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又悟奇術,被困水牢
又行十餘里。忽聽湍急河流,林塵遠遠望去,見一寬約百丈的大河,將道路橫而斷之。河道上,立起一道紅木寬橋,可通車馬。
玉玲瓏還未入橋,便已被攔下。一身穿精鐵甲胄,手持長槍者道:「停下,例行檢查!」王青松自玉玲瓏上下來,笑道:「好!」
那士兵點頭,旋即繞車而行,細緻排查。來到后側車籠,目光一一瞥過林塵等人。說道:「好了,進去罷。」
王青松一拱手,驅車入橋。這橋材質特殊,雖為木材,卻比鐵石更為堅韌。且水衝風吹,難撼絲毫。林塵觀此大橋,料想少說兩百年來歷,至今屹立不倒,此中工藝,不住一嘆。
他本前途未卜,理該憂心忡忡。但他向自強不息。此時見玉城種種工藝,甚為新奇,不住便想:「我既入玉城,不知日後有無機會,學此機關雜道之術。武道壯大本身,這機關雜道,則可繁我枝葉。我以武道為本,廣學雜道,且不說行走江湖,有無用處。便是派不上用場,我心底開心,便不算白學。再且說了,又怎會無用處呢?」
過了紅木寬橋,已隱約可見玉城城門。又過片刻,可謂千呼萬喚始出來,玉玲瓏穿過城門,總算見得玉城真容。
車籠內其他人等,均垂頭喪氣,鬱鬱寡歡。唯林塵四處打量,留意街邊路況。玉城房屋極為密集,樓宇、閣樓極多,此城之繁茂,可謂前所未見。
林塵小窺冰山一角,便心中震撼連連。他整理思緒,算及前世見聞,今生閱歷。竟無一城可比擬此城。
又見道路寬敞,足容納十七輛車馬並排而行。路邊有富家子弟,身穿錦帽貂裘,胯騎西域名馬,腰間鑲金戴玉。縱使這般打扮,也不算貴氣。
更有甚者,手牽奇獸,遊行街中。叫賣聲,打鬧聲不絕於耳。這一番盛況,叫人實難忘記。然富者極富,貧者極貧。林塵見到許些麻衣粗布的勞工,做些苦力營生。與周圍繁華格格不入。
不多時。兩側行人留意到「玉玲瓏」駛過。紛紛停下腳步,對林塵等人指指點點。神色各異,鄙夷、憐憫、幸災樂禍、憤怒、取笑…皆是有之。
嘉禿子掩面哭泣,但覺此生無望。遙記從前,他在車籠外,望著車籠內。如今他在車籠內,不敢望車籠外。
此種落差,頓叫他失聲痛哭。他哭聲凄慘,周遭人皆失聲痛哭。更有甚者,跪地磕頭,不住向路人哀求:「那位大爺、公子、小姐行行好,幫幫我罷!我永世為奴,在所不惜!」
只無人理睬。玉玲瓏便這般走過一條條街巷。林塵皺眉,心想:「困局如今才開始。」暫無辦法,索性收斂雜思,屏氣凝神。林塵心想:「處境再難,我終未死去,只要沒有死去,便總有轉機。越是困難,便越要保持鎮定。縱使最後難以逆轉,總不至丟了裡子。自個瞧不起自己。」
王青松驅停玉玲瓏。聽車籠內哭聲迭起,說道:「現在怕了,卻是晚了,下來吧!」目光掃過,卻見林塵閉目養神,甚是鎮定。王青松說道:「下來!」這「下來」二字,他微提音量,暗運竅力。震人心神。
車籠內共有八人,哭音頓止。一個個跳下車來,兩名黑衣小吏,為眾人解開足腕銅銬。林塵腳腕鬆開,立即左右扭動,疏散氣血。他見銅銬解開的剎那,銅匣內,似有千百支細針擺動。互相碰撞、牽引,傳出「叮」「叮」的脆響。
想必這些便是暗藏機關。其中機理甚是複雜,林塵窺之萬一,不知是何作用。只能暗壓好奇。
八人足銬全被解去。其中三人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被人架著行走。林塵抬頭望去,前方是一棟黑樓。威嚴無比,門前立起兩尊異獸雕像。
形似獅子,又似鱷魚。此獸名為「鱷獅」,乃玉城盛行異獸。此獸喜愛金石、寶玉,嗜血凶戾。實力強大,皮膚刀槍不入,利爪碎石斷金。與玉城頗為「神似」。
但以此立雕,是鱷獅代表財運。寓意飛來橫財,故立此雕塑。這黑樓名為「好來樓」,名中雖有「好」字,卻並非吉祥地。
是還債的樓。兩名黑衣小吏前頭領路。嘉禿子等七人行在前頭,林塵行在最後。王青松則再慢一步,防止有人遁逃。
道路漆黑,只幾條昏暗燭火,散發淡淡光亮,不足以照亮前路。行至深處,便十分幽冷。凍骨般的冰冷,安靜得落針可聞。
林塵聽到牙齒打顫聲音。他心想:「此樓如此設計,意在施加壓力。叫人恐懼,如此這般,才更好將其拿捏。敢欠錢不還者,多少是塊滾刀肉,倘若恭恭敬敬,只怕會得寸進尺。」雖理通此節,但忍不住微微郁煩。
不知覺已走許久。不知時間,不知地點。嘉禿子說道:「還…還沒到么?」左側小吏道:「急什麼?現下知道急了?哼哼,苦日子,今天才開始呢。」此話一出,抽泣聲頓起。
林塵心中一惱:「哭哭啼啼,枉為英雄。」卻又一嘆,自己處境更為糟糕。林塵可夜視,見樓中道路、牆面,全是用一種玉石鋪設。這玉石色質淡黑,可吸光吸亮。散發幽幽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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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處拐角,來到一間小室。黑衣小吏分發黃紙,人手一張,並道:「在紙上寫上自己姓名,籍貫,再畫上押。」無人敢違背。
林塵沉思片刻,心想為今之計,只能順從。這玉城固若金湯,若硬來,只怕以軟擊石,自尋死路。便寫上姓名、籍貫、按上手印。
緊隨其後,小吏再行引路。下一道極長的階梯,每下一階便幽冷一分。行到某處,小吏俯下身子,用力一拉,打開一道矮小的口子。指著其中一人道:「下去罷!等時機成熟,自然有人喊你名字出來。」
那人不敢違背,俯下身子,鑽入那洞中,只聽「噗通」一聲,緊接著水花濺起,傳出「嘩啦啦」的聲響。
從矮洞進去,好似便是一水池。那人哀嚎道:「好冷,好冷,放我出去,求…求啦,快放我出去,我幹什麼都願意。」黑衣小吏冷笑道:「嘿嘿,待著吧你就。」將洞門合上,便再聽不到呼喊。
餘下幾人頓覺萬分恐懼,餘下路程,愈發舉步維艱,好似晚一秒遭此大罪,便是幸福,便是幸運。很快,黑衣小吏又停下腳步,俯身一拉,一洞門又開。
第二個人跪地磕頭,怎說也不願入此小洞。但苦苦哀求,卻全是枉然,惹得小吏惱了,怒扇兩大耳鍋,強推下去。又聽「噗通」一聲,眾人心間均是一顫。
哭音自洞里傳出。小吏吐一口濃痰,將洞門拉下,聲音便消失了。如此朝後又走幾步,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全送入小洞。
很快便到林塵。小吏拉開洞門,幽幽冷氣冒出。林塵但覺此地冷氣遠勝別處,不由眉頭一皺。小吏道:「看甚麼看!快快進去,想討打么?」林塵鑽入小洞,裡面果是一水池。
小吏用力一推,洞門合閉,四下陷入幽靜。林塵雙目可夜視,故可看見四周景象。
這是一丈寬,一丈長,且一丈深的方形寒池。林塵身材高大,即便踮起腳尖,也難將頭探出水面。需用力跳躍,或是不斷踩水。
如此一來,體力不斷消耗,睡眠更成問題,可謂大受折磨。更別談此處空間狹窄,水池寒冷。此中煎熬,無法言說。
林塵輕捧冰水,水質顯幽綠顏色。十分寒冷,但這種冷意,透入心底,卻又不會將人凍死。林塵心道:「嘉禿子所說不錯,這玉城擒抓我等,意不在殺我們,不會讓我們如此死去。此地水質冰冷,卻凍不死人。」
林塵再一觀之。見上方角落處,有一枚碧綠色珠子。他不知用處,但隱覺此珠中,似傳來淡淡窺視。
林塵心想:「此處設計,不知是何人主意。必然是一毒辣、陰狠之人。他如此設計折辱他人,怕不是好拱自己作樂。玉城啊玉城,方才所見街景,是何其美輪美奐,繁華至極。此地此處,卻又如何吃人不吐骨頭…」感慨一聲。
他見水池不大,但足以伸開手腳。便仰卧水面,如此飄著。他頂著頂上碧綠玉珠,心想:「莫非真是監視?」
林塵所料,實是不錯。在那瓊樓高處。正有一女子,透過碧綠玉珠,窺探牢內情形。
林塵心想:「此處幽閉,雖大不舒服。我卻可藉此時機,將南榮瑤的毒珠抹去。」雙目一閉,渾不覺自己身處水牢處境不妙,而是潛心入定,觀想黑白磨盤。
隨著盤磨,體內毒珠略淡分毫。但因種入體內已久,一時片刻,大不易徹底除去。林塵水磨功夫,卻不急一時片刻。
兩日過去。
洞門忽被拉開,兩個漆黑物事被丟了進來,濺起水花,飄在水面上。林塵取過一看,是一黑色的霉饅頭。本便已微微發臭,再經水一泡,口感糟糕,便更難以下口。
林塵心道:「好歹是口吃的。我雖不餓,但…填些肚子,也是不錯。再且說了,霉饅頭我吃得少么,偶爾回憶回憶,也是件趣事。」他大口吃起,心態樂觀。
吃飽喝足,便眼睛一閉,再度觀想黑白磨盤。
不曾想,又一大周天轉畢,陰氣沐浴體,又悟出一道陰詭奇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