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墜落

齊意有一種什麼都不想管了的衝動，心想直接落下去焚成灰好了。

但他怕疼，或者說「能活就想辦法活。」

他開始想盡一切辦法往下落，往雲的方向落，停在這個地方才讓人恐懼。

夜幕降臨。

齊意本以為將會漆黑一片。

但令他難以想象的世界，卻在此正式為他揭開了面紗。

無數星辰在天際閃閃發光，視線所至各種各樣的形狀難以描述，在他不遠處的地方，星光從盡頭拉出了一道粉色磷光的大河，大河漫過齊意的頭頂，直通遙遠的星空。

齊意麵前不再是那個巨大的玉盤，取而代之的，是橫亘在天空的一輪圓月。

滄月離的極遠，但流光中有一種萬古不磨的風華經錯。

微風中，璀璨銀光灑滿了少年全身。

他看著那抹圓月怔怔發獃，

蒼茫燁燁，浮萍一夢....

良久，他收回了眼神。

沒有感覺冷，氣團已經收到了腹部，渾身都是暖洋洋的。

沉默著。

他還在往下沉，但速度很慢，夜晚真漫長....

遠方白肚微亮中，他睜開了眼睛。

他在等著太陽升起。

在等待一種可能！

一晚上的時間，齊意在很小的範圍內想到了，如何運用氣團安全落地的最大可能方式。

但關鍵在於，他需要離開這個區域！

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如果繼續還是昨天的速度.....

那他會餓死在這裡，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只能看到下面是一片空白。

昨天的大雲說明周圍的空間並非不可改變，雲正常來說是水蒸氣形成的，無非是水而已，怎麼可能改變空間？

齊意將呼吸放緩，他沒有覺得非常難以呼吸，只是微冷，並沒有想象中全靠氣團。

這個異常區域所形成的特殊之處，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當然，也並不排除這個世界的雲是一種法寶。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這片區域，是一條路.....

如果是一條路，那就有行路的東西，搭個便車好不好！

齊意以前鋪過柏油路，無非是壓來壓去，壓的瓷實一點，然後凝固，像極了現在的處境。

天光如夢。

他準備欣賞自己來到這恢弘世界的『第一次日出』，當然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氣團自從在營地重新出現之後，就發生了特殊的變化！

他的新氣團，可以隨意調動到身體的任意所在，但僅此而已！

齊意不敢詢問，也沒人可以詢問自己身體的事情。

謹慎是有必要的！

他將氣團開始凝聚到指尖，然後將全部氣團往上包裹，直到全部氣團從腹部消失，指尖的已經不是氣團，是一團泛出淡藍色的球！

而腹部，重新誕生了新的氣團！

這是昨晚令齊意感到最驚喜的所在！

新氣團自從出現，齊意就沒敢對氣團做任何動作，如果發光，那無疑是鶴立雞群，自尋死路.....

吃果子，肚子開始發熱，變涼，吃果子，繼續發熱，然後變涼，一直循環不休。

這種謹慎無疑救了齊意的命，被關進營地的人，從來沒人可以修出氣海並修鍊氣海，這是大陣的第二道超級優先順序限制，也是果子自動售賣隨便吃的原因之一。

果子的超強生命力只會被作用到身體上！

齊意將另一隻手覆到上面，能量球就徹底被齊意握在了掌中。

現在他可以隨意操縱這個球，當然可以發射....

他將球的能量開始壓縮，讓裡面的氣產生碰撞，然後。

「砰。」

降落的速度加快了！

氣團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隨心而動！

齊意記憶里做夢都想變成武功高手，真氣，這是不是真氣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改變不了現在的處境，只能說有那麼點希望了，無論加速還是減速，往相反方向炸就行！

如果再把能量加速然後只開球的一個口，無疑就能做到噴氣推進....

但現在他的下方仍然是一片空白，這不正常！

除非下面不會發光！

但是昨天天上的太陽無疑表明眼睛沒問題，太陽也會在天上！

那下面為什麼是一片空白？

他在等太陽，但沒等到，天亮了有一段時間了....

下面有東西擋住了視線，是雲還是什麼？

他必須全速出發了！

現在並不知道自己的氣團能變出多少，但是無非就是擠一擠的問題。

透支嘛，能活著再補吧！

齊意調整了多方站位，最終選擇了三角穩定式，破風肯定是三角最好。

他最後將頭作為角尖，兩隻手向後各打開40度角，像一隻倒栽的燕子開始向下俯衝。

這無疑是最佳方式！

但他需要雙手操縱能量球，而且不能炸！

還好齊意一晚上都在練習單孔噴氣.....

現在的齊意還不能完全掌握兩隻手的力量，一會左邊一會右邊在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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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疑他在加速往下沖，只能加速往下沖！

耳邊沒有風的聲音，氣團覆蓋了頭部，說起頭髮，他現在還是寸頭小伙呢。

原本不是的，但是營地的水比酒還貴，洗不起.....

最後無奈，還是割了。然後每天蹭伊不語的水胡亂抹一把了事。

伊不語.....，他想起了那個悲傷的人。

他拋掉胡思亂想，接著嘴裡念念有詞。

「我在御風而行，御風而行.....」

他還是沒等到太陽！

但他找到了加快速度的方法，三角這裡不行，還是聚合兩隻手變成大噴氣給力。

平沙落雁式!

菊花在下面.....

齊意毫不猶豫的趕緊給自己屁股套了個盾，還光著身子呢!

「娘希匹。」

「他姥姥的。」

在重力和速度的雙重加速下，齊意終於再次找到了一片大雲彩！

靠近雲彩可以脫離奇怪的控制，他解除了慢悠悠的速度限制。

這次可以改變自己的方向了！

他發現在大雲彩的最下面，有一道旋風一般的氣流，它豎直連接著大雲彩不知道去往何方！

氣流並不爆裂，齊意感受著氣流的行動，開始狂飆。

他還是沒看見太陽.....

下面絕對有東西！

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更多，他回到了三角穩定式，而且毫不猶豫還開了加速。

大雲彩就是他的救世主！

速度70邁，心情自由自在.....

哦不，這至少500邁，而且還在加速。

人形高鐵還有誰？

——

一段時間后

齊意的身體感覺到不舒服了，他立馬關掉了加速，開始往身體各處派遣小氣團。

他知道怎麼用這個東西了，不僅可以外覆蓋，而且內覆蓋的保護強度遠遠超過外覆蓋。

他又開始加速，然後同時往身體各個部位增加小氣團。

如果齊意學會了神念內視，他就會看到在他的身體內，正有無數道高速真元急竄。

真元沿著氣脈通達到全身所有的部位，而且氣海正在源源不斷的提供著新生代的力量。如果他沒有開啟氣海，那麼就是真氣，遠遠做不到這種地步。

但齊意現在並不知道他已經開了氣海，而且也不知道在他這個年紀就開了氣海，是下方那片大陸，是多少天之驕子日思夜想，做夢都會流口水的美夢。

更不必說齊意已經開了兩個氣海，雖然有一個沉眠了，但無疑他的身體已經被淬鍊過兩次。

速度在瘋狂暴增。

他在測試極限！

內覆蓋的小氣團消耗非常少，因為可以回腹部充電，主要還是噴氣消耗的多。

齊意一心跟著氣流在狂沖，他找到的那片大雲彩真的是好雲，連接的氣流正在帶著他，沖往氣流的原點！

「太爽了，這就是飆車的樂趣.....」

雖然終點可能只有一次。

「.......」

飆了兩個多鐘頭后，在齊意的視線里終於出現了光，彩色的。

他開始減速，反向推力的力度決定一切。

如果瞬停的速度過快，那身體估計會變成一把摺疊床。

他開始放平身體然後遠離氣流，速度果然減緩。

在齊意的某種可能中，他猜測下面可能是一片大雲！

但很明顯他猜錯了。

下面是一片雲海.....

他看到了無數的雲密密麻麻，在間隔中發出了無數的彩光，是太陽在下面？

但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雲？

根本沒有看到邊際的所在，他沒有想沿著間隔衝過去，在不了解某種情況下直接過去，毫無疑問，那是危險係數最高的動作！

他準備先靠近雲彩，特殊區域並沒有消失.....

以現在的小氣團操作水準，他有自信停在一個空間範圍不動。

齊意開始雙手凝起能量球往下噴氣，他速度越來越慢，他到位了！腳下面就是大雲彩，然後他就發現.....

這種觸感！！！

他關掉了噴氣，然後他就站在了雲上。

心裡只有兩個字。

「值了。」

上輩子最大的夢想，踏雲。

牛批壞了！

他開始慢慢向前走，並不是坦途，但是不會掉下去。

齊意直接躺下，雙目無神的盯著天空，回過神的時候他瞄了一眼自己的兄弟。

身無長物。

還能說什麼.....

現在並不是休息的時候，稍微鎮靜后，他爬起身開始用力往前跑。

身體經過兩次淬鍊，齊意的速度比百米衝刺還要快！

他找到了雲彩上透過光的地方，接著伸出了一個....指甲。

「......」

他已經不近視了，一切都非常清楚。

好像沒事啊！

？？？

齊意將眼瞅了下去，我呸，啥也沒有，全是彩光！！！

咋整....

他不想直接跳下去，三秒過後就決定了，沿著雲一個方向走。

方向在哪，很簡單，剛才上面的大雲還能瞄見呢，就跟著大雲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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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一種方式飆車，他覺得肚子開始餓了.....，但是這只是覺得，他開始了對可樂汽水速食麵的幻想。

阻斷了餓的想法。

他只能跑，上面沒吃的！

這很確定......

他還沒有見過一隻鳥呢，這麼久都沒見過。

跑了很久，他還是沒看見太陽。

齊意知道會有盡頭，但是他希望不會超過今天，因為到了明晚還沒掉下去，明晚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白日追夢幻，駕海巡天光。

塵世幾萬里，還是可樂好！

齊意不太喜歡可樂，但是偶爾喝喝是真的爽！

太陽！！！

他終於看見了太陽。

齊意轉頭就往太陽的方向跑，我的親大爺呦，您可算來了。

速度很快，他恨不得現在還在從上面往下落，那樣速度更快！

其實這片雲海的範圍並不廣，但是它走的很慢，主要是齊意腿短.....

他的名字是拂碧海，他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被人打散很多次，然後又重聚很多次！

他沒有記憶，他什麼也沒有，但他知道他叫拂碧海，一個雲海！！！

「拂」

「拂」

「拂」

齊意覺得下面的雲在動，然後就聽見了一種可怕的音爆響起。

還好小氣團充斥全身，如果沒有小氣團，他並不能想象。

而且幸好只有三聲，餘音還在回蕩！

時間並不是非常可以浪費，他跑的很快！但他馬上跑不了了。

因為雲裂開了。

他，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