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爸

西城，麗山，始皇秦俑景區，9點32分。

巨大的轟鳴，裹挾著氣流席捲了景區大門內側廣場。

一架銀白色直升飛機，正向著廣場一片剛剛清理出的無雪區域，緩緩落下。

從半空向下望去，景區入口寬闊的廣場，被一條銀色柵欄隔開。

柵欄內外人頭攢動。

看到有直升飛機落在了景區大門內的廣場中。柵欄外綿延百米，本就有些騷動的長隊立即更加不安，扭曲著朝柵欄方向簇擁過來。

銀色柵欄連接著的景區入口檢票處，此時更是混亂。

「你們這叫怎麼個事！還說臨時通知，景區維修不讓進。什麼維修工坐直升機來啊！秦始皇壞了嗎？！」

「對！就是！這是又有特權階層包場了吧！」

「有包場你們還賣什麼票啊，不讓進早通知啊！」

「我們大老遠跑過來旅遊，行程都安排好了。到地方了才說不讓進，只給退票怎麼行！賠償！」

「投訴！」「打熱線投訴！」

擁擠在檢票口附近的排隊人群，群情激憤。

一夜大雪才剛停，這天氣在門口站了一個鐘頭就是不讓進，任誰都無法淡定。

景區門崗身穿黑色制服的幾位安保，被七嘴八舌弄的焦頭爛額，他們也不清楚是什麼情況。

凌晨4點多，突然來了一輛警車。

半個小時后，又來了幾輛警車。

然後就是景區各級領導的車。

最後安保主管到了以後，像個門迎似的在門口引導著各種車進來。

6點鐘，手機突然收到簡訊通知。要求所有在本地的景區工作人員，結束一切休假必須按時到崗。

在外地的立即報備位置，採用最快的交通方式返回，不用提差旅超標申請，全額報銷。

另外，景區即刻起升級維修，停止一切遊覽活動，全額退票做好安撫遊客的工作。

門崗夜班的安保，親眼見到這麼大陣仗，也知道出事了，不能下班走了。

便打起精神與白天來接班的安保一道，配合檢票口、售票處的退票，維持下秩序。

但這些人壓根不退票啊！

遊客們大多來自外地，大老遠慕名而來就是想看看世界第八大奇迹。

這天氣能出門都是真愛了，本地人誰來這兒啊！都是拖家帶口的遠方遊客跑來參觀的。

突然退票，別人一天的行程可能就泡湯了。將心比心工作人員也覺得理虧，不斷的賠禮道歉。

在景區大門的里側，也是站了幾圈人，這些都是來上班的工作人員。

倒不像遊客一樣不讓進景區，但也就是進了最外面的柵欄門，再就不讓往裡去了。

於是，遊客和工作人員在銀色柵欄的兩邊。外面的在高聲抱怨，里側的在儘力安撫。

隔著柵欄的兩邊人都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嘛。

現在看到直升飛機都來了，柵欄裡面的工作人員倒不覺得是特權啥的。這景區接待的世界級大人物多了去了，都是有正規接待流程的。

接待辦哪次安排的不是井然有序、彰顯大國氣度的。

現在這樣亂七八糟、鬧鬧哄哄的，肯定是出事了。何況，接待辦的美女們，不也在那邊站著被凍的哈手跺腳呢嘛。

直升機剛剛落穩，扇葉還在旋轉，景區平台上站著的一男一女快步邁下階梯，迎了上去。

艙門打開，一個面目和善、身型中等的中年男子，矯健的從座椅上跳步落地。

女的率先上前，開口招呼：

「秦局，這是麗山景區安保主管，王安華。」

從直升飛機上下來的秦風，向著女子點了點頭，朝著王安華伸出手去：

「王主管，你好。」

王安華趕忙從女子身後，側身上前一步，雙手握住秦局長伸來的右手。

「您好，您好！首長好，國防部的領導好！歡迎蒞臨麗山指導工作！」

王安華實在是想不明白，就睡一覺的功夫，怎麼感覺天都塌了。

景區領導、考古專家、市委領導，現在連國防部的局長都坐直升飛機來了。

等會再來個坐著坦克的將軍，他都不會驚訝了。

「王主管，我看門口的隊伍已經很長了，麻煩景區儘快安排大家疏散吧。」

秦風在飛機上，看著綿延幾百米的隊伍，對景區的工作效率有些不滿。

「一定，一定，補償方案已經出來了，我這就去安排。」王主管趕忙接話。

景區的資金也是國有資產的一部分。每一次使用，都有嚴格的流程。

剛才，景區委員會在市裡領導的帶領下，已經會議決策好了豐厚的補償方案。

「好的，辛苦了！」

秦風說完，轉身就向著地坑展廳方向走去。

一邊走，一邊微微向著年輕女子方向側頭：

「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王主管見他們開始談論正事，沒有往前湊。繞過直升飛機，向著門崗方向跑去。

一開始見到那位年輕姑娘，拿著個國防部專員的牌子，還感覺有點小題大做。

現在，國防部的局長都到了，不該聽的千萬別聽。

王安華掃了眼門口，理了一下思路：

「門崗那邊的人也確實太多了，得趕緊疏散。

工作人員也要領到禮堂去，這外邊太冷了。

另外，聽說市裡正在調配警力打算封鎖景區，接手各個值班崗位，自己也得去交接。」

「哎！這世道。。」王安華重重嘆了口氣。

跟著秦風的高挑女子，身披長款白色羽絨服，小跑兩步跟上一身老幹部裝扮走路飛快的秦風。開口道：

「秦俑地坑，文物復原和增多的事情，西城的幹事已經向您報告過了。

考古專家團隊正在鑒定這些文物的真偽，目前已經鑒定了3個兵俑，全部是真的。」

「真的？什麼叫真的？我看到報告里描述，所有的兵俑都變成剛出土的彩色了？

印象里，三個坑總共有一萬多個兵俑吧？現在這些是真的，那以前那些都是假的？」

女子沒有在意局長碎碎念般的話語，接著說：

「已發掘的三個坑中，倒塌、開裂等等損壞的兵馬器械，全部復原，排列整齊。」

見局長鼻孔吸氣變長，感覺他又要念叨，女子趕緊接上話：

「現場兩位目擊者，喔，他倆也沒親眼看見過程，說是目擊者不太準確。

現場第一發現人，是師徒倆。師父叫劉至業，59歲，還有一個月退休。徒弟叫李向文，21歲，剛來上班一個月。

被第一批到的警察找到時，倆人裹著一件大衣，正在1號坑門口的監控探頭面前等著。

據警察說，兩位看起來被嚇壞了。劉至業還好些，那個叫李向文的年輕人，說話邏輯已經有些混亂了。

什麼地震、霧氣、彩色、異常聲響的。

目前已經聯繫氣象局、地震局調取數據了。」

此時兩人已經穿過層層隔離帶，站到了一號坑敞開的電子門前。女子說完后，用手指了一下頭頂的攝像頭。

「就是這個，他倆就在這個監控底下被找到的。」

轉頭示意，表示局長可以發表看法了。

秦風看了女子一眼，開口道：

「你爸是不是在這裡面呢？」

說完抬腳進入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