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看命
「今天這瓜吃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司伯苒靠近簡一吐槽到,雖然兩人之前並不怎麼熟悉,可是經過這短暫的相處,司伯苒已經十分的相信簡一,就莫名的有著親切感,於是對簡一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心裡有什麼想法也就直接對她說了出來。
此刻簡一卻不似司伯苒聽奇聞異事般的輕鬆心情,她的內心可謂是五味雜陳,此刻她雖然急迫的想知道慧谷口中的人是否就是趙淮則,可她也極其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太執著在這件事上。
就像司伯苒,這一切就當是故事聽著,或許有好奇,卻不會執著於故事中的人物究竟是誰,因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僅僅是有這麼一個人做了這麼一件事。
而如果簡一執著的追問這個不重要的人到底是誰那就會顯得很奇怪,反而會讓人心生警惕。
所以即便簡一此刻內心十分的煎熬,但她也不得不按捺下內心的躁動,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這件事,這只是慧谷舉得一個例子。
於是簡一重新調整心態,將話題拉了回來,「大師還是說回到你那位已經去世的顧客身上,哦,對了,她不是你的客戶,她的丈夫才是,不過我好奇的是,他丈夫是在什麼時候來找你,他又是為了什麼目的來找你的呢,為了救孩子,救妻子?」
「對啊對啊,那個死了的人怎麼樣了,也不對,她既然死了,就說明人沒救回來,可你之前又說她親情緣薄,所以她孩子被她給剋死了,可她孩子既然已經死了,那她怎麼也死了呢?而且你說她罪孽深重,這是怎麼一回事?」司伯苒也好奇的問道。
「我說她罪孽深重,是因為她的孩子是被她親手殺死的。」慧谷平靜的說道。
「天哪。」司伯苒叫道。
簡一更是心下一緊,即便已經無數次的聽到別人指責她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再次聽到這句話時,簡一仍是止不住的渾身開始打顫。
「林小姐,你沒事吧?」慧谷自然也將簡一的異常看在眼中,實在是簡一手臂顫的太過明顯,慧谷出聲詢問道。
司伯苒也發現了,沒多想就要去拉簡一,看看她的情況,卻被簡一避開了。
簡一自己雙手互相搓了搓,手抖的不再明顯了,她緩緩舒了口氣說道,「我沒事,只是乍一聽這麼慘絕人寰的事不免起了雞皮疙瘩,大師你說的這事讓我不經想起了前不久在新聞媒體上報道的殺嬰案,說的也是一個……一個母親親手殺死了自己剛滿周歲的女兒。」
「林小姐也關注社會新聞。」慧谷笑了笑說道。
「畢竟這事算是轟動整個路南市,想不知道也難。」簡一說道。
「對啊,你說的這個和大師說的還挺像的,都是母親殺了自己的孩子,不會正好就是同一件事吧!」司伯苒聽了簡一的說辭后也發現了這兩件事竟然角色都一樣,於是好奇的看著慧谷問道。
「阿彌陀佛,逝者已矣,我們現在不過是閑談不如就隱去姓名,不執著於具體人物,也好讓逝者安息。」慧谷此刻又慈悲為懷了起來。
逝者安息。簡一冷冷的想,她這個死者可是死不瞑目重生歸來了,不揪出殺了小茉莉的真正兇手,讓其繩之以法她是安息不了了。
但是簡一也明白,此刻也的確不是執著於兩者是否是同一人的時候,於是便裝著謙卑的樣子說道,「大師說的是。我只是好奇,大師既然說那女子命中無子嗣,那孩子即使出生了,也會夭折,那麼該女子殺死自己的孩子,究竟是自己的意願還是命中早已註定呢?如果是命中注定那又何來的罪孽,她不過是順應了天命罷了。」
司伯苒聽簡一如此說道,不由的睜大了眼睛看向對方,而此刻慧谷也才正式的看了看簡一,將她從頭到腳瞧了個仔細。
隨即慧谷笑了,那是一種奇怪的笑容,簡一甚至覺得慧谷的這個笑容里有欣慰、有讚許的意味。
慧谷點了點頭,才繼續道,「林小姐,意外的有慧根啊。這命之一字,要看到很容易,要看透卻很難。」
簡一不知慧谷說的是真心或是恭維,總之被慧谷說有慧谷,她卻是有種說不出的諷刺。
「的確,如果那女子命中注定沒有親子那麼她殺死自己的孩子不過是順應了天命,將原本錯誤的軌道拉回到正軌之上,如此說來,她殺子的行為就不能說是罪孽了。」慧谷笑著說道。
簡一現在可以肯定,他剛剛的笑容,的的確確是讚許的意味了。
「林小姐是第二個這麼說的人,很奇特的思路。」慧谷說。
「第二個?」簡一問道,「那第一個是誰?」
慧谷摸了摸手中的佛珠,沉吟道,「第一個便是那死去女子的丈夫。」
簡一心底一陣茫然,趙淮則,竟然是這麼想的嗎?
「可我怎麼覺得這想法怪怪的,而且還滲的慌。」司伯苒吐槽道。
「那是因為這話雖然邏輯通,但是卻有悖倫理,讓人天然的就無法接受,」簡一淡淡說道,「而且它忽視了最為重要的一個前提。」
「什麼前提?」司伯苒問。
「什麼是命,命定能不能凌駕於司法之上。」簡一說道,「殺人償命這是社會道德下的價值認知,他符合人性,雖然不一定合法,但是他卻符合人之常情,能夠得到社會大眾心靈上的認同。
可是命卻不一樣,你的命究竟如何,誰能定,你自己,還是給你算命的那個人?這事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如果你今天殺了人,法律判你死刑也好判你無期徒刑也罷,但至少都是有法可依。
但是如果把法律換成了天命,那就大不相同了。
你明明殺了人,可是如果你命里註定你要殺人,那麼你殺人就變成了順應天命,既然是天命讓你做得,你又何罪之有呢?
說法,那人間的法律可以制裁你;可要說天命,可有任何的天規戒律來懲罰你?
而且如果上天真的懲罰了,給你來了個五雷轟頂,那就說明你錯了。可你遵從天命是錯,那天命是不是就不應該遵從,那又何來的命定之說,所以所謂懲罰在天命這裡就是個悖論。
可如果不懲罰,那就是說上天認同了你殺人的行徑,以後所有的殺人者是不是殺了人之後都可以為自己狡辯說自己是奉天命在殺人,自己殺人無罪,這又何其的荒唐可笑。」簡一長篇大論般的輸出了一頓,總算是把這事兒給勉強說了個明白,聽得司伯苒直點頭。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所以算命這個事只能算著玩玩,當不得真,人還是要守法才行!」司伯苒贊同的說道,可是剛說完也注意到旁邊站的是慧谷,畢竟人家勉強算是靠著算命謀生,自己這麼直截了當的否認了人家的看家本事到也有點不給面子了。但是話已經說出,自然也沒有收回的道理。司伯苒只能摸了摸鼻子,暫時性沉默的尬笑了。
反倒是慧谷卻在一旁不在意的說了起來,「司小姐不必在意,你說的沒錯,算命一說全當是算著玩玩,不必當真,也不應沉迷、執著。」
「你也這麼想?」司伯苒懷疑的問道。
「自然,」慧谷倒是一派真誠的模樣,回答到,「人生在世還是要遵紀守法才是。」
「那你算命是為了什麼?你信命嗎?」司伯苒問道。
「我算命……」慧谷低下頭看著手裡的佛珠緩緩說道,「是為了看命。」
「看命?」
「正是,我喜歡看命,看別人的命。我想看看這個世上是否真的能改命。」慧谷笑著說道,「我想知道人,究竟能不能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