小的孩子懵住。
曹穗輕聲嘆口氣,解下身上的披風,上前兩步,在護衛們緊張的眼神中,一下將兩個人都包裹住。
溫暖還帶著香風的披風披到兩個孩子身上,瞬間讓他們被凍得麻木的身體瑟縮一下,眼神也怯生生的。
曹穗朝護衛吩咐,「把他們兩個抱回去吧。」
哪怕是知道是麻煩,曹穗也不能置之不理了。
下一瞬間,曹穗身上就重新披上一層溫暖的籠罩,側過頭果然是楊修。
「先撐一撐。」
曹穗還笑著催促他,「你先去辦你的事,我這邊暫時怕是去不了了。」
眼光掃到被護衛抱到懷裡后越發僵硬的兩個孩子,一個強壯的護衛居然抱起兩個孩子都輕輕鬆鬆,曹穗想不到這兩個孩子絕境之下找上她是什麼樣的難處。
楊修猶豫后,才說:「無論發生了什麼,別衝動。」
曹穗心裡好笑,她在他心裡是什麼時刻都準備噴火的暴龍嗎?
「我保證會十分冷靜。」
本來還能同路一段,現在直接背對背。
曹穗回到少府,安排人先給兩個孩子洗一遍,再拿了些大人的衣裳給兩人穿,再到曹穗面前時,起碼他們的臉曹穗能看清了。
馬小草將人帶上來,站在旁邊后開始記錄。
曹穗這次不是單獨問某一個了,「你們叫什麼名字?小女郎先來告訴我。」
「楊桃秀。」
聲音小小的,若不是屋子裡夠安靜,可能都聽不清。
曹穗面色親和,「很好聽的名字,一看就是秀氣文氣的小女郎。」
楊桃秀頭都沒敢抬起來,但迅速偷瞄了一眼上首的曹穗。
曹穗當作沒發現,免得嚇到她,哪怕沒抬頭,她都能察覺到她身上的驚懼和惶恐。
倒是旁邊的男孩一雙眼睛還算勇敢,只是身體在極力控制下也還在輕微的顫抖。
「我叫楊松。」
「一個姓?」曹穗話起家常,「你們倆是一家人?」
雖然知道之前肯定是演戲,但如此直白還是挺無奈。
楊桃秀有些著急,聲音都在發飄但還是為楊松解釋,「女公子,我和阿兄不是一家人,只是鄰里,都住在一個地方。」
曹穗好奇道:「那他為何要打你?」
楊桃秀咬著唇,害怕地望向楊松,顯然兩個人當中他比較有話語權。
楊松盯著曹穗,像是狼崽子的眼神,孤注一擲,「他們都說你是好人,女公子會給百姓撐腰,你是嗎?」
馬小草聽著他冒犯的話輕微皺眉,如果不是對方的年齡,她已經出聲叱責。
曹穗眉毛都沒動一下,「雖然不知道你嘴裡的他們是誰,但我還是得誇一句,很有眼光。如果你們有冤屈,我會給你們做主。」
楊松似是激動似是懷疑,沒有立刻說話,倒是旁邊因為剛剛曹穗的溫和友善被「迷惑」的楊桃秀出聲。
她的聲音還很稚嫩,帶著哭腔,「阿父死了,阿母也死了,我和阿兄被趕出來沒有地方可以去。」
曹穗笑容收起,聲音卻更加溫和,「阿父和阿母是冬日過世的?」
兩家父母都沒了?
楊桃秀難得遇到可以聽他們說話的人,一邊抽噎一邊說話,「阿父打仗沒回來,阿母生妹妹的時候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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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兄被接到叔父家中,過完年就被趕了出來,我們回不去,我們的家不在這裡。」
曹穗眉頭越來越緊,起身走到小女郎旁邊,將人抱在懷裡,引得她眼睛瞪圓,還打了個嗝,旁邊的楊鬆緊張地看著她,生怕她對楊桃秀不利。
曹穗只是擦去她臉上的淚,「小草,你去準備些適合他們吃的東西。」
馬小草此刻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迅速下去準備。
少府此刻應該還有些東西能吃,也不講究別的了。
曹穗抱著楊桃秀坐下,又朝楊松招招手,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上前。
曹穗抬手也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嫌棄沒有勉強,「我知道了,你們之前是故意來找我的?那你們兩個可真聰明,但是吧,其實你們兩個直接衝過來找我也行,雖然會被當成刺客。」
楊松有點獃獃的,不知道是因為曹穗的動作還是她的話。
曹穗收回手,沖懷裡僵硬又窘迫的楊桃秀重申:「想哭的話可以哭出聲音,我說過,我會給你們做主的,我可是少府卿。你不知道少府卿是什麼沒關係,只需要知道,那是很大很大的官,你們的事情我可以解決。」
曹穗沒有讓她不要哭,小女郎哭出來總歸是好的,她痛苦就該哭出來,哭給憐惜她的人看。
「你若是想哭也不要憋著,你們還小,眼眶紅紅的,眼淚水在眼睛里打轉的樣子,根本就藏不住。」
這句話朝著楊松說的,他倔強地偏過頭去,曹穗只能看到他死死咬著嘴唇想要強撐,但偏偏淚水滑過臉頰留下一道道明顯的淚痕。
曹穗沒有著急地催促他們,等兩人哭完擦完臉,好好的吃了一頓飽飯,她才開始慢慢地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楊桃秀父親是此次跟隨出征的士兵,沒有活著回來,母親生產時去世,家裡居然就剩下她一個小女郎。
楊松是只有一個寡母,可惜也沒挨過來。
兩人本來還有親族,被安排到叔父家中,可如楊桃秀所言,兩人在夜裡被丟了出來,居然離鄴城還有幾十里地。
曹穗都不知道兩個孩子冰天雪地是如何跌跌撞撞找到她的。
或許是他們想得更為純粹,聽人說女公子最為百姓著想,便孤注一擲地來找她,也不怕被當作刺客抓起來。
可能是怕她不管,還上演了一出欺凌的戲碼。
曹穗沒有立刻帶著人去找曹操,將兩個小的安頓好,立刻把問出來的東西交給貂蟬。
「去問問,從他們親族到負責此事的縣官,明日午時之前給我,若是來得及的話,查一查負責撫恤士兵的官員,這個可以延後兩天。」曹穗不可能憑著兩個孩子的話將事情捅到曹操跟前。
貂蟬沒有多言便下去。
曹穗則是坐在屋子內久久地沒說話,也沒任何動作。
一直到楊修回來才如夢初醒。
楊修見她一臉沉思,跟著皺起眉毛來,溫聲詢問,「很棘手?」
曹穗撐著額頭,在他面前沒有裝,嘆了聲氣,「很棘手。」
「我現在倒是寧願他們兩個是有人派來的。」
不然,曹穗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但她有種直覺,楊桃秀和楊松說的就是事實。
想都不敢想這裡面會牽扯到多少人,但她不能不管。
楊修知道后沒有勸她袖手旁觀,他知道她是什麼為人,若她只是他輔佐的一個明主,他會勸她徐徐圖之,但她是他選擇的妻子,自然不會阻攔她。
楊修順著她的目光落在虛處,「明日的天氣很冷,得多穿些出門。」
曹穗收回空洞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跟著我你可遭罪了。」
楊修:「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氣。」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