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姐,你會破財的
丹霞閣
小滿一直在院子門口張望著,見一瘸一拐的關竹心趕緊上前扶著她。
「師父,你沒事吧?」
小滿今年十三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關竹心看著小滿凍得通紅的臉,伸手想給她捂一捂,卻發現自己的手也是涼的。
她抬起的手又放下,由著小滿攙著她。
「沒事,一會讓你霜降姐給我上點葯就好了。」
「小姐一直等著你,不肯上藥,誰勸也不聽。」
關竹心說了句「胡鬧」,趕緊往小姐屋裡走去。
穀雨見關竹心挑帘子進來,柔聲對小姐說道,「小姐,竹心回來了,這下您可以安心了,奴婢給您上藥吧。」
趴在床上的徐芷萱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竹心陪我就行。」
關竹心猜小姐大抵是害羞了,不願讓別人幫她上藥,便接過穀雨手中的藥膏。
「姐姐先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呢。」
穀雨和白露行了禮,退了下去。
出了正房門,白露瞥見團著手在門外站著的小滿。
「那位不是猖狂嗎?不成想這回也栽了跟頭。」
穀雨淡淡地看了眼白露,「剛才幹娘派人說,春桃要來丹霞閣做二等丫鬟,我們屋原來的二等丫鬟得拿掉一人。」
白露聞言憂心忡忡,「好端端地怎麼把春桃調來,夫人可是不信我們了?」
「看著不像,春桃才十二歲和我們差了年紀,定是乾娘想為春桃謀個前程。」
「那姐姐可要難辦了,滿院子都知道你要嫁給劉二哥,春桃是你未來的小姑子。為了春桃減四個『小』的其中一個,只怕旁人會有微詞。」
四個「小」是指丹霞閣的二等丫鬟:小雪、小寒、小滿、小暑。
「夫人把此事交給竹心去辦,該憂心的是她才對。」
白露的眼睛亮了一下,「妙呀!小雪、小暑都是家生子。小滿和她一樣是莊子上出來的,還是她徒弟。小寒雖是外面買的,平時辦事卻是最妥當的。姐姐,你說她會動誰?」
穀雨回頭看了眼依舊站在正房門外的小滿。「誰知道呢。」
丹霞閣正房,屋內。
關竹心給小姐上完葯準備告退,「今夜讓小滿給您守夜吧。」
徐芷萱爬起來奪過關竹心手裡的葯。
「你趴下吧,我來給你上藥。」
「不用,奴婢回屋讓霜降給奴婢上藥就好。」關竹心連連退後。心想,小姐,你可饒了我吧,你手上哪有個輕重啊。
徐芷萱笑得狡黠,「不行,你看了我的,我也要看你的。」
最後關竹心還是被小姐摁在床上,屁股上被塗了厚厚的一層,現在還冒著涼風呢。
兩個女孩一起趴在床上。
「小竹子,我娘沒難為你吧?」
關豆花擺出商業假笑:「夫人慈愛,怎麼會為難奴婢呢。」
「你說,怎樣才能讓我娘同意我和陳公子在一起呢?」
關竹心把頭埋在枕頭裡無聲地嘆了口氣,你還不知道呢,過兩天你的陳公子就不在京城了。
徐芷萱見關竹心不說話,扯著她的袖子。「小竹子,你快想想辦法呀,你可是我的解憂啊!」
女子在十五歲及笄禮上可以取小字,但這套都是貴族小姐才有的。尋常百姓家也不一定都給女兒準備及笄禮的,更何況是一個小丫鬟呢。
去年關竹心十五歲生日,徐芷萱突發奇想非要給她辦一個及笄禮。嚇得她立刻制止住小姐這個危險的想法。
開玩笑,穀雨、白露、霜降都沒辦,只給她辦,算什麼事啊?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有什麼用?要是心疼她不如多賞她點銀子,實實在在的。
小姐嘴上說她俗氣,卻偷偷送了她一隻金簪,還給她取了小字,叫解憂。
哎!遇見她家小姐,也不知是她的福,還是她的孽。
「要不,奴婢為小姐卜一卦吧。」
明明是花燈會上出了岔子,卻說是她平時給小姐講話本帶壞了小姐,把行為問題轉化成思想問題,真是妙極。
這要是擱她原來的世界,她非得手撕綠茶同事,反手勞動仲裁不可。可她現在連賣身契都沒有,她是個家生子,地地道道的奴籍。
徐芷萱聽罷小聲問道,「你以前不是總說天機不可泄露嗎?」
「為了小姐便是受了天譴,奴婢也情願。」
那是因為現在這個情況不靠玄學也忽悠不住你呀。
關竹心在小姐的妝奩最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龜殼,放了銅錢在裡面,搖搖晃晃嘴裡又念念有詞。
徐芷萱盯著落到錦被上的三枚銅錢。
「怎麼樣?」
「這位陳公子是寒門貴子,小姐你是高門貴女。若真和他在一起,只怕會……」竹心欲言又止。
「會怎麼樣?」
關竹心看著自家小姐,一本正經地說道:「會破財。」
「破財?」
「對,諸事不順,主破財。」
「有什麼破解之法嗎?你之前可是說我財運極好的。」
「誰叫您遇見了寒門貴子。他會擋你的財運,而小姐你會擋他的官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徐芷萱手裡抱著軟枕,沉思了半天,問道:「寒門貴子都會這樣嗎?」
關竹心為了一勞永逸,點了點頭。
「對,小姐命格極貴,出身寒門的都不行。」
徐芷萱聲音有些發顫,狀似隨意地問:「那什麼算寒門?」
以前寒門,專指門第勢力較低的世家。後來士族衰落,寒門泛指家境貧寒的家庭。對於國公府這等勛貴,滿朝文武十之六七皆是寒門。但對於關竹心……
關竹心打了個哈欠,敷衍道:「五服之內親族無人為官,便屬寒門。」
徐芷萱暗自鬆了口氣,剛想再問,發現關竹心已經睡了。她折騰了一天如今已是精疲力盡,很快也跟著睡下。
過了一會,確定自家小姐睡著了,關竹心睜開眼睛,起身掀帘子出了卧房,走到外間半推開房門。
「怎麼還不下去歇著?」
小滿一邊搓著手一邊回答道,「我見屋裡的燈還亮著,怕師父找我問燈會上的事。」
關竹心聽罷心中不由得泛著暖意,「燈會的事已經翻篇兒了。你不必擔心,快回去歇著吧。」
回到屋裡,關竹心把龜殼重新收進妝奩中。然後輕抬妝奩的一角,從鏤空的底座下面摸出一隻水頭極好的玉鐲子。
竹心小聲嘟囔著,「這一天天的,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
而這隻玉鐲卻被放到了妝奩抽屜的最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