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看穿
王觀山如此低調內斂,但書院之中也屬玄鐵台名聲最好。
靈庄堂納新,反倒不如玄鐵台,可能是因為只招收女子的緣故。
靈庄堂甚至不及陽景宮的半數,更別提城中閣掌權的凡徹堂和恆鈞堂了,不過都是奔著城中閣的靈石和權勢去的,都是些趨炎附勢者,而且還有不少是余家的本家子弟。
於是,就能看到其它學院師生都是其樂融融、有說有笑的,只有王觀山教誨弟子們幾句后,便和自己的弟子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幹什麼了。
所幸有劉雲珵帶著靈庄堂弟子,書院最為低調的兩個院府走在一起,倒也活絡許多。
畢竟,哪有修士會拒絕老好人呢?
只不過,王觀山並非是徹頭徹尾的爛好人,此人猜不透、摸不準。
觀山閣老送禮極其大方,陽景宮上那幾塊上乘天明晶,便是他送的。
木落軒、靈庄堂、重奇堂、岩峰堡等等,幾乎所有府主,都與王觀山有交情,不過除了王閑巴不得招財進寶,其它府主大多只是與王觀山客氣一二。
只因摸不準王觀山脾性。
便拿鴻羽堂主劉萬辰來說,二人上百年的交情,可謂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
但有一日,劉萬辰心血來潮:王觀山平日里只穿件青灰色的袍子,雖然身寬體胖但依他看還是單薄,還得來件像樣的法衣,這樣才撐得起場面。
於是,劉萬辰自祁山後頭,親自殺了幾個畜牲再鑿了幾個寶礦,還動用自身的權力,請來燭陽首屈一指的工匠,特地煉製七天七夜給王觀山作了一件上品的寶衣。
沒想到,吃了閉門羹。
毫無緣由,甚至沒有言語,後來不知為何王觀山主動疏遠,劉萬辰雖然是個粗漢武夫但人也不傻,更不會做些熱臉貼冷屁股的事。
倆人便漸行漸遠了,到如今見面只是點頭無言,形同陌路。
百年交情,說沒就沒。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不過現在看來兩人確實不待見,眼神都沒碰到一起過。
這邊周不勞還在神遊天外,公衡央已然手持馭龍尺,開始作法。
只見其寬袖慢舞,手中魂法運作自如,白光縈繞間,公衡央稍抬掌,便將墨首馭龍尺浮在自己身前,墨首倒置,金鋏朝天。
金鋏隨著魂力注入而流光溢彩,映照得廳堂輝煌燦爛,眾人紛紛側目,只見那金光若螢火般,紛紛落入盤龍閣的銀龍中,銀龍彷彿吃了什麼大補之物一般,龍鱗舒展,龍首昂揚,樑柱粗的龍身一搖,竟然直接從閣牆上騰飛而出!
銀龍將閣道盤環幾陣,化作雨滴,銀輝紛紛揚揚落到所有人身上,眾弟子都閉上眼感受這難得的仙緣神恩。
周不勞除外,這些東西對他沒有益處。
這便是「祥龍化雨」了吧,不知聽誰說這東西有「點化開智」的效果,但明顯是以訛傳訛了。
周不勞沒覺得自己變得聰慧了,周不平也依舊是滿眼新奇的模樣。
這經脈倒是暖洋洋的舒服,氣息也通透不少,直直的呼出一大口濁氣。
周不平看著漫天的銀輝,不明就裡,一不留神還被自己嗆到了,伸手想接住銀輝,卻在即將觸碰的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周不平抬頭看向周不勞,委屈巴巴的。
「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天道恩澤。」
這麼說著,周不勞卻是攏了一袖銀螢,緩緩放到周不平掌心。
周不平這才喜笑顏開,周不勞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這銀輝含有的靈蘊雖少,但對於凡人修士來說都是有益之物,周不平居然沒有半分受用的跡象,莫非……
身處高位的公衡央,將二人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也沒說什麼,僅僅是一眼掠過,對各院府主說道:
「各位,行衣冠正禮罷。」
公衡央作為陽景宮之主,便是第一個行禮的,說是正衣冠,但新弟子也不敢衣衫不整就來沐浴。
所以這禮節,實際是為了留下各院府的法印,這才是最重要的。
弟子烙下法印后,府主便可通過法印確認弟子的大概位置,凡事都方便不少。
周不平肯定是不能受這法印的,於是周不勞不動聲色的運轉魂力,在周不平掌心留下食相典的法力。
公衡央老態龍鐘的走來,果然開口要為周不平這個凡人留下法印,周不勞默許,周不平也沒有推拒。
只是,當公衡央觸及周不平的手,忽然怔住了片刻。
周不勞也察覺到公衡央的異樣,只見其的雙指指搭在周不平脈搏上,眼中是難掩的震顫。
稍縱即逝,公衡央很快便恢復如初,問道:「孩子,你家鄉在何處?」
公衡央聲音低沉,穩如磬鐘,聽不出半分緊張。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周不勞就覺得公衡央貌似心境震動了。
難道,他發現了周不平的身份?
周不平不知怎的,心底生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只是依照周不勞吩咐回答道:
「邊城。」
公衡央面上波瀾不驚,但周不勞已經感覺到有一絲外泄的震動了。
他擁有食相典和黎火,對於查探元魂傳來的心緒,可以說比金丹後期修士都要敏銳。
周不勞不自覺的蹙起眉頭,思緒早已波濤翻湧,尤其是在公衡央的目光透過周不平的雙眼,彷彿要將其徹底看穿的那一刻。
不得不承認,周不勞,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