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百司衛的通病
江河現在的心情差到極點,黑著一張臉不停地在隊列中走來走去,挑著他們的毛病。
聽聞侍衛來報,將手中的油傘丟給丁栓子,匆匆地趕去。
打開大門,見到曹汾,江河躬身施禮,曹汾只是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
江河抬起頭,看到圍著的人群,再看看跪在地上曹闖,身上的血還在滴。
不禁心中大怒,還以為曹闖哭兩聲就走了,你跪在這裡哭,這麼多人看著,這不是打曹家的臉嘛,侍衛也是木頭,這麼多人圍著不也趕走。
轉頭瞪了眼侍衛道:「還不快叫他們散去。」
說罷追上曹汾,默默地跟在身後。
曹汾走至校場,眼前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這才幾日,江河便將百司衛調教成這樣了。
校場上整齊的隊列,沒有因為曹汾的到來就側目觀看,皆是目不斜視,直直地站在那裡。
曹汾驚嘆道:「江小子,好手段啊。」
江河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曹汾走到一人面前,他認識這個孩子,右武騎總兵王滿的幼子,於是問道:「你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那人胸口上綉著129號,曹汾的話並沒有得到回答,甚至都沒有看一眼這個雲國的大將軍。
江河憨笑地解釋道:「沒有小子的同意,他們是不能說話的。」
說罷,臉色一板道:「129號,曹將軍問你話呢,回答。」
129號馬上開口大聲喊道:「報告,站了一個時辰了。」
曹汾面帶深意地看了江河一眼,江河坦然接受。
走至陰涼處,丁栓子早就準備好了兩把椅子,江河請曹汾坐下,還未來得及開口。
曹汾便問道:「你不怕他們不服從?」
江河眼角含笑道:「不服從的十七個傢伙現在還在躺著呢,等過兩天他們好了,也是會服從的。」
曹汾心頭一震,他還是不明白短短几日,為什麼這些人就願意服從江河,而沒怨言,而且現在看來,這些人做得比許多軍營的人做得要好。
他當了一輩子兵,知道兵油子有多麼的難以管教,你前腳剛斥責完,他可能後腳就笑嘻嘻地犯錯誤,但是這些人在戰場上卻是能勇猛殺敵之人。
江河看出了曹汾的疑惑,又接著道:「朝中都認為這些人無藥可救,他們也這樣認為,所以都抱著混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沒人去了解他們的內心。」
「這些人的父輩不是朝中大臣便就是軍中將軍,他們心中也有一種夢想,想和自己的父親一樣位列朝堂,想和將軍一樣統領千軍萬馬戰場殺敵。」
江河的話曹汾很是認同,他不住地點頭。
江河接著說道:「曹伯伯您看看,這些人大多是家中幼子要不然就是庶出。」
曹汾掃了一眼,反問道:「此話何解?」
江河笑道:「問題就出在幼子庶出身上,大家普遍都對家中長子嚴厲,除去那些實在是愚蠢不堪之人,才會將重心移至到次子身上,就好比我,庶子就更不用說了,壓根就沒多少人注意。」
江河的自嘲讓曹汾感覺到問題出在了哪裡。
「幼子自出生就備受家中寵愛,久而久之,文不成武不就,他們心裡的火就慢慢熄滅了,心中想的是我家裡都這樣了,我還努力幹嘛,天天逍遙快活不好嗎?再把他們往百司衛這個大染缸里一丟,心中之火更是被澆滅了。」
曹汾心中一驚,「你是說家中寵溺害了他們?」
江河搖搖頭道:「這是一方面的原因,主要還是環境影響。」
此時曹汾像是一個渴望知識的小學生,問道:「環境影響?什麼意思?」
江河不知道該怎麼給他解釋,只能用最易懂的方式指著跑圈最賣命的十幾人說道:「曹伯伯,您看,那些人是曹兄從以前的軍營帶來的,他們都是普通的士兵,所以他們比誰都努力,因為他們沒有退路。」
「而他們。」江河指著後面那跑得並不快的人,「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當不了兵,那就回家,一輩子也不愁吃喝,聯姻一下,再娶幾房小妾,那日子不是舒適的很嗎?」
「父輩們努力打拚下來的家業,不都是想好好的傳承下去,有了長子或者次子的努力成功,那剩下的孩子,想努力的,家中自然支持,不想努力的,那你混吃等死也沒關係,家大業大的,不差你這一口,那些庶子就更不用說了。」
江河的話讓曹汾恍然大悟,他們這些人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然而他們只是將家中這些孩子認為是不成器,放任自流,都沒有想到就是他們的放任自流害了他們。
曹汾站起身來,嚴肅地說道:「那你和太子打賭到底是為了什麼?」
江河起身,望著校場上身姿挺拔的少年,微笑地說道:「我以前和他們一樣,我想看看他們心中的火到底滅了沒有,和太子打賭只是一時興起,現在他們是聽我的,三個月後,他們這些人裡面就算只有一人願意繼續下去我就算成功了,至於其他人過回原來的生活,又與我何干呢。」
曹汾心中泛起驚天駭浪,江河的話讓他摸不準真假,望著校場那些挺拔的身姿,心中也是期待起三個月後的對壘。
「江小子,府中幼子,今年十五歲,等我回去便叫人送來。」曹汾的話含著不容拒絕的語氣。
江河含笑點頭應是。
曹汾帶著曹闖走了,從頭到尾都沒有與江河聊關於曹闖的事,江河同樣也沒有解釋曹闖的事,他相信曹汾會理解。
下午曹汾的幼子曹向晨就被送了進來,看著白嫩的曹向晨,江河裂開嘴笑了起來,森白的牙齒露了出來。
第二日,京都便傳開的曹闖調任京都城門都尉的消息。
江河並沒有理會,此刻他正帶著曹向晨在休息室看十七人的慘狀,又帶他看了看禁閉室的樣子。
禁閉室早就被打掃得乾淨,不過走進去仍有一股騷臭味,陰暗,潮濕。
江河強忍著騷臭味,笑著對曹向晨說道:「怎麼樣?剛才你看到那些人就是在這裡呆了四天,你如果不聽話同樣會被丟在這裡,不知道你能在這裡住幾天啊?」
曹向晨此時瑟瑟發抖,猶如一隻想尋求母雞保護的小雞仔,恨不得將頭塞進褲襠里不再看江河,再也沒有了昨日剛來的時的威風。
對於這個插班生,江河採取最直接暴力的方法讓他聽話,看來效果還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