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幼稚的想法

想到後果，鄭海鵬後背發麻。

腦子嗡嗡作響，四肢活動受限。緊張、膽怯、后怕、驚恐一股腦向他襲來。原地兩腿撐地的跨在摩托車上，他踟躕不前，猶豫不決。沒有選項擺在他面前，不像考試時做選擇題一樣，在提供已知條件的情況下，提示可選擇範圍。

面對從未經歷過的死人、警察、警車的鳴笛聲，鄭海鵬居然失魂落魄。

猛然間鄭海鵬眼睛一亮，豁然開朗，他想起遠在凱達爾市的爸爸媽媽。跟姚欣怡一樣，他以最快速度掏出手機。撥通凱達爾市的爸爸媽媽電話：「爸爸，我可能惹上大麻煩了。

請五個人打我的一個競爭對手，不料，可能是這五個人太用心了，下手太狠，將人打死了。哦，不不不，是另外的五個人被打倒在地，起不來了。能不能活命，我也沒這個判斷力。」

「什麼？你，你打死人了啊！我的天啦，這下天塌了。你現在在哪？在警察那裡還是在現場？」鄭大海聽了鄭海鵬一句話沒說完，已經五雷轟頂。他腦子嗡的一下，整個人搖晃兩下，連連後退。

一隻手急忙捂著自己腦袋，頗有轟然倒地的架勢。

雷小青見狀，一個箭步衝上去扶著鄭大海。「老鄭，你，你這是怎麼啦？降壓藥你忘吃了是吧！」鄭大海說不出話來，指指電話，示意雷小青自己去接。雷小青沒有理會鄭大海的意思，電話的那一頭，鄭海鵬正等著鄭大海的回話。

他不知道在警察到來之前，是選擇投案自首呢，還是首先選擇逃跑。法律知識，自己稍微懂得一丁點。「啊喲，吃什麼葯啊！你，你兒子殺人啦？」

雷小青扶著鄭大海坐在沙發上，意欲為鄭大海去拿酒石酸美托洛爾片，作為治療心肌病和降血壓的葯。誰都知道，鄭大海他們家有一種遺傳病，肥厚性心肌病。對付像鄭大海這樣的遺傳性的肥厚性心肌病病變。

目前，最佳的治療方案。

除摘除心臟，替換新心臟外，只能保守治療，等待配型心臟來源。「啊！」雷小青說出一個字，立刻癱瘓在鄭大海面前。

「喂，雷小青，雷小青，你怎麼啦！」鄭大海顧不得扶起雷小青，從沙發上支撐起身體，一隻手捂著自己急速跳動的心臟，將手機聲音放大到免提。「爸爸，我聽到警笛聲音了，怎麼辦，你們快給我一個主意啊？爸、媽，兒子不能下大牢啊！」

鄭海鵬腦海里突然冒出醫生對鄭大海說的話：「老鄭啦，我知道你不缺錢，可能與你配對型的心臟來源稀缺啊？甭說東海市一家醫院找不到與你配型的心臟，找到了還必須符合條件。

心臟移植手術要求極為苛刻，稍有不慎，前功盡棄。

這樣吧，我們將你的資料儲存下來。一旦有了心臟來源，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醜話說在先，醫療費用可不一般啰。你只要答應醫院符合移植手術的相關條件，我們才能將你的心臟移植手術納入醫院的規劃之內。

否則，我不說你也想象得到裡面的複雜性和嚴謹的科學態度。」

鄭海鵬當時聽到爸爸跟醫院院長謝長榮說：「這個嗎......有關於醫院要求不是問題，只是我擔心時間來不及。我這心臟還能堅持多久，你們醫院又沒個肯定，不是錢能解決的事，你說是吧！」

鄭大海對醫生的話有些捉摸不透。看著醫生沖著自己詭異的一笑，好像只要鄭大海答應他條件，什麼事在醫院都不是個事的自信，令鄭大海無法共頻。鄭大海擔心的是心臟來源及配型，醫生關心的則是鄭大海是否具備心臟移植的實力。

因而，醫院除了給鄭大海留下詭異的一笑，令鄭大海銘刻在心之外。鄭大海在東海市醫院的胸內科檢查，算是不歡而散。醫生的暗示，鄭大海看不明白；而鄭大海的擔心，醫生似乎沒當回事。

唉，幸虧謝長榮院長跟自己是熟人。鄭大海估計，如果自己和謝長榮院長不熟悉，不知道謝長榮院長獅子大開口開出什麼樣的天文數字的條件。東海市是一個熟人社會的城市，幹什麼、做什麼不找熟人不開路。

想到這裡，鄭海鵬突發奇想：既然他們死了，心臟可不可以給我爸爸換上？心有所向，嘴有所動：「爸爸，要不這樣，你飛回來去醫院找院長。反正這夥人死了，總有一個人心臟符合你的吧？」

哎呦喂鄭大海聽了哭笑不得，他不知道這個在學校年年是個三好生的兒子，生理課是怎麼學的，氣得瑟瑟發抖。「你，給老子閉嘴！愚蠢至極，愚蠢至極，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啊......」

鄭海鵬知道自己說了一句吃力不討好的話，引起鄭大海的憤怒！

他拿著手機的一隻手，在瑟瑟發抖。要知道，謝向榮，在擔任東海市人民醫院院長之前，是東海市心臟內科主治醫師。董文梅，是他老婆。在東海市醫院婦產科主任醫師。謝浩祖，是他們的兒子。

在胸外科是位傑出的主刀手。去東海市醫院胸內科找謝向榮治病，是兒子鄭海鵬和他同學謝小梅的功勞。謝向榮和董文梅，是謝小梅的爸爸媽媽，謝浩祖，則是謝小梅的哥哥。

有這麼一層硬邦邦的關係中，鄭大海只要帶上自己兒子，和他女同學謝小梅去一趟東海市醫院，沒有他鄭大海搞不定的事。來醫院之前，在給謝長榮和和董文梅送什麼禮物上，鄭大海和雷小青動了一番腦筋。

他們家都是醫院醫生，不抽煙不喝酒，注重養生是行醫之人的生活習慣。

因此，送煙送酒首先被屏蔽。送錢，第一次和人打交道，也不至於太過私利。怎麼辦？得看醫院醫生缺什麼，他們需要什麼？醫院醫生不缺錢，缺的是社會地位，以及被人尊重的感覺。

平時他們高高在上，閑時，一定要和別人更上一個台階。既然如此，不如去過醫院之後，請他們一家去高檔酒店，定一桌他們平時吃不到的飯菜，讓謝長榮一家人有一種王者歸來的榮耀。

他們不缺錢，但他們不見得自己捨得花那麼多錢去訂一桌酒席。

至於去醫院么，不要帶什麼禮物。直接先去看病，至於關係么，有他們的謝長榮和董文梅的女兒謝小梅在場就行。可是，鄭大海不知道的是，那謝小梅可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而是生下來就有先天性心臟病的謝小梅，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拋棄在醫院，在有人建議將孩子送到福利院的一瞬間，董文梅特發憐憫之心。他悄悄地走到謝長榮辦公室，告訴謝長榮，帶著商量的口氣，說出內心想法。

「老謝，我見著這個孩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有一種慈念心湧上心頭。我的感覺告訴我，這個女孩，和我們家有緣。不如，讓我收養她吧，你看我的想法成立不成立？」

謝長榮稍微入神，他望著董文梅，笑呵呵的問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這女孩的先天性心臟病一定會在我們手裡治好？難道，這也是猛然間產生的慈悲之心？」董文梅知道自己說出心裡想法，很可能被謝長榮視為無稽之談，非常可笑。

對別人，他可以違背良心道德，盡最大努力為醫院創收。

在對待自己的心理感受這方面，董文梅還是順心如意，她不想像虧待別人那樣的虧待自己。「哦，你可以認為我執著。或者認為我腦子有病，居然要收養一位花錢是個無底洞的病患兒。」

見得董文梅如此這般執意，謝長榮笑著做出手勢讓她靠近自己：「那我告訴你，這孩子自不是什麼先天性心臟病，而是在肚子里被羊水嗆著了，頂多就是個肺炎。是，兒科醫生誤診導致的結果。」

董文梅一天，喜出望外：「啊，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她笑得像個孩子。

醫生，即便被任何人捧在天上。

就像原來的教師一樣，窮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窮教育。結果，把教師隊伍中，無形的捧出一批貪得無厭撈金主義者。上課不給學生講該講的課，補習班，盡其所能為補習生盡心盡責。

醫生也不過如此，當全社會的資源集中在某一領域，腐敗野蠻生長。

吃拿卡要，成為醫療行業的灰色地帶。現實中，醫院醫生根本沒有人類想象的那麼出神入化。滿瓶不動半瓶搖的醫生，在各大中小型醫院蔓延。濫竽充數的冒牌貨、關係戶已經將魔爪伸到醫療行業。

就好像房地產資本下鄉一樣，農村也有資本開發商冒頭現象。鄭大海，對東海市的人情世故，深惡痛絕，但又不得不在自己需要的時候，拿出來之不易的血汗錢慷慨解囊，拱手相讓。

買上禮物，由鄭海鵬和謝小梅引薦，拎到他們家。

再聽謝向榮安排，然後去醫院檢查。鄭大海和雷小青是個辦事認真，一番操作，宛如行雲流水，認真到滴水不漏。之所以服裝廠生意做到國外，成功的經驗無非是夫妻倆喜歡較真。

只要發現一丁點瑕疵，必須做出百分之一千的努力。

這，就是夫妻倆的成功經驗。「啊什麼啊？你都把我和你媽媽嚇死了！兒子，甭管發生什麼，逃命要緊。爸爸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多活一天，算是爸爸賺回來的利潤。倒是你，發生這麼大的事，能不能活命還是另外一回事。

快，你現在必須在警察沒有看到你之前，以最快速度離開現場。記住，不要在現場留下你的任何蛛絲馬跡，包括足印。然後，去機場買票來凱達爾市。但願你你能逃過一劫，萬一......」

雷小青醒過來了，她一把從鄭大海手裡搶過手機：「兒子，不聽你爸爸的，沒有萬一，你現在，馬上，立刻來凱達爾市。別害怕，一切有爸爸媽媽給你擔著，快，快來呀兒子，媽媽恨不得一步跨到東海市，背著你就走。快，嗚嗚嗚！」

雷小青哭成淚人。

鄭海鵬聽到爸爸媽媽為自己擔心，心裡無尚欣慰。醫生和他爸爸鄭大海說的話，在鄭海鵬耳朵里響起。「爸爸，媽媽，要不這樣，爸爸心臟需要移植，反正，反正打死人了，不如我去自首。萬一我被處決了，心臟也可以留給爸爸。

別人的我不敢保，但我的心臟臨死之前留給爸爸合情合理。浪費，多可惜！」雷小青一聽捶足跺胸，不知道是鄭海鵬在打感情牌，還是真的發自肺腑。無論他做出哪一種選擇，都是雷小青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哪怕傾家蕩產去替鄭大海尋找心臟來源，也決不能動用自己兒子的心臟。孝心可嘉，但切不可行。現在，唯一能讓兒子活命的，就是趕快逃跑來凱達爾市。「呸，你個蠢貨，趕快回家，立刻去機場。

明天必須趕到凱達爾市。否則，你這輩子也沒機會見到爸媽了。兒子，你咋就那麼笨蛋呢？心臟移植，需要活體供給。也就是說人在腦死亡的前提下進行移植手術，且，供體必須和使用者配型成功。否則，排異反應也是奪命聖劍。

你啥也不懂，好了，難得你一片孝心。現在，我命令你，以最快速度來凱達爾市。」鄭大海一口氣說完，再也不想和鄭海鵬溝通了。鄭海鵬是否能逃出東海市，就看接下來鄭海鵬的造化了。

在凱達爾市的他們，遠水解不近渴。與其說無意義的跟著著急，不如定下一顆心，為鄭海鵬祈求平安！夫妻倆自認為絕頂聰明的兒子，卻原來是個書獃子。嗨，他扶起雷小青，給她倒杯咖啡。

慢慢的，夫妻倆開始商量下一步的準備工作。將自己的公司總部設立在凱達爾市，鄭大海就是為了給兒子做好退步。不想待在東海市，是因為東海市辦什麼事都逃不過人情世故這一關。打點人際關係，幾乎耗費了夫妻倆大半身心血。

單純的請客送禮，花點錢也就算了。

關鍵是為你辦事的這夥人的胃口越來越大，恨不得將你全年收入，統統奉獻給他，他都不相信那是真的。想榨乾你，為他的子孫後代造福，是東海市官官相護，難以逾越的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

只要你在東海市有企業，有固定資產，這夥人就不會放過你。除非，他們認為你這個人還可以。不迴避，鄭大海來凱達爾市定居的另外一個原因，即是為了自己能尋找到一顆符合自己配型的心臟移植手術。

在國外，人體組織供源要比國內容易得多，鄭大海和雷小青兩口子都是這麼認為。肥厚性心肌病，對鄭大海來說，被誘發心肌梗塞，猝死的可能性極大。特別要注意的是：因房顫引起的猝死。

開會，討論，簽訂合同，飲食起居不具有規律性。

來客接待，奉送尊貴客人離開。供需雙方來人洽談等等，哪一筆生意能離得開鄭大海過目？工作壓力對鄭大海的心肌病修養起了相反的作用。是啊，誰都知道他有錢了，有地位了。

成為全球五百強之列了，可是，他那顆傷痕纍纍的心臟，問題也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