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見

「咳……咳咳咳……」

痛，如萬刃入體。

但比起身體的疼痛，內心的不甘與屈辱更是讓千山雪難以忍受。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苦練十數年，竟連阻攔對方的腳步都做不到。

鮮血混著塵土沾濕臉頰，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猩紅。

千山雪費力的伸出手，看著眼中帶淚，卻還要故作堅強的千林櫻，虛弱的呢喃道:「櫻……不要……不要答……應他……」

「我要成仙法。」千林櫻抬頭看著褚釉，目光堅定的說道。

「什麼？」

褚釉有些詫異，倒不是他覺得成仙法有多麼珍貴，畢竟理論上來講，任何一部功法都可以叫做成仙法，畢竟它們都有成仙的機會。

「道子想要修行是好的，只要隨我去了天道盟，無數仙法任憑道子挑選，何必從我這小小金丹手中，索要那些微不足道的垃圾呢？」

「我不是想要修行。」千林櫻搖了搖頭。「我是要你給這村子留下一部成仙法。」

「原來是這樣。」褚釉輕笑一聲。「天道盟的功法不可外傳，但道子既然想要，我便為他們留下一部好了。」

褚釉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本嶄新的書冊，向面前的千林櫻解釋道:「此書名為《五行鍊氣術》，乃是昔年一位大能所創，流傳甚廣。」

「將此書留給他們，道子可還滿意？」

「學這個……能成仙？」千林櫻疑惑的問道。

褚釉輕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這道子還是太稚嫩，但還是耐心的解釋道:「修仙一道，財、侶、法、地。天賦、氣運、根骨、背景缺一不可。」

「若是氣運滔天，日日睡覺也可成仙，若是氣運不夠，縱使修得無上道法，也仍是庸庸碌碌。」

「那你……還有其他的東西嗎？」千林櫻有些緊張的開口，她倒不是不好意思多要，只是她對自己這個道子身份的尊貴程度實在是沒什麼概念。

萬一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尊貴，對方見自己要這要那的，一巴掌給自己拍死了可就不好了。

不過千林櫻的擔心有些多餘了，在褚釉心裡，她這個道子目前可是重要的很，別說是要幾本功法，就是讓他把這些手下當煙花點了給自己助助興，褚釉也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褚釉見到千林櫻仍不滿足，便又從懷裡拿出一本書來。

「此為《鍊氣百解》，上面記載了一些基礎仙術以及煉丹、煉器、陣法、卜算、人文風物以及一些修仙界內的搞笑傳聞。」

「如何，道子大人。這些……可夠？」

「夠了，夠了！」千林櫻忙不迭的從對方手上接過那兩本書，生怕對方反悔。

褚釉看著千林櫻這副樣子不由的笑了笑，兩本大路貨，加起來不到五塊靈玉，換一個道子倒是他撿了大便宜。

「既然如此，道子大人我們這就啟程吧。」

褚釉看著小心翼翼將書冊放在箱子內的千林櫻，輕笑著開口道:「天道盟樹大招風，避免夜長夢多，還是早些出發的好。」

「最後再求你一件事，可以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道子大人有事儘管吩咐，對我不必言求。」

「你能救救我姐姐和父親嗎？」千林櫻看著不遠處趴著的兩人，眼中滿是不忍。

接二連三的衝擊讓她的腦子一直有點混亂，方才光顧著坐地起價，完全將父親與姐姐還受著傷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好說。」褚釉拍了拍手，對著手下吩咐道:「將蘊靈丹喂與他們二人服下。」

一人來到千山雪的面前，從懷中掏出一枚碧綠色的丹藥喂進千山雪的嘴裡。

丹藥剛一入口，千山雪便感到一股清涼在嘴裡蔓延開來，和著血水將丹藥吞下，清涼感便順著喉嚨直達腹部，隨後蔓延至四肢百骸。

千山雪忍不住又咳出兩口鮮血，原本有些模糊的腦子開始漸漸變得清明，五臟六腑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劇痛難耐。

她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擦去了蒙住雙眼的血水，看著不遠處的千林櫻，染血的面容依舊清冷，平淡，但雙眼之中卻是波濤翻湧，難以抑制。

千林櫻也在看著她，明亮的雙眼不斷的顫動，似是有萬般的不舍與委屈，但卻緊緊的咬著嘴唇，不願將其說出來。

「道子大人，該出發了。」褚釉站在一旁，輕聲提醒著千林櫻。

「好。」千林櫻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便跟在了褚釉身後，向著村外走去。

「啪！」

在二人路過千山雪的身邊時，千山雪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千林櫻的手腕，顫抖的身體彰顯著她此刻的內心並不平靜。

她不敢太用力，怕傷到千林櫻。她也不敢太放鬆，怕稍一放鬆，對方就會消失不見。

「櫻，別去。」千山雪顫抖著開口道，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

「你知道的姐，我沒有其他選擇。」千林櫻低著頭，話語里滿是無奈與委屈。

她不敢抬頭看著千山雪，她怕看見姐姐的樣子后，自己就不願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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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是最好的結局了，犧牲自己一個人，換所有人一個未來，一個人人富足，人人可成仙的未來。

「姐，不用擔心我，我是道子，他們可尊敬我了，不會難為我的。」

「等我以後修行有成，就接你和父親去天道盟享福，好不好？」

「而且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我給你們留了那麼多的錢和成仙的功法。」

「姐你從小天賦就比我好，說不定最後你還能比我先成仙呢！」千林櫻抬頭，滿臉歡喜的安慰著千山雪。

語氣里滿是喜悅與歡欣，似乎自己找到了一個皆大歡喜，讓所有人都能得償所願的結局。

但眼睛是不會騙人的，無論她如何用笑容來欺騙自己，眼中的淚水卻仍像是泛濫成災的洪水一般流個不停。

「姐……放手吧……求你了……」千林櫻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哀求，她伸出手不停的掰動著千山雪的手指，企圖掙脫千山雪的束縛。

似乎是感受到了千林櫻的決心，一滴淚水從臉側滑落，帶著臉上的鮮血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抹血紅。

「好。」千山雪鬆開了手，平淡的語氣中聽不出悲喜。

只有那緊閉著的眼皮在不受控制的跳動著，表達著她內心的憤怒。

千林櫻看見千山雪鬆了手，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抬起頭對著千山雪強撐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姐姐再見！」她的語氣還是如往常一樣，明媚而又充滿活力。

與她相比，千山雪則宛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渾身透露著死氣，甚至連開口說再見的力氣都沒有了。

千林櫻見姐姐沒有開口也不在意，轉頭朝著褚釉說道:「我們走吧。」

褚釉點了點頭，帶著千林櫻與自己的手下走向了村外。

隨後輕輕一揮手，便有一艘金碧輝煌的仙舟載著眾人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在這期間，千山雪沒有回頭看上哪怕一眼，就如同她沒有對千林櫻說再見一樣。

因為在她心裡，她們不會分開，也就沒有說再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