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商人心思
項小滿時不時的插一句嘴，兩個人卻一直把他視作空氣。
赫連良平繼續說道：「況且，我或許可以解開善才兄的心結。」
「什麼心結？」
「你的妹妹！」赫連良平展開摺扇，輕搖了兩下，一字一頓的道，「何怡。」
「你說什麼？」何文俊猛地站起，險些撞翻了桌子上的茶盞，凝視了赫連良平足足半柱香的時間，才又輕嘆一聲，緩緩坐了下去，「公子身邊的能人，果然厲害。」
他此時才算真正見識到赫連良平的能力，要說能查出他的家世背景，倒也不算太難，只需派人去到南亳縣，多找幾個當地人打聽打聽便可知曉，但要想查到她妹妹的閨名，卻是難如登天。
要知道如今這個時代，未出閣的女子是萬不能與外人提及自己閨名的，就算是同鄉近鄰也只會以某家姑娘相稱。
今時今日若不是由他何文俊親口說出，除非可以去縣衙找到戶籍，否則是絕對無法知道的，可是當日流寇攻城，整座縣衙都被燒了，那戶籍只怕也已在大火中焚毀。
眼下何文俊已是沒有一個親人，此時赫連良平提及他妹妹的名字，又怎麼不讓他大感意外。
赫連良平喝了口茶，等到何文俊的心情稍稍平復，便又問道：「不知小滿可與你說過，那楊氏兄弟只是明面上的人。」
何文俊艱難的點了點頭。
赫連良平繼續說道：「我已著人去調查那真正的主謀。」
「能查到嗎？」
「事在人為！」
何文俊再次陷入沉默，一陣深思熟慮后，正要開口答應，卻又聽項小滿來了一句：「他不能留下！」
「你說什麼？」赫連良平微微皺眉。
何文俊同樣有些詫異。
「我說他不能留下。」項小滿一臉鄭重的看著赫連良平，「我這次在牢里待了三天，想到了很多問題，所以他不能只留在家裡教我。」
赫連良平看了一眼何文俊，又問項小滿：「你有何想法？」
項小滿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大哥，那個，其實我想，想求你件事。」
「說來聽聽，只要不是要錢就行。」
「這次不要錢！」項小滿搖了搖頭，罕見的沒有再開玩笑，而是極為認真的說道，「以前我問師父，怎麼能讓所有人都明辨是非善惡，師父說需要上有明君下有賢臣，國家強盛百姓富足，只要人人能吃飽穿暖，就可以讀書明理。」
赫連良平輕輕點頭：「確有道理。」
「可我想了很久，前面的那些我們實在沒辦法控制，但是讓人有書讀，還是可以辦到的吧。」
赫連良平來了興趣：「你想怎麼做？」
「我想……我想大哥家裡這麼有錢，是不是可以開個書院，免費招收一些讀不起書的孩子，讓他們從小開蒙，免得長大以後……」
赫連良平略一挑眉，打斷道：「赫連家確實有錢，可我想知道你開書院的目的是什麼？」
「啊？我不是說了嗎。」項小滿有些不明白，便又重申一遍，「就是讓他們讀書識字，明禮知儀，不要長大以後也像牢里那些人一樣那麼愚昧無知。」
赫連良平等了一會兒，久久不見下文，才又問道：「只是這個原因？」
「對啊，不然呢？」
「要是僅有這一個理由……」赫連良平搖了搖頭，「那我不會去開這個書院。」
「為啥？」項小滿不理解，爭辯道，「你那麼有錢，開個書院也算是做了好事，並不會對賀氏商行有多少影響吧。」
「笑話！」赫連良平嗤之以鼻，「因為我有錢，所以我就得做好事，這是什麼歪理？」
項小滿想要反駁，可張了張嘴，卻也實在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可不是嘛，人家有錢就得做好事？這確實說不過去，自己好像也沒有理由去強求他人，畢竟那銀子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但他剛才明明有所意動，為啥一聽到我的理由就拒絕了？
想了那麼一會兒，項小滿又問：「那你怎麼才會願意開書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現在是商人，商人逐利，無利之事我不會去做，除非……」
「除非什麼？」項小滿有些緊張。
赫連良平凝視著項小滿，也是極為認真的說道：「除非書院所收學子，日後都會為我效力。」
項小滿瞪大了眼：「為你效力？咋效力？效啥力？難不成你還想當皇帝？」
赫連良平不置可否，又解釋了一遍：「若我開了書院，院里學子不論日後入朝為官，還是成為商賈，亦或是繼續回家種田，只要他進了書院，都需以赫連家馬首是瞻。」
項小滿在斟酌他話里含義，久未說話的何文俊已經流下了冷汗。
赫連良平不等他們有所回應，便又繼續追問：「如何，這書院你還要開嗎？」
「開！為啥不開。」項小滿回答的很乾脆，心裡卻在偷偷打著算盤，「真是個奸商，果然無利不起早，我先應了你，等書院辦起來，可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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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便知會忠伯去操辦此事。」赫連良平可沒空理會他心裡的那些小九九，而是看了一眼何文俊，接著問道，「至於善才兄，這小子的意思你可明白？」
「還請公子指教！」
「指教談不上。」赫連良平搖了搖頭，「他不願你只教他一人，而是攛掇我開辦書院，想來是想讓你作為書院山長，去教整個書院的人吧。」
「大哥就是大哥，真聰明！」
聽著項小滿那半真半假的恭維，赫連良平一臉無奈的笑罵道：「少拍馬屁，關了三天，想來你也是偷了三天的懶，沒事就出去練練拳腳槍法，我和善才兄還有事要談。」
「得嘞！」
項小滿意願達成，也沒興趣再聽他們二人閑話，沖著何文俊眨了眨眼，一溜煙跑了出去。
等他離開，赫連良平起身為何文俊換了杯茶，等他喝了一口，才又問道：「善才兄，你覺得小滿為人如何？」
何文俊不知赫連良平為何要問這個，沉吟了片刻，還是按照心中所想如實答道：「樂觀心善，機敏聰慧。」
赫連良平未置褒貶，而是又問：「那你覺得，若想成就大業，只有這些，夠嗎？
何文俊心裡一驚：「不知公子口中的大業，是指什麼？」
赫連良平放聲大笑，左手輕搖摺扇，右手向前一伸，笑道：「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