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叔，回家了

「莫叔！」

在確認了老虎已經離開后，千山雪便趕忙蹲下來查看起莫尋風的傷勢。

儘管心中早有準備，但在看見莫尋風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時，千山雪還是忍不住心頭一涼。站在身後千林櫻更是用雙手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多看莫尋風一眼。

「是你啊……千家娃子……」莫尋風抬起耷拉著的眼皮看了千山雪一眼，正準備再開口，可胸腔內的積血一陣翻湧，刺激的他連連咳嗽。

「莫叔，你別說話了，我先替你把傷口包起來。」千山雪說著就要脫下外套替莫尋風包紮傷口，但卻被對方伸手攔了下來。

莫尋風對著千山雪擺了擺手，滿臉虛弱的開口道:「不用費勁了……我這傷……沒救了……咳咳咳！」

千山雪本想再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兩條秀麗的眉毛擰在一起，面對如此慘狀的莫尋風，縱使是她也無法再維持以往平淡的心態。

「你這弓……」莫尋風顫顫巍巍的抬起了手，指向千山雪手中的弓箭，布滿血污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

這弓他再眼熟不過了，畢竟是陪了他大半輩子的老夥計，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先前他將這弓交給了自己的大兒子，可如今卻出現在千山雪的手中，難道說……

千山雪見到對方這副表情，也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麼，當即開口解釋道:「我上山的時候遇見了小三爺他們，這弓是他們怕我遇到危險，給我防身用的。」

「這樣啊……」莫尋風虛弱的點了點頭，臉上的擔憂之色消退了大半。

轉而又好似想起了什麼，強忍著疼痛坐起身子，解下了身上的外套。懇切的說道:「千家娃子……叔托你一件事。」

「莫叔，您說。」

「我這傷……怕是活不到下山了。」莫尋風苦澀一笑，接著說道:「我只求你……等我斷了氣，將我帶下山去。」

「我在這山裡混了一輩子……不想死了……還要進那些畜牲的肚子。」

千山雪點了點頭，輕聲應道:「莫叔你放心，我會將你帶回家去的。」

聽到千山雪答應了自己，莫尋風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都是一個村子的，自己看著對方長大，自然也很了解對方。

他知道面前這個外表清冷的小姑娘心裡其實比誰都看重承諾，但凡是應下的事，即便做不到也會盡全力去嘗試。

莫尋風將手中的外套纏在自己的腰上，仔仔細細的包住了還在流血的傷口，用兩隻袖子打了個結，然後狠狠一拉，便將肚子上的傷口給纏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后，莫尋風喘了兩口粗氣，抬頭對著千山雪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配合著他臉上還未凝固的血液，看上去十分的瘮人。

「女娃子身上……還是乾淨些好。」

說完便鬆了一口氣，兩眼一閉的癱靠在了身後的大樹上。

千山雪蹲在地上，不忍的閉上了雙眼。

她知道，以對方身上的傷能撐到現在全憑心中的一口氣。

如今那口氣一松，對方便是徹底進了鬼門關，再無救活的可能。

千山雪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了對方的鼻下，等了好半晌也沒等來期待的濕熱。

這個與大山混跡了一輩子的獵人，終究還是死在了大山裡。

千山雪背起對方的遺體，看了看還在不斷抽泣的千林櫻，臉上的表情再度恢復了往日的淡漠。

只是那明亮的眼中卻多了一絲難以熄滅的火光。

「大黑，你帶著櫻下山去。」千山雪將手中的弓箭掛在大黑的背上，轉頭對著正在擦拭眼淚的千林櫻說道:「到了山下，立刻回家。然後通知村裡人拿好東西來北山。」

「記住，通知完村裡就立刻回家，我沒回來之前，不許出門。」

「為什麼！」千林櫻大聲反駁道:「你叫村裡的人來不就是來抓老虎的嗎？我也可以……」

「我沒在跟你商量！」千山雪厲聲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看著千林櫻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冰冷，令人脊背發寒。

「莫叔的樣子你也看見了，打虎這件事跟打獵不同。」

「面對這種猛獸，人類的身體脆弱的如同一張薄紙，我不希望你出現任何意外。」

千山雪此時的表情有些嚇人。在千林櫻的印象里，自己的姐姐雖然平日里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從未像今天這般可怕過。

千林櫻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一陣膽怯，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怯生生的點了點頭，便騎上了大黑向著山外跑去。

看著妹妹與大黑逐漸遠去的背影，千山雪也是鬆了口氣，收起了那副擇人而噬的表情，扭頭對著背上的莫尋風說道:「莫叔，回家了。」

千山雪背著莫尋風走在下山的路上。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沉重，彷彿背上的人重逾千斤，要將她瘦弱的身體給壓垮。

鮮血從莫尋風的身體里流出，浸透了衣衫，帶著一絲溫熱。滴落在地上，又發出一股難聞的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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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雪咬牙支撐著身後的重量，一步一晃的朝著山下走去，時不時還會被路邊的樹枝與碎石絆個踉蹌。

可惜，不管她如何偽裝，示弱，她所期待的那一聲虎嘯卻並沒有到來。

山林間空蕩，寂靜，只有她沉重的腳步聲在不斷響起。

千山雪抬頭看了看四周，此時距離她下山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天上的太陽也已經走到了西邊，開始逐漸下沉。

原本她想示敵以弱，營造出一種落單的現象，吸引那食人的猛虎主動現身。為此她還特意將弓箭也一併交給了妹妹，儘可能的降低自己外在的威脅性。

可惜，裝了這麼半天，別說老虎了，連根虎毛都沒看見。也不知道該說那傢伙聰明，還是該說它蠢。

千山雪搖了搖頭，索性不再想這些。反正北山就這麼大，只要自己願意，總能逮到它。

將身後的遺體往上提了提，腳尖一點，整個人便如同一隻俯衝的飛燕一般消失在了原地，與方才那步履蹣跚，虛弱不堪的模樣判若兩人。

千山雪所學的武功是從父親千重房間的箱子里找到的，並非是什麼絕世神功，而是一本武術雜學。

裡面刀槍棍棒，拳腿內功，方方面面都有提及。

千山雪剛提出想要學武的時候還害怕被父親拒絕，畢竟一個女孩子舞刀弄槍的著實不雅。

可沒想到父親不僅沒有反對，反而還特地花錢去買了藥材來輔助自己練武。

按照父親的說法，天下武道境界分五重，練皮、練骨、練臟、通脈、宗師。

如今的千山雪在藥物的輔助下已是初入通脈境，徒手便可開碑裂石，手臂粗的鐵條都能擰成麻花。

對付一隻小小的老虎自然是手到擒來。

可惜先前顧念著莫尋風的傷勢，沒能留下那隻老虎，否則現在也不用費盡心思的去將對方給騙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