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何為『念』？

長篇大話說的口乾舌燥的齊意終於可以休息了。

他坐下身，悶悶在面前的桌上開始海吃海喝。事情看起來已經辦完，雪境境主要證據，要介紹，人已經在這裡，東西也儘力都說了，這場宴會剩下的事情，想來對他來說，應該是沒了。

豪情劍.....

不是他看不起這些人。

雪境境主，還有更多人物，齊意相信他們都拔過傷心劍。

這把劍沒出鞘，就意味著不認可。

認真來說，對於豪情劍齊意還是有點小自豪。豪情劍，真正是奇物，此劍不僅可以增幅自身所有力量的修行，而且其本身還蘊有強大力量。實戰來說，即便是以他現在的手段，如果捨命一劍，也未必不能殺傷六境，而且這種殺傷應該還是永久性的！

這是豪情劍本身附帶的力量，當然這也有使用條件，畢竟能揮動豪情劍，本身就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

現在豪情劍雖然在齊意手裡，可豪情劍，說徹底歸屬齊意，又很難評。此劍與六域這片星空淵源極深，某種意義來說，豪情劍的確對六域之人威脅巨大。

他當然希望，六域會讓他把豪情劍帶走。

可是，雪境境主這些頂級人物未必能讓他如願。具體，還是得看他們能商量出怎樣的交易了！

有舍有得，其實齊意覺得六域也很好，神荒，不過也就是那樣吧。殺來殺去，也沒什麼更多的東西。

江湖，最好還是不打架，大家各忙各的，然後自己給六域打個工，嘿嘿，就讓他把豪情劍帶走多好！

這個，其實很有可能！

豪情劍是很久以前五界的一位絕世風華人物所化，雪境境主這些頂級人物，應該還是有所在意這位的臉面，因此不至於把齊意直接給宰了。

「.....」

爆出神荒身份后，洞窟內的眾人一時間都遠離了齊意。來自未知的世界，以後兩方有可能將會是敵手！

一個人獨自喝酒，也是享受。

可惜太芒澗沒資格來參加登仙會，不然一定很有意思。太芒澗會說些什麼呢？茫茫大的六域，再多一個什麼神荒，好像又有什麼區別？

齊意忽然感到一種割裂，或者也不是割裂，而是一種蒼茫的無所從。

這世界太大了，大到他只想如當初進入靈元山時，去和那位風海大師一樣去蓋座木屋。就那麼種點花，種點草。

他忽然想起了故鄉里自家的那幾間小房.....

「嗯，回去神荒，他應該先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自己建個房子。」

「就這麼定了！」

茫茫然的齊意給自己立了個目標，但視線的餘光里驟然卻發現有人正朝他走來。

是南宮不染！

.....

有膽色！

南宮不染知道自己可以看到她的真容，更知道，他極有可能以後會成為六域的敵手，即便如此，也絲毫不在意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嗎？

南宮很強，她的強大不僅僅在於擁有古老的傳承，更優秀的地方在於，就如此刻，她總是知道，面前之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人有很多面，但有些人，比較簡單。

就比如試煉秘境裡面，那幾個誇張的傢伙說要殺光亭山的所有人，然後，這位沒有走，也沒做什麼。只是簡單的，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把那三個人宰了而已。

事情做完，就繼續還坐在那裡。

這樣的人，是孤傲的，當然，也是簡單的。

「能教我怎麼修行念嗎？」

南宮的二話都沒說，開口就要念的修行法。

她怎麼知道，只要她問，齊意就一定會回答？

他，又憑什麼告訴自己呢？

而且，她又怎麼知道，齊意回答的，一定是剛剛好的！既不會騙她，也不會談些多餘的事情！

.....

這是一雙特別的眼睛，不是因為那是紫極魔瞳，而是因為，清澈！

這當然，值得驚嘆！

南宮靜靜坐在齊意方桌的對面，眼睛里，似有星辰閃爍，神明游曵。

這是一個不能拒絕的人，至少齊意很難拒絕.....

兩人對坐。

齊意問道：「你見過雪嗎？」

「雪怎麼會見不到？所有人此刻不就是在悲心雪境嗎？」南宮雙眼微睜，並未多言，只靜靜等著齊意後續的言語。

「雪是怎麼來的？」

「天上下的！」

「為什麼無垠雪山都是雪，而中州有些地方有，有些地方卻又沒有！」

「.....」

「什麼叫念？你修的念，是你想得到的？」

「什麼是雪？你見到的雪，雪境的雪和中州的雪，是一種雪嗎？」

「你眼裡的雪，和我眼裡的雪，又是不是一種呢？」

出現在南宮面前的有三個問題，三個問題之後南宮開始沉默不言。她的第一個問題，首先應該是搞清楚齊意到底在問她什麼？

雪只是代指，問題也不是哪裡下雪的問題。而恰恰，關鍵就在這裡。

齊意給自己輕輕倒了一杯酒，周圍數十道數不清的目光中，驚奇，懷疑，凝重，不解，甚至還有艷羨，分別表達了在場幾乎所有人可能的心理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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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不重要，沒人知道南宮小姐在和這位豪情劍主說什麼，一開始，兩人的交流就沒有一分聲音能傳出那塊區域。沒人敢用神念強行窺探，這代表，挑釁！

而挑釁南宮不染，正在血流成河的中州南部，則代表了後果。

這個後果，可怕的不是一絲半點。

齊意慢悠悠喝著酒，南宮不染就坐在他的面前，而且相距僅有五尺。如此近的距離，他甚至只需要微微一眼，都能看見南宮不染那微顫的睫毛。

這位瀟洒絕美的女子來請教，要是能給自己斟一杯酒.....

「嘿嘿，下次見到神景息風，可有得吹了！」

驀然，南宮不染又輕音道：

「如果我得不到，那我們修的又是什麼？」

「.....」

齊意握著手中的酒杯，又靜靜將其放在了桌上。

這個問題，其實不難回答，但念的修行也並不在言語上。

「你看，我手裡的這個酒杯！」

「它喝酒的時候，被人稱為酒杯，那不喝的時候呢？」

「它的名字是什麼？它又何須有名字？」

「什麼叫念？修當然是要修的，修的是念，卻也不是。不修，你就變成了酒杯，修了，你還是酒杯。」

「但不修，你永遠都是酒杯，修了，你的酒杯可以是酒杯，也可以成為任何事物！」

「比如....」

齊意靜靜拿起酒壺，然後開始給酒杯里倒酒。

「於是，你當然不再僅僅局限於，你當下的一切事物了！」

他說完了，但能不能聽懂，或者能否做到，那就是天大的問題了。

南宮的境界沒有到，她還需要很多修行。而這，其實在這個世界里，是很難的！但令齊意大為動容的是，面前之人轉瞬就進入空靈般的境界了。

神秘氣息拂動，不出十息，南宮不染的雙目便如星光般開闔，抬眸便看向了面前的齊意。

「公子，很是特別！」

「.....，你，也不差！」

「雪境之行完畢可去牧雲城，在下請你吃好吃的糕點怎麼樣？」

「.....，不用，我這人吃不慣好東西。」

「可是，小女子大恩無以為報。」

「等等，隨心做事，何來求報一說，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

齊意心裡突然有點發虛，而南宮不染異常寧靜的雙眸則幽幽難明。

「也不是不行，你那個，給我找把刀吧！」

停頓片刻之後，齊意迅速將自己戒指里備用的長刀拿了出來，「喏，就類似這種刀就好，尖鋒，厚背。」

「.....」

南宮不染轉瞬將刀收走，接著低頭，便斟了一杯酒。她將酒推到齊意跟前，只留下殘影一分。

「多謝公子，以後若遇難事，南宮牧雲城，武心宮，公子盡可來尋。」

「.....」

齊意微微愕然，隨後又一飲而盡，順帶將酒杯也送到了戒指里。

好說，這次回到神荒是真的能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