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都別想好過
這晚，蘇婉收拾完小灶台，彎身鑽進雨棚，剛翻開書本準備寫作業，蘇建成趙燕來還有馬佳偉三人就聲勢浩大地也跟進來了。
他們手裡拿著撲克牌，旁若無她，興緻勃勃地商量著怎麼打，輸贏怎麼算。
「……」
接連四天了。
他們讓原本只屬於蘇婉的學習基地，演變成了他們的棋牌室。
火氣都在第一天發完了，眼下的蘇婉只剩下平靜。
她掏出衛生紙，動作熟練地捏了兩個葫蘆形狀的紙團塞進耳朵裡面。
重生回來，她在學習方面，沒有意想中的如魚得水，反而是比較吃力。
因為上輩子的她早就把高中的知識點忘在腦後了，本質上，她跟個新生沒什麼區別。
好在老師每天在課堂上給他們溫習高一高二的知識點，零碎的記憶被喚醒，讓她跟高三的課程，倒也不至於說跟不上。
就是，如果她要保證自己萬無一失地考入京城，讀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清華大學的話，她不光是不能鬆懈就可以，還得要拿出十二分的努力和專註來。
懷揣著如此堅定的心情，旁邊的紛雜根本不足以影響到蘇婉。
這邊。蘇建成眼看要贏下開局了，馬佳偉突然出牌，「管上，五十K。」
「哎？」蘇建成手裡捏著張小三，他緊忙地伸手要把10JQKA拿回來，「等等，我出錯了，我這牌不能這麼出。」
「蘇建成你能不能玩得起，放回去！放回去！」趙燕來狠狠抽打蘇建成的手背，不讓他把牌拿回去。
「叔叔，落牌無悔，你不能玩賴啊～」馬佳偉漫不經心附和了句，然後餘光飄向了旁邊。
跟著他相隔約莫半米遠的距離，蘇婉正坐在另一張的書桌後面看書學習。
燭光跳動，從馬佳偉的角度看，她高挺的鼻樑帶著點駝峰的小弧度，濃密纖長的睫毛在鼻翼處打下一片陰影，她身上散發著安靜溫柔，又帶著點獨屬於學霸的清冷高傲的氣息。
馬佳偉上學的時候就經常偷看她學習的樣子，覺得她這樣的樣子很美很美，讓他有無數次的衝動，想把她擁入懷中親吻。
高二的時候，他想著反正也打算不念了，不如衝動一回。
要是當時那個死老師不出現，他早早在蘇婉身上嘗到甜頭，估計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哪怕是熱臉貼冷屁股也要往上湊了。
正看得入迷，身邊的趙燕來突然掀桌了。
陡然間，撲克牌飛得哪裡都是，蘇婉的書本上都蓋了幾張。
「蘇建成你玩不起就別玩了！」
「不是，你咋還帶真生氣的，讓不讓佳偉笑話啊？」
趙燕來紅著老臉，低頭看向馬佳偉，讓他主持公道：「佳偉，你說，你叔叔是不是太過分了！咱們玩的也不是多大的籌碼，他不就是這幾天輸了幾塊錢嘛，你看把他賴的！」
「哎哎，」蘇建成掛了臉子，歪著頭，眼神發狠要打人的架勢說，「趙燕來，你別給我潑髒水，誰玩不起了，明明是你斤斤計較，小肚雞腸！」
「我可去你的吧！」趙燕來把身後的椅子勾到身前往蘇建成的小腿上踢去。
「叔叔阿姨，不是別打啊，多大點事。哎……」
接下來，激昂的鬥嘴聲，勸解聲，以及連續不斷的摔摔打打聲音交織在一起，把寧靜的夜，變成了混亂的菜市場。
「……」
學習環境差到已經不是兩團紙就能解決的地步了，蘇婉一口吹滅了手邊蠟燭，拿起課本，淡定地把上面的撲克牌抖落到地面上，回身拎起書包出了雨棚，徑直上台階拉房門。
結果——
沒有拉開！
蘇婉怔然，不信邪地又拉了下，依舊沒開，確定是讓人從裡面反鎖了，她的眼裡陡然被風吹進了一塊玻璃渣。
蘇婉原本無波無瀾，清澈的眼底變得淚光閃爍，四分五裂。
她眨了下眼，提氣，想緩解胸口的憋悶，可喉嚨處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口氣沒提上來，讓她險些哭出聲。
她迫不得已微張唇瓣，喘息急促地退後幾步。
站在台階下面，蘇婉透過窗戶看著燈火通明的屋內有三個身影盤腿圍坐在溫暖的炕上。
他們中間的小桌子上除了書本筆盒等學慣用品，還有一份果盤，裡面有削了皮切成塊插著牙籤的蘋果，還有洗好的黑葡萄。
明明她和他們同樣都是一個母親生出來的，可他們卻被精心照顧地養在溫室，她則猶如雜草般在外面野蠻生長。
真不公平。
委屈，不甘，憤怒，怨恨等情緒一一從眼底閃過後，蘇婉鬆開咬緊的牙關，用手背抹去眼瞼懸著的淚珠，轉身去了雜物間找了把剪子，打開總電閘箱，咔嚓一剪子下去，剪斷了裡面的一根紅色電線。
「唰——」燈火通明屋子瞬間變得比外面還漆黑。
「媽——！」蘇偉哀怨地大聲喊著，「停電了！啊啊！你快來，我害怕！」
「媽，怎麼回事啊？怎麼停電了？」蘇娟慌張往外跑，但是她忘記房門讓她給反鎖上了，一頭撞在了門上，鼻尖酸疼，她哭著拍門，「嗚嗚嗚，爸媽！佳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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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別怕。」
趙燕來和蘇建成停止了爭吵，擔心地往屋子裡跑。
「娟兒，你別急，先把門鎖擰開。」
經過提醒，一直覺得身後有鬼追她，恨不得把自己鑲嵌在門裡的蘇娟才想起來門反鎖的事情。她吸了下鼻涕，把門鎖擰開，推門，像是只受驚的小兔子撲在了趙燕來懷中，「媽！」
「別怕別怕，你這孩子，多大了，停個電把你嚇這樣。」趙燕來拍著蘇娟的後腦勺邊安撫，邊扭頭對蘇建成道，「你去看看是不是電閘跳了。」
蘇娟已經緩過來了，瞥到馬佳偉的身影，她既楚楚可憐，又乖巧懂事地退出趙燕來的懷抱，往馬佳偉身邊站了站：「媽，你去看看大哥和弟弟吧，我沒事。」
「阿姨，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家要是電閘修不好，就放著，我明天來幫你看看。」
「佳偉哥……」蘇娟揪著衣擺，咬著唇，很是依依不捨地望著他。
馬佳偉喜歡蘇婉，但也很享受蘇娟跟她撒嬌。
他抬手揉了揉蘇娟發頂，溫柔地道：「明天周六，我早上來，幫你一起曬茄子。」
趙燕來看著畫風又跑偏了，一把將蘇娟扯到身後，笑容尷尬地道，「佳偉，你忙你的，那點活她自己能幹。」
「不過你真的不再待一會了啊？剛剛不好意思，阿姨是氣你叔叔當著你面悔牌，顯得咱家太小氣，輸不起似的。」
馬佳偉笑著道：「阿姨你這話說的，叔叔就是勝負心上來了，我懂，不會往心裡去，再說你和叔叔要真是那小氣的人，還能每天晚上大魚大肉的做給我吃啊？」
趙燕來掩唇樂出聲，眼裡儘是丈母娘看女婿滿意，「你這孩子，真是萬里挑一。我家婉婉身在福中不知福，還過於執拗，你多主動點。」
「明白。那阿姨我走了。」
「走吧走吧，路上慢點。」
「佳偉哥再見，我……」要送的話還沒說出來，趙燕來已經強行把蘇娟給拽屋裡了。
蘇婉坐在院外的樹樁上背書，看著一抹紅色從院子里出來，她起身要回去，結果馬佳偉傾身一把拉住蘇婉的手。
這種感覺就像是無意地抓了一把泥鰍，又害怕又噁心。
蘇婉克制著驚呼的衝動，煞白著小臉，用力抽了抽手，沒掙脫開后，她眼神如刀，聲色俱厲的道：「放開！」
馬佳偉深情款款地望著她，「你不要裝了。別以為我沒發現，今天晚上我幫你妹妹刷碗的時候你一直盯著我……是不是吃醋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