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成長的代價

另一頭，王家店。

村南面，挺進軍裝甲第2師機步團2營。

指揮所內，2營營長正舉著望遠鏡看著遠處。

也是老熟人，正是李大本事的馬孟起，熱鬧哥！

兩年多的連長生涯，外加3個月的抗大短期班進修，現在的熱鬧，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見人就嘿嘿憨笑的老實人了。

他的臉上多了一份沉穩，一份冷峻，以及一丟丟的霸氣。

實在是他長得太親和，再怎麼板著臉，那霸氣的成分也不多。

此時他正通過觀察口，看著遠處大約2公裡外正在集結的一個鬼子小隊。

「呵，一百年不變的招兒！」

熱鬧一邊說話，一邊放下望遠鏡，走下觀察口，對著甬道另一側喊道：「傳令兵！」

一個戰士頓時跑來，敬禮道：「營長！」

「讓前面的注意防炮，天上奏要下雹子咧！」

「是！」

傳令兵離去后，邊上的2營教導員丟過來一根煙。

熱鬧接過，自己點上。

這個教導員是早先抗聯過來的幹部，名叫郭鵬，他的長相就比較板正了，國字臉，不怒自威，一看就是政工幹部的料。

就聽郭鵬沉聲道：「團部剛發來電報，108師那邊說剛過查干湖鎮，離咱這兒差不多還有40公里，也就是說，我們至少得頂3個小時以上！」

熱鬧甩滅手裡的火柴，隨手丟掉：「怎麼個事兒啊，你覺著咱們營3個小時都頂不到？」

（別再說子彈炮彈的彈藥箱邊上能不能抽煙了，真的，只要你別拿火把在那裡懟著燒，它就爆不了，裡面要是TNT，你就算拿火懟著燒它都沒事！）

郭鵬頓時翻了個白眼：「你這話說的，我不是那意思！」

熱鬧同樣給了他一個白眼：「奏你，那棺材臉，啥話到你嘴裡都能變成壞消息！」

郭鵬張了張嘴，卻又無法反駁，只好閉嘴。

他也是早年跟鬼子打游擊，精神緊繃慣了，也親眼看過很多戰友被鬼子漢姦殺死，很久沒有笑過了。

兩人就那麼默默地抽著煙，沒抽幾口，外面就傳來了炮彈的呼嘯聲。

「轟！」

頭頂落下一些塵土，兩人都懶得撣，自顧自地抽煙。

機步二營的裝甲車他們都藏起來了，之後可以用來運輸補給和傷兵。

用裝甲車組成防禦陣型，這打騎兵好使，打配備了戰防炮的步兵，真的不如挖戰壕。

車被打壞了，就沒法動，一個營百十輛車，才能組成個多大的防線，一旦敵人從側后繞過來，咋整？

帶著機步營去突鬼子，那就更扯了，要是一個聯隊，那熱鬧還敢突一下。

對面一個師團呢，但凡被拖住，那身後的官道就任由鬼子通過了。

。。。。。。

再看前面陣地。

鬼子的炮彈不斷落下，砸出一個個小坑。

約摸十幾分鐘過去，炮彈漸漸稀疏。

幾個挺進軍老兵從貓耳洞內爬出，貓著腰跑到有炮彈炸過的位置，擔任觀察哨。

就見遠處小鬼子的尖兵正以散兵線朝著這邊小跑。

又過了2分鐘，炮彈徹底停止，新兵們在其他老兵的招呼下紛紛跑出貓耳洞，間隔30米左右排開架槍。

但是一看就上來20來個小鬼子，而且小鬼子兩兩之間間隔也很開，新兵們就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見一處機槍掩體內，一個身材高大的重機槍手，當時就想用老乾媽給朝這幫小鬼子突突兩下。

然而邊上一個老兵連忙阻止了他：「別摟火，這只是鬼子的尖兵，上來試探火力的！」

果然，隱約間又聽到他們連長的嘶吼聲：「機槍別著急開火！等鬼子到了射程，精確射手先打！」

聽到聲音，這新兵機槍手頓時懵兮兮的問道：「為啥不讓打呀，我練三個多月了都，就指著上戰場朝鬼子來一梭子呢？」

邊上的彈藥手老兵臉上帶著微笑，耐心解釋道：「你看到的這20來個小鬼子啊，那就是過來吸引你開火的，完了再把你的位置標出來，回去招呼他們的大炮轟你。

對面的這個鬼子師團，沒有重炮，咱這掩體勉強能扛住，要是換成100毫米以上的大炮，那一炮下來就能把咱這頂棚砸穿了！」

「噢！」機槍手恍然，接著又露出訕笑，「這裡頭道道這多呢？」

這邊正說話間，外面陣地上就傳來42狙那砰砰聲。

守在最前沿的2營4連，有4名精確射手，那一齊開槍，在機槍手視角中當時就有仨鬼子被放倒。

視線轉到另一處掩體。

這也是一個類似機槍陣地的掩體，只不過要小一點，是個單兵掩體，而且沒有頂棚。

就見掩體中間，一個精確射手架著42狙，通過左右兩排沙袋之間的細小縫隙，狙殺著400米外的鬼子。

那邊的20多個鬼子尖兵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頭，這邊剛開槍的時候，他們還只是貓著腰繼續前進，但是現在都趴在地上了。

但槍聲還是不斷響起，依舊有鬼子被打中，就是沒有剛才站立的時候死得那麼麻利，好幾個鬼子被打中了大腿、屁股之類的地方，一槍就剜掉老大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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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子這邊，遠藤新一架著望遠鏡，看著自己這邊派上去的尖兵被壓在那裡無法動彈，也是皺起了眉頭。

看那距離，得有400米吧，挺進軍士兵的槍法這麼好？

放下望遠鏡，想了一下后，他對著邊上喊道：「佐助君！」

一個少佐大步走到近前：「聯隊長！」

遠藤新一看著他：「你調一個小隊上去，讓你的人注意，對面支那人的槍法似乎很好，匍匐前進，剪斷鐵絲網后，到50米的距離再發起衝鋒！」

「嗨！」

這個叫佐助的中隊長快步離開。

很快，一個小隊50多人再前面排開散兵線，然後端著三八大蓋和九九式機槍、擲彈筒等物件，朝著挺進軍陣地推進。

果然，到了500米的位置，一發子彈打過來，直接把這個小隊的小隊長給放倒。

小隊長捂著肩膀慘叫了一聲，然後對著一個少尉小隊副嘶吼著，讓他指揮。

鬼子少尉趴在地上，舉起望遠鏡看著遠處，很快，他就眼神一頓。

他沒看見挺進軍的射手，但是看到了一個類似機槍掩體的東西。

再結合剛才小隊長中彈的方向，沒準哪裡就是對方狙擊手的單兵掩體。

想到這裡，鬼子對著旁邊喊道：「擲彈筒！」

聽見聲音，兩個背著擲彈筒的士兵就快速爬到了他的身邊，同時還有兩個擲彈筒副手。

這四個人，看軍銜都是曹長。

又聽那鬼子少尉說道：「左前方，大約500米，單兵掩體！」

幾個擲彈筒兵抬頭看了一眼：「有點遠，最好再推進幾十米！」

「喲西！」

話音落下，鬼子少尉朝著其他人喊了一聲，然後帶頭朝前爬去。

對面陣地上的槍聲依舊此起彼伏，又有幾個鬼子士兵中彈。

饒是這幫鬼子都是老兵，都有些慌了，都說老兵怕槍，何況是這種精準的點殺？

。。。。。。

再看2營陣地上，依舊是剛才那個精確射手的掩體，他正打得嗨呢，突然一個巴掌落在他腦殼上。

轉頭看去，就見他們排長不知道什麼時候爬進了他的掩體。

又聽排長瞪著眼睛罵道：「你個蛋子，跟你說了打幾槍換一個位置，全忘求了？！」

這射手剛想還嘴，一發榴彈就打在了他的掩體邊上。

「轟！」

「媽的！」

排長眼疾手快，直接撲上去把射手護在身下。

他知道鬼子一般打擲彈筒不會只打一發，而且第一發就打得這麼准，顯然是早就瞄好了，這時候拖著新兵跑只會死得更快。

果然，又是一發擲彈筒落下，不過運氣比較好，還是落在了掩體外面。

這下排長就拖著新兵連滾帶爬地站起身，然後一把將新兵推出了掩體。

然而就在排長剛從掩體撲出半個身子的時候，一發擲彈筒精準地砸進掩體。

排長只覺自己後背被人拿大鎚猛砸了一下，然後又感覺被什麼東西扎進來了，滾進戰壕之後，他正好滾落在那個新兵射手身邊。

「排長！」新兵射手連忙扶著排長坐起。

但是排長已經完全陷入昏迷。

「衛生員！！！」新兵射手朝著戰壕另一側嘶吼了一聲。

很快，兩個衛生員拿著擔架跑了過來。

「老許？」

衛生員顯然和排長是認識的，也不多話，連忙檢查許排長的傷勢，等翻過身，就看見許排長背後好幾個地方在汩汩冒血。

傷勢太重了，衛生員只好拿出止血藥粉先給許排長撒上，然後招呼另一位衛生員將老許搬上擔架，然後抬走。

看著自家排長遠去，新兵射手抬起手，看著自己雙手，全是排長的血。

短暫的失神后，他含著淚水，咬著牙端起自己的42狙，跑向自己準備好的另一個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