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謊者悖論
白修詞反應奇快。
彎腰就要撿槍,可在觸碰到槍時就被彈開,正巧砸在她身後的陳然身上,兩人瞬間人仰馬翻。
青年輕鬆撿起手槍,朝兩人笑道:「看來,幸運女神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你為什麼沒說謊?」白修詞失去手槍控制權,又氣又怒。
「他應該知道。」
青年沒回答,反而指了指搖搖晃晃站起來的陳然。
其意圖很明顯,陳然沒說過謊那就讓他多說些話,人嘛,總會在不經意間說謊。
陳然渾身疼痛,剛才被撞得骨頭都快要散架,懶得啰嗦,指向不遠處的登記桌。
白修詞先是困惑,接著瞳孔猛地收縮,死死盯著【鬼門關】。
神話傳說中,過了鬼門關,就是黃泉路。在密室中,桌子就是鬼門關,越過桌子就是……
黃泉路!
如果青年站在桌子後面,對排在第二位的人說:這裡是黃泉路。
那麼,青年就不存在說謊!
「你為什麼不早說?」白修詞惡狠狠瞪了陳然一眼。
「你沒問,而且我覺得,你的推理可能出了問題,青年明顯是大漢三人的伏筆,專門負責救場。」
白修詞怒意漸退,陳然的話讓她警醒過來:
如果,大漢失去審判資格,青年就是大漢三人組的翻盤點,只要審判者聯想不到,越過桌子就是黃泉路這一層,就冒然審判青年,審判結果一定是失敗。
有道是,先算敗再算勝,進可攻,退也不至於全軍覆沒。
白修詞冷靜下來。
[陳然自始至終都沒說過謊,對於他來說,審判權在誰手中,其實都無所謂。]
[但,他有更好的選擇:將審判權移交給知道規則的人。]
[知道規則的人,在審判時,會透露出密室與手槍的更多信息。]
[這就是他沒提醒我的原因。]
[不對!!!]
白修詞突然想到什麼,極力抑制內心的恐懼,她知道……
這場博弈,自己已經出局,但不一定會死。
果不其然,青年拿到手槍,壓根就沒正眼瞧過她,而是走到陳然跟前,緊盯著他。
青年將手槍遞到陳然面前。
誠懇說道:「你要嗎?」
陳然反問:「你給嗎?」
青年說道:「你真的要,不是不能不給。」
陳然說道:「你真的給,不是不能不要。」
「你不要,我不能非要要你要,要不要在你,給不給在我,你不說要,你就不會知道你要是不要我不給。」
「你不給,我不是不能不要你給,給不給在你,要不要在我,你不說給,你就不會知道你不是不能不給時我不要。」
青年又道:「如果我給?」
陳然又回:「如果我要?」
白修詞琢磨兩人的對話:
一個在說你要,我不給;一個回答你給,我不要。
說明,青年也發現了陳然很聰明,一定會聽明白他說的話。
於是,在語言上做文章,引導陳然說出謊話。
畢竟,心裡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正確表達,是另外一回事。
聰明人往往都很自負,既然青年說出繞口的話,那麼陳然也會學他,說出出同樣繞口的話。
但,仔細回味兩人說的話。
就會發現。
青年在這裡面挖了坑,他表達的意思是,你要,我不給;你不要,我也不給。
那麼問題來了?
陳然真的不想要槍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需要槍,但不是現在。
他如果單獨回答要,就意味著在說謊,他如果單獨回答不要,也意味著在說謊。
因此,陳然的回答只能是:你給,我不要;你不給,我也不要。
簡單來說,就是青年無論送不送給他槍,他都不要,這裡面沒有涉及到,如果青年審判失敗,陳然要不要的問題。
把這個回答,用繞口的方式說出,稍不注意,就會表達出錯誤的意思,判定成說謊,被青年審判。
白修詞覺得,陳然完全沒必要回答青年的問題。
但他還是回答了,證明陳然也想引導青年說謊。
……
陳然點煙,慢條斯理說:「這間密室是完全密封的,雖然已經死了12人,但裡面氧氣,估計也維持不了多久……」
「你還抽煙?」白修詞無語。
「閉嘴!」青年瞪她一眼,轉頭看向陳然:「你繼續說。」
「我是被車撞死的,按理說我現在應該是靈魂體,不過從地上的屍體和我剛才被這她撞倒在地時的疼痛,我能感覺到,我現在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對了,推理錯誤應該不算說謊吧?」
「你這種,不算。」
陳然繼續說:「我們是被某種未知力量,傳送到這間密室,如果想要離開密室,可能也會用到那種力量或者達成某個條件。」
青年詫異看了眼陳然,他說的這些話中,用到了:某種,如果,可能,或者。這些可以避免說謊的詞語。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既然你們設計讓我們說謊,那就說明離開密室的方法,很可能與審判有關,但如果我一直不說謊,就這麼耗著,誰也別想活著離開,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中門對狙!」
「你想怎麼個對法?」對於這種要求,青年求之不得。
「我們各自提出問題,被問者必須回答,且不能說不知道,或者回答與問題不相干的話題。」
陳然提出中門對狙的規則,青年要做的,就是找出陳然在規則中給他挖下的坑。
[他說各自提出問題,沒有說各自提出一個問題,也就是說,兩人彼此都可以提出多個問題。]
[他說被問者必須回答,且不能說不知道,或回答不相干的話題,但如果陳然提出一個他私人的問題,我就無法回答。]
「可以,但我有補充條件,被詢問者回答完一個問題,下一個人才能提出問題,且問題不能涉及自己過往的私事。」
「可以,我先來。」陳然掐滅手裡的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青年無所謂的聳聳肩。
「我的問題是:既然持槍者有審判他人的資格,那麼反過來,他人能否質疑持槍者的審判資格?」
「能!」青年脫口而出,他沒想到陳然的殺手鐧,如此簡單。
輪到青年。
青年冷笑,就像一隻溫順的小貓,突然露出老虎的牙齒:「我正在說謊,是真話還是謊話?」
白修詞面色驟變,她腦海自動浮現幾個字:說謊者悖論!
說謊者悖論……
無論怎麼回答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