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聽風穿過人間
目光所至全都是骷髏和惡獸，他的身體早已不是人身，而是一個奇形怪狀的覆甲人。
再次橫掃千軍，當空一躍。
四面八方全都是怪物，身體的力量似乎無窮無盡。空中正有無數黑色風暴漩渦，暗雷密布。
「旋風斬....」
齊意如一道旋風橫掃此地，他不斷轉換位置，身後都是片片屍骸。紫紅色的雙眼在幽影中時隱時現。怪獸的血是黃色的，有些甚至不會流血，骷髏最難打，拆不完繼續起來干。
他大爺的，耍賴....，這什麼地方？
沒有方向，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一望無際的怪物大軍。
這是要累死他！
不斷的遷移，死掉的怪獸逐漸蔓延，血水遍地，太妨礙他的動作了！
但怪物如天傾海，根本打不完。
怎麼會這樣？
自己就看個星星，不至於吧！我泥馬，是自己太貪了？
再次『旋風斬』后，一道紅光洞穿之前停留所在。
來大傢伙了！
遠處，一隻八隻手的怪物伏地而行，紅光自他的大嘴發出。眨眼，已經躍至齊意當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死在他手中的怪物早已不計其數。沒有時間，沒有任何計量位。
此刻，齊意遠比任何怪物都憤怒，也更怪物！
兩頭怪物的速度都無比驚人，直接在原地開打，周圍的怪物還在瘋狂向此地湧入，然後成為屍體。
紅光無窮無盡，但齊意的速度飛快，而且勝在身上自帶的盔甲近乎完美。那紅光打中一次，只遲緩了速度片刻，其他毫髮無損....
這防護，有點離譜.....
齊意最後將那隻怪獸直接撕成了碎片。真是誇張的力量！
怪獸大軍沒有盡頭，只有連綿如水的窒息感。但身影還在戰鬥！
沒有什麼理由，也沒有什麼目標，他的身體還有力量，還能打，就足夠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
一座通天的幽暗之影顯現前方，接著是兩道通天的幽影，中間似有一座城池。
齊意往前方衝去，是什麼東西都不重要，要麼你出來個大魔頭一巴掌拍死老子，要麼老子去走一遭。
「旋風斬，旋風斬.....」一道黑中帶紫的旋風從遠處逐漸靠近未知地帶。
黑色的巨城沉默的立在前方，沒有任何身影在戰鬥，入目全都是怪物。他，這個覆甲人，好像是唯一的倖存者，或者說還活著！
這是一座早已陷落的城池！~
當空一躍，借著城牆密密麻麻的怪物，再次起跳。
一座黑色的城池，不是磚石，似金非金，似鐵非鐵，硬的不像話。齊意揉著手，暗紅色的雙眼都眯了幾次，什麼東西，一巴掌下去怎麼一道痕迹都沒有，而且好疼.....
立在城牆最高，無數怪物都洶湧往他這裡覆蓋。
不知道陷落多少歲月，依然沒有腐朽，沒有損壞，宛如新刻。
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齊意站在城牆的最高處，這是一處尖頂。但依然無法躲避怪物的追殺，密密麻麻的怪物群開始沿著黑城堆起，不消多言，目標位置就是他這裡！
什麼意思，跟著活人跑.....？
軀體變了，但思維意識是正常的。意味著自己有一樣東西進入了這副軀體，所以軀體活了，才會被這些怪物追殺？
這麼說，自己肯定會被累死了？
......
不行，累死太痛苦了。
他得想辦法！
兩側似是高山，幽影中什麼都看不見。
齊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麼說的來的。
——自古對波左邊輸....，嗯，還有：兵凶尚右！
好，大爺我選右邊。
黑暗中，直接往右沖。怪物沒有停的時候，靈火之光在哪他們去哪。所有怪物追著齊意不休。
落地，就是一招『旋風斬』。
直接莽，自從他察覺到了自己盔甲的彪悍后，壓根不慫。
山上沒有任何植物，黑色凝固的堅硬，像極了城牆的材質。
「我去，那座城池難不成也是山雕成的？」
爬到半山腰時，地形變了。
懸崖絕壁，滑滑的一片，怪物太大難以逾越，無數的惡獸聚集在山下開始往上蔓延。
而齊意正在罵娘，怎麼這麼滑？
只有微微的幾點截面，偏偏他現在的身軀特別壯。
脊骨直接扔掉，力量幾乎全都探進了手指。
這山不得不說是真的硬，如果能拿這材質打造一把刀....
算了，看這樣子也不是隨便能砍動的東西。什麼火才能融化這變態的玩意！~
凶獸蔓延的速度驚人，遠比他攀爬的速度快。
「我去，難不成真要累死？」
他只能全力往上攀爬！
奮力中。
「嗯....？」
他似乎抓到了一樣軟軟的東西....，捏了捏。這手感....，咦？
——
「轟。」
一道黑影如泰山壓頂般，瞬間籠罩了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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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怪物似感受到了無邊恐懼，此時不再堆砌山峰，反而紛紛開始四散狂奔。
齊意在飛....
一隻不可描述的恐怖巨物正在蘇醒。
他腦子清涼了一下，怔怔間，只看到接天暴風忽起，接著無數下方的惡獸已紛紛被捲入了風暴。
什麼玩意，齊意正在空中跳芭蕾。
我的山....，呢？.....
一聲刺耳尖已叫自上空降下，齊意雙手雙腳抱住了那隻軟乎乎的，似乎是藤蔓的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受傷，他的腦袋昏昏沉沉，但還有意識。
幽霧瀰漫，齊意看不到霧中的怪物，但下方的怪獸正在被風暴不斷匯聚到黑色城池，那隻怪物在進食！
一聲更凌厲的尖叫再次降下。
抓不住了....啊。
當空而落，他已經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時，在一處黑色的湖。
這什麼湖？他居然沒有沉下去.....
四周一片漆黑，但眼睛可以模糊看到一些閃動的磷光。
把腦袋裡的胡思亂想清理后，齊意用勁錘了錘自己的腦袋。他現在渾身覆甲，包括頭部俱都是甲狀物，只發出叮叮的響聲。
自己掉了下去.....，出現了一片湖？
等等。
之前下面是風暴，如果算進食。那現在應該在......
怪物的肚子里~！
「艹....」
老子以為那是個山峰，但沒想到上面會有一個大怪物。
「尼瑪...，.居然沒死！」
疑問中齊意只能緩緩向前。
很快，他又看到了湖中間的一樣事物，是一座山。
但更像是島....
站在島上，湖的面積似乎並不大，寂靜無聲。
他頓了頓腳，湖面盪起一陣幽波。
「？...」
再頓，波浪更大了....
齊意忙把小島轉了一圈，啥也沒有。
跳起來，「墩」的一聲！
湖水躍起洶湧的大浪。
再跳，連續跳。
五連跳。
似乎聽到了一聲悶聲，好像什麼東西斷了？
緊接著小島翻了.....
一截火紅通道中，齊意正急速下落，雷光乍現，金光一閃而過。接著是五光十色的一處空間，無數根虯扎大脈匯聚到一處漆黑所在。
他從火紅通道掉在一個小島上。
離譜.....
呈現在齊意眼中的，是無數浮島和空間內最靠左的一株奇樹。
最下面看不到底，無數奇怪的脈絡穿越這片空間，而後匯入對面的漆黑中。
不可思議，如果現在在怪獸的肚子里，怎麼會有一群浮空島和一株樹？
而且那株樹，還在開花！
雲霞般的粉色，遠遠望去，像一把彩色的花傘亭亭獨立在浮島之上。
漆黑般的世界已經受夠了，驟然看見一株神樹，就算是坑，也要去！
齊意藉助周圍的浮島，逐漸靠近那株樹所在的位置，他再也不想回去那堆漆黑里....，會被累死的！
覆甲人躍起的力量驚人，很快，他已經靠近了神樹所在的小島。臨近，才發現那島周身似有禁制隔絕，與其他灰撲撲的小島不同，神樹的小島上，居然還有一道小小的彩虹浮於彩樹上空。
......
思考，停頓片刻后，齊意直接去往彩樹所在。
其實，自己壓根沒有選擇....，出去會被累死，現在該咋辦咋辦，總比外面累死強吧！
小島外圍有小草遍布，淡粉色的小花布滿了那裡。
凌空一躍，他已經想好了撞上禁制。
但。
直接跳進去了！
——
齊意渾身的怪獸血液多的可怕，凝固，暗黑色的痕迹遍布全身，他似乎害怕踩到島上的小花和小草。
於是三步並兩步，快速跳向了樹根，那裡似乎有石頭！
就在他即將靠近樹根時，神樹搖動，只見霞光萬道綻開，金字浮空。
齊意走入了一處小鎮。
轉身，回不去了。
「.....」
「很好.....，沒事....，意料之中嘛，呵，呵呵。」
「我泥馬，什麼事，造孽啊！」
在小鎮的古巷中，他又一次接受了這種折磨。
這不是第一次了.....
一臉慘然中，一道覆甲身影緩緩走出了古巷。
小鎮一個人都沒有，煙雨蒙蒙像極了記憶里江南的四月。但四月的江南有笛音，而這裡只有沙沙的雨聲，非常輕的雨聲。
齊意從西街走到北街，從牌樓走過小橋。
大街上細柳扶風，胭脂鋪上還有打開的胭脂盒，賣餅的籠上還有熱乎氣。
似乎一瞬間，所有人都從這裡消失了！只留下這座寂靜的小鎮，等待故人歸來。
雨沒有停的時候，柳葉一直都在動。
沒有時間，自他進來天還是灰濛濛的，水還在流，但一個人都沒有。
從小鎮的大門走出去，又回到了最初的巷子里。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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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快要接近神樹的時候踏進這裡的，幻陣？
自己拍自己一掌試試？
但真死了咋辦！
.....
覆甲的齊意連連探查了小鎮十遍，但和第一次一模一樣，什麼都沒發現，也走不出去！沒有人，什麼都沒有。
一個幾乎靜止且永恆的世界！
多次思維爆發后，齊意選定了幾種可能。小鎮應該是被定格在了幾息之中....
或者，這是一個本不存在的地方，又或者，這是一個被遺忘的所在。
無限的複製和流動，那麼自己走來走去，其實只是一種自己的執念！
這個念是被小鎮引動的！他所看到的所有東西，其實都是自己想看到的，並不存在！
他最後回到了原點，而後緩緩邁步走向了離他最近的一棵柳樹，接著猛然，摘下了一片柳葉。
看到或者沒看到，瞬間或者永恆，只在一念之間！
剎那。
小鎮如幕布一般劃開，果然，只有一種真實是唯一的，現在又要去哪？
戰場中，一株通天徹地的彩色神樹立於齊意視線的前方，無邊的灰色與彩色正在廝殺。
震撼中齊意轉身，密密麻麻的惡獸正穿過他的身體，空中是滿天的飛行怪物。他們兇狠，怪異，沒有眼睛，有些甚至是一灘奇怪的液體，漠然，沒有靈智的可怕魔物從無限遠延伸，如潮水般無窮無盡。
緩緩抬頭，天際是數不清各種顏色的漩渦。
齊意最後轉身再次注目看向大樹所在，大樹上似有無數浴血而戰的猛士，那裡自成一體，無量光華綻放，鑄成了一道無比絢麗的彩圈。
這次，沒有形體.....
但他還是緩緩走向了神樹所在。
一道璀璨火焰中，他被融化了！
而小島上的齊意，也一步站到了樹底。睜開眼的時候，樹旁有一塊石碑，小碑只有一點露出草地。
清風拂面，石碑上寫道：
彼岸，是無涯。
虛無中生花。
願，永流霞！
.....
啊哦，看來是位可愛的人寫的告白啊！~
她可真幸運，自己以前好像也沒怎麼被告白過呢。
齊意跳著腳蹲在一側破碎石碑上發愣，他還在之前的那個戰場里沒出來。那是什麼樣的戰場？太過殘酷了.....
他居然能走到樹底！
嘿嘿，自己果然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出意外，小鎮，估計壓根沒幾個人能走出來。那不是摘一片柳葉的問題，也只是隨手摘一下而已。
面前的彩霞樹隨風而動，齊意回眸：「大哥，能說話不....」
——
「你知道怎麼把我發配回去不？我莫名其妙就來這裡了。哦，看星星來的！」
可憐的傢伙眼巴巴瞅著眼前的彩樹，希冀這位大哥可以送自己回去。
只有微風輕拂.....
嗯哼.....
齊意眉毛輕提：
「如果你不說話，我就拿小拳頭打你哦。」
軟的不行來硬的，彩樹似乎聽懂了，它的彩色樹冠微微拂動。
「？....不是吧....能聽懂？」
莫名一陣心慌，這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居然有這麼一棵樹，明顯是大佬。他估計扛不住....
「不是，大哥，我瞎說的，瞎說。」
忽起一陣大風。
「不是，大哥，我真的瞎說的。我沒那個意思，我怎麼可能動手呢，您那麼好看。」
「艾，別啊，我錯了。」
——
彩樹毫無理由的變小，然後竄入了齊意的眉心，但轉瞬又跑了出來，似一陣不可思議。
齊意一陣眩暈，這樹能變小.....？
停頓片刻。
彩樹再次穿進去齊意的身體，然後齊意就再也無法掌控自己的覆甲人了。
覆甲人手中出現了一柄彩色的刀鋒。
齊意眼睜睜看著自己從黑色霧影中穿過去，然後無數霞光融化了那隻巨獸。
灰飛煙滅中他從空中落下，彩刀披靡，照亮了暗夜。左側的山上是一隻巨大的飛行怪物。但是彩光匯聚，一擊就被從天上打了下去。彩刀所過，全部被融化了.....
所有的怪物，全都被化成了虛無。
刀光漫天，無窮的殺戮開始了，但是這次和齊意之前不一樣，怪獸似乎在慢慢消退。
那彩光能消弭這些怪獸的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大地已經一片屍骸，再無怪獸潮水湧入。彩光復活了一種特殊的骷髏，正在協助清理所有惡獸。
齊意已經沉睡了好幾輪，但是怎麼睡都沒回去凈海城....
真是造孽啊，老子就看個星星，怎麼地，犯天條了？
最後一次沉睡中他被叫醒了，他重新獲得了覆甲人的掌控權。
陽光中，身前彩樹浮空而立，樹下依然是那座小島。
大地似乎被清洗，無數青草綿延至遠方，抬頭仰望向天空，不再是黑色的世界，蔚藍的天際有一個太陽凌空而立。
不是三個.....
他聽到一種聲音，微風輕拂面頰，萬物生髮，樂章奏響四方。
覆甲人的身軀在石化，先是雙腳，然後是雙腿，最後在紫紅色的雙眼中，無數彩色霞光包圍了他。
一處懸崖上，齊意猛地骨碌爬了起來，手中的畫卷還在。
他轉身離開了天翼山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