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獵虎
北山深處的某個山洞中,一隻斑斕猛虎正趴在地上小憩。
絢麗的皮毛下是難以掩蓋的肌肉線條,一條黃黑相間的虎尾來回擺動,好似鋼鞭。
額頭上黑色的王字猶如刀刻,為本就威猛的身軀再添一分威嚴。
只是這山中的王者正無精打採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舔舐著前腿,在那裡,一道猙獰的傷口撕裂了虎皮,直至骨骼,每一次舔舐都會讓其發出難以抑制的低吼。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宛如千軍擂鼓,帶著濃濃的殺意。
這般動靜自然瞞不住在洞中小憩的老虎,它剛抬起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時,一個燃燒著的火把便重重的砸在了它的臉上。
明亮的火光與臉上傳來的灼痛驚的老虎連連後退,兩隻前爪在身前胡亂揮舞著,以此防備對方的偷襲。
但很可惜,它面對的並不是一般人。
在它還未緩過勁兒來之前,千山雪就已經拎著柴刀來到了它面前。
迅猛的一刀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將對方的左爪貫穿,狠狠的釘在了地上。
「嗷~」左爪的疼痛讓老虎發出一聲慘叫,顧不得臉上還在燃燒的火苗,抬起右爪便向著千山雪拍去。
然而這蒲扇般的爪子卻被千山雪單手扣在了手中,纖細的手掌如同一把鐵鉗,死死的抓著虎爪,讓其無法掙脫。
這時,落在後面的大黑也趕了上來,一屁股騎在對方的腰上,張開血盆大口,對準對方的后脖頸狠狠的咬了下去。
「嗷~」嚎叫聲比先前更為痛苦,原本的百獸之王在一人一熊的合作下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這還沒完,只見千山雪抬起右腿踩在對方的肩關節處,兩手握緊虎爪用力一扯,一條粗壯的虎腿便被生撕了下來。
劇烈的痛苦刺激的老虎不停的扭動著身體企圖掙脫鉗制,然而千山雪卻並沒有給對方這個機會。
拔出插在左爪上的柴刀,抓起對方的頭顱狠狠的往上一捅,柴刀便順利的從對方的下頜刺進了對方的大腦。
千山雪抓著柴刀的刀柄用力的擰了擰,然後便拔出了柴刀。
隨著柴刀的抽出,老虎也彷彿被抽幹了力氣一般,軟倒在地,沒了生息,只有身上緊繃的肌肉還在時不時的抽搐著。
千山雪走上前拍了拍還不願意松嘴的大黑,揪著對方的后脖頸將其扔在了一邊。
注視著腳下這具殘缺的虎屍,千山雪漆黑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波瀾,看不出悲喜。
只見她慢慢的蹲下身,用手中的柴刀輕輕的割開了對方的皮膚……
…………
…………
昏暗的洞窟內,幾根尚未乾透的木柴被堆在一起,燒的噼啪作響。
偶有在山間流竄的氣流過來摸上一把,逗得明亮的火焰不停搖晃。
千山雪坐在一堆乾草上,怔怔的看著燃燒著的火堆,在她身後掛著一張缺了一條腿的虎皮。
方才獵虎的一幕仍在她腦海中回蕩不休,與猛獸搏鬥的刺激令她血脈噴張。
然而強烈的刺激過後便是無盡的空虛,待到心中的熱血消退,千山雪只覺得這山間的夜晚比她想象中還要寒冷。
其實直到現在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執意要來獵虎,只是當時心中燒著一團火,不殺了對方就燙的難受。
千山雪與這虎其實並無仇怨,人獵虎,虎吃人,不過是自然的一環。真要論起來,莫家兄弟與這虎才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罷了,殺便殺了,事後再想這些也無濟於事。雖然這一切給她的感覺有些虛幻,但將柴刀捅進對方頭顱的那一刻的那種暢快是做不得假的。
回過頭,只見大黑正趴在一堆虎肉前大快朵頤,吃的滿臉是血。胖胖的屁股隨著身體的動作一扭一扭的,可愛中透著一點憨氣,完全沒有一點方才獵虎時的兇相。
似是感受到了千山雪的視線,肥胖的屁股猛的一僵,大黑慢慢的轉過頭,朝著千山雪露出一個帶血的憨笑。
千山雪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用管她,在乾草上翻了個身就準備睡覺了。
看著千山雪準備休息,大黑也放慢了進食的動作,原本奔放的咀嚼聲也變得細微難聞。
『待到天亮,便同父親他們一同下山吧……』
如此想著,千山雪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沉沉睡去。
見到千山雪睡著,大黑也從地上叼起一大塊虎肉,躡手躡腳的走到山洞口,輕輕的蹲在了那裡……
…………
…………
山間的清晨籠罩著一層薄霧,似是美人披輕紗,曼妙而又危險。
李存拄著熄滅的火把站在山洞前,眼中的擔憂揮之不去。
他心中仍在挂念著千山雪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夜了,這位心繫村子的老人到底是放心不下對方一個人在這山野間過夜。
「怎麼,還是放下不下那丫頭嗎?」千重拿著兩塊干餅和一個水袋,將其遞給了李存。
這是他們昨晚帶上山的乾糧,也是今天的早飯,等到了中午,就會有新的食物送上來。
李存接過了干餅,但卻一口沒吃。干餅本就沒什麼味道,如今更是覺得難以下咽。
「吃點兒吧,待會兒還得搜山,不吃飽可不行。」千重咬了一大口乾餅,就著水袋裡的水往下咽。
山裡濕氣重,干餅放了一晚上受了潮,現在吃著有些黏喉嚨。
「唉……到底是個女娃兒,一個人在這山上,哪能放心的下。」李存咬了兩口乾餅嚼了嚼,帶著點苦味。又喝了口水順了順,這才將其壓進了肚子。
「大可不必太過擔心,那丫頭可不是普通女娃兒。」千重大口大口的吃著干餅,彷彿是什麼人間美味一般。
「尋常兩三個獵戶都進不了她的身,不會有危險的。」
「哼,你個當爹的倒是看得開,反倒是我這個外人多管閑事了。」李存不滿的哼了一聲,話里話外都是在埋怨千重對他的女兒不上心,沒個當爹的樣子。
千重倒是沒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反而大笑了幾聲說道:「村長啊,你不放心她,是因為你不了解她。而我不在意,是因為我很清楚她的實力。」
「聽我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說不定這會兒她都已經把老虎扛下山去了。」
「哼。」李存背過了身子,不再去看千重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他怕自己再多看兩眼就會被對方給氣死。
千重看著跟自己置氣的村長,只覺得好笑。想了想還是不要再去刺激對方為好,找了個乾淨的石頭坐著,默默地吃起了干餅。
正當二人一言不發的享受著早飯時,山洞外的樹叢中卻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二人循著聲音看去,只見一隻肥碩的大黑熊正邁著悠閑的步子緩緩朝二人走來。
這一下給李存驚的亡魂大冒,當即連滾帶爬的就要進山洞裡喊人,然而還沒等他開口,站在一邊的千重便一把拉住了他,並朝著前方努了努嘴,示意他再看仔細點。
李存不明所以的抬起頭,順著千重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那大黑熊的背上正坐著一個面容清冷的少女。
少女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身後,隨著大黑熊的步伐不停的搖晃著,這一人一熊正是獵虎歸來的千山雪和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