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郭嘉破解

曹操此時燃起對戰勝袁尚的雄心壯志，他認為侯成和成廉的投降，不論真假對自己都沒有害處。大不了十六日攻城的時候多加謹慎，情況不對，就迅速撤軍就是了。袁尚總共就那麼點兵力，袁譚曾經保證，這次袁尚敢再出城應戰，袁譚也不顧什麼包圍不包圍了，哪怕二換一的打，也要把袁尚這些兵力都拼掉！

但是曹操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以往這種重大的軍事行動和情況，他都是同郭嘉進行溝通的。如今郭嘉表面上養病，實際上曹操因為郭嘉從「雞肋」的口令建議自己早些撤軍而有些氣惱。但二人畢竟是多年的默契，郭嘉又有無數的功勞，而且算無遺策，所以曹操也只是冷落他一段時間而已。

這番侯成和成廉的投降，曹操還是想聽郭嘉的意見，但自己有點抹不開面子，於是便暗示程昱去看望郭嘉，順便把郭嘉的意見帶回來。

程昱聽命去見郭嘉，並且把這些日子袁尚不斷派人來詐降，之後還把信使統統斬首的事情告訴郭嘉，最後也說到了侯成和成廉的投降。

郭嘉聞言后愁眉不展，一臉的憂慮。

程昱見郭嘉如此神情，不禁發問：「奉孝是在擔心這個投降有詐？」

郭嘉的病依舊沒有好轉，畢竟北方的天氣涼，一旦入秋就有寒氣，何況已經臨近秋天的中間時段，仲秋之期。

郭嘉說道：「咳咳咳，仲德，袁尚從出仕以來，可曾用過如此拙劣的計謀？就他這老幼病殘的詐降之計，莫說丞相，就連許褚也不信！」

二人說到這，都笑了起來，程昱連說郭嘉「不厚道，取笑虎痴了。」

但是笑罷，郭嘉繼續說道：「既然計謀這麼容易識破，又怎會是袁尚的初衷？咳咳咳，反倒是這侯成與成廉二人的投降來的太及時，太完美，太無懈可擊！而且似乎又旱澇保收，無論是真是假都對我聯軍無害，咳咳咳。」

程昱卻不這麼認為，他認為袁尚殘暴又困於鄴城，八成是喜怒無常，濫殺無辜了。再者對新投降的將領不信任和排擠也是有的。所以程昱並不懷疑，就算是詐降，也無妨，無非帶大軍去城前走一遭。袁尚的兵力現在也不敢出城！

郭嘉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那袁尚只怕就是算計在這個地方，高明在此處也！咳咳咳，恐怕他詐降的目的不是八月十六日我軍去攻城，他做埋伏。這鄴城都是平原地區，一望無垠，根本沒法藏兵。何況他兵力又太少。

咳咳咳，只怕是他表面上把丞相和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八月十六日的攻城戰，而他要的其實是八月十五日夜裡來偷襲我軍！因為我軍若是在十六日攻城，勢必十五日會讓士兵好好休息一夜，養精蓄銳此日作戰。咳咳咳，這麼一來我軍可能會出現漏洞，袁尚好擊之！」

程昱也有點明白郭嘉的擔憂了，說道：「奉孝的意思是袁尚是聲東擊西，所謂要十六日讓侯成和成廉投降，其實是為了十五日夜偷襲我軍？

奉孝這麼想也有幾分道理，但是畢竟袁尚兵少，我軍夜晚巡邏也是十分嚴密，而且營寨也是壕溝、箭塔重重，他就算把他的五萬多軍隊都派遣出來，想在夜晚攻襲聯軍的營寨，勝算也不大！

所以奉孝是不是有點多慮了？」

郭嘉則順著程昱的思路和反對繼續往下說：「仲德說得沒錯，若是以袁尚現在的兵力，他就算夜裡偷襲，也占不到便宜，咳咳咳，反而還容易被我軍反擊。但是若是袁尚有內應呢？」

「內應？！袁尚的內應？此話怎講？」程昱從沒有想到過這一層，不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吾一直懷疑袁譚軍中的并州軍團高覽和田豐二人有嫌疑！咳咳咳，那一日，袁譚的包圍圈已經形成，但是偏偏最關鍵環節的并州軍團被袁尚軍輕易衝破。咳咳咳。事後，并州軍團和袁譚的主力兵團都把原因推到袁尚武力高超的層面上。他們拿著韓猛的一具屍體說事，表面上煞有其事，其實經不起推敲！包圍之戰，多為陣戰，壓根不必武將趨前拼殺，而這袁尚又厲害的太離譜了！從未聽說袁尚有如此武藝，他若真那麼厲害，當初在徐州圍攻呂布時，卻不見他本人下場與他的將領圍攻呂布！咳咳咳。」郭嘉說道。

程昱聞言也覺得有道理，遂說道：「當初一戰，被袁尚全軍撤退，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真的袁譚軍中有內奸，則都說得通了。而且若是并州軍團有異心，這袁尚真的十五日搞夜襲，勝負就難料了！

奉孝果然不愧人稱鬼才啊，竟然能把這些事情都串到一起來。如此這般侯成和成廉的投誠沒準真的是詐降，不為八月十六日的攻城，只為八月十五日聯合內奸夜襲！

但有一點十分難辦，就是如何對付內奸。袁譚內部派系叢生，袁譚本人又對丞相十分忌憚和懷疑。如今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硬說并州軍團這麼多人是內奸部隊，只怕袁譚不但不信，還會反過來與丞相產生嫌隙！認為丞相是在削弱他的力量！」

郭嘉也點點頭，並且把程昱叫到耳邊，耳語了幾句，程昱聽后說「可行」。於是告別郭嘉去回稟曹操。

曹操聞言后，不禁有些半信半疑，他不敢相信袁尚竟然會籌謀這麼久，下這麼一盤大棋！若是并州軍團為姦細，那袁尚這賭注也太大了！留著并州軍團幫他守城不好嗎？非要冒著風險送進袁譚的虎口邊？

可是郭嘉分析的有道理，很多事情不能不防備，但是曹操也不會放棄獲勝的機會！所以他既要八月十六日白天去攻城，期待侯成和成廉是真的投降；還要聽從郭嘉的建議，八月十五日夜晚防備袁尚偷襲！

隨後他按照郭嘉的方法去找袁譚洽談。首先，曹操要求單獨會見袁譚，不准他帶任何謀士！二人要私聊，把可能影響袁譚判斷力的田豐，高覽給摒除掉。

單獨會面后，曹操開誠布公的把侯成和成廉投降的事情告訴了袁譚。袁譚大喜，認為有機可乘。但曹操告訴袁譚自己的憂慮：擔心并州兵團的將領高覽和謀士田豐是內奸，希望袁譚有所防備！

曹操立刻表明立場，絕不是挑撥離間，也不要袁譚內耗，只需要八月十五日當晚，袁譚禁足高覽、田豐和并州軍團的一眾將領即可。而不需要去審問和殺掉他們。若是十五日夜相安無事，則并州兵團不是內奸，若十五日夜真的出現袁尚夜襲，則并州兵團必為內應！因為以袁尚的兵力，若是沒有內應他絕不敢夜襲聯軍。畢竟聯軍的夜間防守也不是吃乾飯的！

袁譚聽了曹操話，明白了曹操單獨會見自己的用意，就是怕這個消息走漏出去，而且可能造成袁譚軍內部的不團結。既然曹操這麼替自己著想，這麼的誠懇，袁譚相信這次曹操不是挑撥離間，而是并州軍團真的可能存在問題。

於是袁譚答應了下來，八月十五日夜，他會把并州軍團的這些將領給禁足，包括高覽，關平，廖化，田豐等等。若是一夜太平，袁譚還打算這次用并州軍團作為攻城的主力軍！來驗證一下他們到底是否賣力的攻打鄴城！屆時是奸是忠一目了然！

袁譚和曹操秘密商定后，都開始做兩手準備，一方面為十六日的攻城戰籌備，另一方面防備袁尚可能的十五日夜的偷襲！

不得不說郭嘉的智慧和心智遠超尋常謀士，強大到幾乎算是半個上帝視角的人！

但是有一句話說得好，過慧易夭！當有太重的智慧，這個人的壽命就不會太長久，原著中的戲志才，郭嘉，周瑜，曹操的幼子曹沖，包括諸葛亮，壽命都不久。而賈詡、荀彧、荀攸、程昱、龐統、魯肅都未到達那種老天爺嫉妒的智慧，所謂天妒英才的程度！只有司馬懿算是例外。

袁尚一番操作，已經做到滴水不漏了，還是沒能瞞過郭嘉的眼睛。可以說，如果郭嘉不在，曹操會吃大虧！怎奈當下的年份，郭嘉在世。

所謂郭嘉不死，卧龍不出。此時的郭嘉就是當下出仕之人中，最具有謀略智慧的人了。袁尚自己也比不上！

袁尚的確想在八月十五日，仲秋之期夜襲聯軍大營，而并州軍團的將領和謀士為自己的內應！

袁尚絕不能放走曹操和袁譚，他必須趁著兩個諸侯合兵一處的機會，一網打盡！免得日後出現滿寵和張既推演的那種情況，袁尚被袁譚掣肘，內戰無窮無盡，被曹操抓住時機發展力量，並且隨時偷襲自己的老巢鄴城。

兵力不足，加上只有鄴城一隅之地，袁尚只能鋌而走險去夜襲曹操！

其實袁尚自己也認為大概率騙不過郭嘉，但是總要殊死一搏！若是前怕狼后怕虎，則半點勝機沒有！

戰爭，就是一場豪賭！

沒有必勝之說！

曹操和袁譚已經把籌碼都押上了，袁尚想贏也得把本錢都拿出來了！

袁尚不惜犧牲四個士兵的性命，並且污其名聲為叛徒，就是為了詐降計。

袁尚一直在城中練兵，就是為了能夠在一個重要的時刻給予敵人致命的打擊！而袁尚的布局其實在很久之前就開始了。當袁尚知曉袁譚弒父奪權的事情之後，他就在一直試圖聯繫并州的田豐和高覽。而忠於袁尚的并州將領與謀士也在積極的與袁尚聯繫。

并州與徐州相隔千里，建立聯絡這個重任就落在了關寧身上。關寧在袁尚去徐州之前就被派到并州，直到袁紹身死，關寧仍一直在并州。當田豐和高覽得到袁紹薨逝的消息后，并州官員與將領其實都排斥袁譚派發過來的詔令。田豐和高覽商議，雖然不敢想象袁譚弒父，但是十分懷疑袁譚偽造袁紹的傳位詔書。

然而袁紹的遺命畢竟到了，田豐和高覽也不能明目張胆的背叛舊主啊，所以只能表面順從袁紹的遺命，但是暗地裡積極與袁尚這邊取得聯繫。包括後來袁譚明裡暗裡的要求田豐和高覽隻身入鄴城弔唁袁紹，並非田豐高覽不想去憑弔舊主，而是他們清楚袁譚是沒安好心，只要二人去了鄴城，便是有來無回！所以二人就一直冒著天下大不韙，一直沒有去弔唁袁紹。當然這都是為了向袁尚盡忠。

高覽本想率軍打到鄴城，但是田豐不讓，認為身為袁紹的部下和臣子，不能如此冒失，會反被袁譚扣上造反的帽子，只有支持袁尚這邊與袁譚開戰才能是名正言順。

所以二人派出關寧去聯絡袁尚。并州與徐州本就相隔千里，再加上袁譚封鎖了主要道路，關寧很多時候要繞路走小道才能前進。好在這次有安陽大營的關平，也就是他的親兄弟護送他去見袁尚！也同時保證關寧的安全。

關寧與關平一路上經歷千辛萬苦總算在袁尚從徐州撤到濮陽郡時見到了自己的主公。

二人的行動十分隱秘，全程都在逄紀的消息封鎖之下秘密拜見的袁尚。

袁尚對并州將領和軍團的忠誠感到十分欣慰！他和逄紀也把袁譚弒父的事情全盤告訴了關寧關平。

袁尚要求二人先待在自己身邊，待陳留之戰結束后再做具體安排。

陳留郡大捷之後，袁尚決定揮師走捷徑進攻鄴城，關寧關平就在這個時候以袁尚的親兵身份一併回到了鄴城之中。

回到鄴城后，經過幾番聯繫，袁尚終於和田豐高覽取得聯繫。田豐本想率領并州軍團前往鄴城協助袁尚作戰的。但是袁尚的野心更大，給田豐和高覽的任務也更加艱巨。

那時袁譚招募并州軍團一同與袁尚作戰的詔令不斷發出，袁尚就要求田豐和高覽率領并州軍團深入袁譚虎穴，作為自己的內應！因為袁尚在那個時候就確定了要一舉擊敗袁譚，以絕後患，防止戰爭泥潭的打算。想達成這個戰略目的，就必須有一支軍隊潛伏在袁譚陣營中。可以出其不意的給予袁譚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