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客心理
「呦，真巧啊。」項小滿盯著壯漢，臉上掛滿了戲謔的笑容。
「小王八蛋，你找死！」
被一個孩子如此輕視，那壯漢無論多麼忌憚他先前露出的那股殺意，此時卻再也忍受不住，一聲怒吼之下，沙包大的拳頭已是直衝項小滿的面門砸了下去。
「呵，還是練家子呢！」
拳風簌簌，讓項小滿略感驚訝，不過也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他腦袋一晃，便輕輕鬆鬆躲了過去，同時雙腳挪動，側身擺出一拳，正擊在壯漢肋下。
原以為自己這拳勁定能將對方打退，不料一拳打出，等來的卻是幾句嘲諷：「哼哼，老子天天拉箱掄錘千百下，早就練成了銅頭鐵骨，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還想傷了我？」
「原來是個鐵匠，怪不得有這膀子力氣。」
項小滿心下瞭然，他左躲右避，並能抓住時機予以反擊，可正如那壯漢所說，年紀終究還是太小，招式雖好，氣力卻是不足。
你來我往的幾個回合，一個一拳沒打中，一個拳拳擊中卻構不成多少傷害。
「這人身體太過強壯，我得想個法子。」項小滿一心二用，盯著壯漢的身體邊打邊琢磨，不消片刻，突然靈機一動，笑道，「銅頭鐵骨嗎，這我可得好好檢查一下。」
話聲未落，眼睛已是向著壯漢襠部瞄了過去，那大漢覺察到目光，不由的臉色驟變，急忙收拳去護，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嘿嘿，雞飛蛋打！」嘲弄的笑聲，伴隨著那疾速挑出的一腳，壯漢的臉瞬間扭成了麻花，捂著襠跪了下去。
「師父說的沒錯，打架上的事，可沒有那麼多窮講究。」項小滿站在壯漢面前，嘖嘖嘆道，「看來你的銅頭鐵骨少練了一個部位啊。」
說完，又是一腳踢出，直接踢在那壯漢下頜之上，壯漢悶哼一聲，疼得暈死過去。
人群中響起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臉上的表情都極為精彩，尤其是先前被他推搡的幾人，幸災樂禍的心思溢於言表。
項小滿扭過身去，看著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握緊了拳。
那壯漢嘴裡不幹凈，打了也就打了，可這些人卻更加可恨，欺軟怕硬的牆頭草，竟能把一個孩子推在前面，要是我沒有師父教授的武藝，現在躺在地上的可不一定是誰了。
項小滿心中憤恨，卻又無可奈何，低著頭不說話，默默穿過人群，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挨著那「昏迷」的男子坐了下去。
也就在此時，男子的眼皮跳動了兩下。
「小英雄，你朋友醒了。」有人出言提醒。
「小英雄？」項小滿有些意外，心道難不成跟人打一架就成了英雄了，剛才你們可是躲瘟神一樣躲著我們呢，咋一轉眼就變得這麼熱心腸了。
哦，原來你們不是不願幫忙，而是誰強幫誰。
項小滿悟出了新的道理，心中感慨了一番，轉頭看向男子，男子確實醒了，其實早就醒了，就在項小滿和那壯漢動手的時候。
「你在牢房，是我救了你，不用道謝，我就是一個愛管閑事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時辰，這些人都是今天被抓的……」
項小滿嘰里呱啦說了一堆，把男子可能提出的問題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男子怔怔的反應了一會兒，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又有一群官差進了大牢，這次來的是一隊捕快，沒再押著新的人犯進來。
那些捕快巡視了一圈，最後駐足在項小滿所在的牢房門前。
「誰幹的？」一個捕快指著那昏迷的壯漢，沉聲罵道，「都到了這個地方還敢不老實！是誰幹的，給老子站出來。」
鴉雀無聲。
「他媽的刁民！」捕快打開了鎖鏈，揚著手中軟鞭怒道，「老子再問一遍，誰幹的！」
依舊無人開口，只是將目光紛紛投向同一個方向，同時向一邊擠了擠，露出一條窄窄的過道。
捕快冷著臉，快步走了過去，二話不說，揚手便給了那男子一巴掌。
男子愣住了，整個牢房的犯人也愣住了，只有項小滿嘴角一抽，默默在心裡說著老哥啊老哥，我救你一次，你替我挨一巴掌，咱這下算扯平了。
他正要起身說清原由，卻聽那男子先一步開口說道：「官爺，不是我，您看我這個樣子，咋可能打得過他！」
「不是你是誰！」捕快懷疑道，「你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的傷，我的傷是被抓的時候，別的官爺不小心碰到的。」
「少廢話！到底是誰動的手！」
「是……」男子欲言又止，轉頭看向了項小滿，眼神閃躲。
「是你？」捕快有些驚訝，他看看項小滿，又看向那壯漢，沉聲說道，「小子，倒是我看走了眼，年紀不大本事不小，說說吧，為何動手傷人。」
項小滿瞥了那男子一眼，忍住了拽下他頭上布條的衝動，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那捕快聽完，沉吟了片刻，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下，又給了那男子一巴掌：「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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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完又看了項小滿一眼，然後便鎖了牢門離開了。
項小滿懵了。
最該為我遮掩的人出賣了我，最該找我麻煩的人卻替我出了頭，這是什麼情況？
師父可沒教過我看相，難不成到了這個地方，人性都改變了？
應該是這樣，要不然怎麼一個個的都那麼愚昧無知膽小懦弱見風使舵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呢？總不會在外面也是這樣？
難不成是我迷糊了……
此時的項小滿一頭霧水，他不斷的思考反思，總覺得腦子不夠用。
牢房裡一片寂靜，算不上多大的一片地，被人群分成了三塊，昏迷的壯漢獨享一塊，項小滿自己一塊，剩餘的犯人擠在一塊。
被項小滿救下的男子也擠在了人群邊緣。
項小滿抬眼看了他一下，卻詫異的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而且那眼神之中，滿是兇狠。
項小滿眉頭微皺，沉吟片刻，起身走了過去：「你想殺我？」
「沒有！」
「你有。」項小滿嗤笑一聲，直勾勾的盯著他，「我能看出來，你的眼神里有殺意，為什麼？」
男子沒有說話。
「不說嗎，那讓我猜猜。」項小滿捏著下巴，佯作沉思狀，「首先我肯定不認識你，其次我也沒有仇人，我救了你，你替我挨了一巴掌，可你還告發了我，這怎麼算都應該是你虧欠我，那你的殺意來自哪裡呢？」
男子依舊沉默不語。
「那就應該是因為後面那巴掌。」項小滿注視著男子頭上傷口的位置，自顧自的分析道，「你拒捕，所以才受傷，可你為啥要拒捕呢？今天被抓的人很多，都是同一個原因，那就是談論刺史府的命案，可不管是不是被冤枉，也只是傳個閑話而已，抓了也就抓了，不會有性命之憂，沒必要擔著喪命的風險拒捕，所以我猜……」
項小滿玩味一笑，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恨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