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年,他十二
感受到靈力的波動,再隨著血液的濺起,琚仁迅速轉身,一指按在了身後少年的肩頭。
四周的人好不容易從之前的畫面中走出,卻又驚於另一幅畫面。
琚姚看著濺起的鮮血愣在原地,四周的人也驚訝的合不攏嘴,空氣中充斥著詭異的寂靜,唯有少年溫和的話語傳出。
「這樣,姑娘可有消氣。」袖劍穿過左臂,鮮血染紅藍袍,猩紅的血液順著袖劍往下滴落。
嗒嗒嗒嗒。
李佑的臉色恢復了平靜,但平靜之下卻是化不去的痛苦。他身體終究還是不夠強,利劍穿臂而過,雖然對性命無礙,但卻是止不住的疼痛。
隨著琚仁的一指點來,袖劍被琚仁以蠻橫的修為化為粉碎,又重新轉為最純正的天地靈力滋養著李佑,左臂上的傷口慢慢不再往外溢血,可臉上的蒼白之象卻越發嚴重。
「請恕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能把命交給你。待我完成我要做的事情之後,來找姑娘還清今日之事。」
依舊溫和的聲音,這個人的聲音為什麼一直如此溫和,之前被劍刺穿時是這樣,現在左臂被刺穿也是如此,為什麼啊,我只是想嚇嚇他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殺他,為什麼他要這樣啊!我不要你做什麼,我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的生活,什麼性命,什麼還清,這些都不要,你是個好人,是個很好的人,不應該出現在我的世界里啊。你飄逸若仙,而我卻只能寄生於黑暗,從此過往,你我也再難一見,又何必如此……
鮮紅的血液帶著認真與偏執的味道,肆意的順著清風飄進琚姚的鼻息,好聞又腥臭。
「李……」琚姚似乎想要伸手去扶少年,可少年卻是將其手推開。
「多謝前輩,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李佑收回手時,也順便擺脫了琚仁的治療。
「琚姚姑娘,日後再見。」李佑抬著右臂,慢慢的轉身離去。
「李佑。」少年轉過身去,剛準備抬腳走動的時候,身後傳來少女空靈的聲音:「你叫我給你帶出來的陣法。」少女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黑色的棋子,攤在手中,朝著李佑走去,慢慢把棋子放在他的手上。
「琚姚姑娘,這……」少年明顯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只好愣愣的拿著棋子站在原地。
「好了,什麼還清今日之事,我只是想嚇嚇你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殺你。哼,獃頭獃腦的。」雖然心中很是鬱悶,但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滿眼的柔和之色,秀麗的臉龐掛著舒心的笑意,很可愛,很好看。
看到少女的嬌笑,李佑摸了摸頭,也隨之傻笑。哈,怪物啊怪物,你也能遇到這麼好的姑娘啊。
「你真的不生氣了?」
「被你惹得還不夠多嗎。」少女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少年這才想起來,似乎從遇到少女開始,她都會因為不明所以的原因生著悶氣,有時卻又莫名的帶著笑意。
似乎少年的心情很好,蒼白的臉色也漸漸恢復。而見到少年這般,琚仁也收回了準備再次探向少年的手,轉身與後面的老傢伙一起聊天。
灰袍少年以及被李佑殺死的兩個少年,都以有些仇視的目光看著自己,但卻礙於名門正派的名聲,不好發作。
李佑轉頭對著他們點點頭微笑,說了句抱歉。而那三人也瓮聲瓮氣的說不要緊。
「啊,對了,這枚棋子上的內容,我了解之後就還給你,你們還是在那間客棧里住的吧,最多明天我就看完了。」粗略的看過這個陣法,李佑也估計了一番自己大概多久能掌握。琚姚聽后,就像沒聽見似的,臉上的笑意不曾斂去半分,卻也沒有回答
這篇陣法是聚靈陣,不過不是現在流行的陣法,而是逍易子記憶中比他的時代還要早的陣法。雖然是以前的版本,布置陣法的方法有些晦澀,不過這卻不是什麼難點,而且由於布置艱難,同樣的想要破壞也不容易,正好對李佑有用,所以他才會請求琚姚把它帶出來。
至於第二枚棋子中的禁空陣卻是沒什麼用,所謂的禁空,也只是對修為低的人而言,當修為超越了一定的界限,那麼這所謂的陣法卻是一點用都沒有,遠遠不如聚靈陣的收益大。
與琚姚說了兩個陣法,琚姚也算是贊同他的話,畢竟都已經帶出來,反悔也沒什麼用,還不如看開些。
巳時的陽光很舒服,掠過少女巧笑的臉龐更顯柔和,輕風微撫,少女的衣袂隨著飄起,帶著少女特有的淡淡幽香,連綿不絕的傳入少年的鼻息,很是好聞與靜心。
「琚姚姑娘,我這便教你如何在指尖凝聚靈力。」李佑依舊溫和如水的聲音,打破了這幅絕世畫作。
「哦。」少女聞言回應到。
「和護體靈力一樣的釋放方法,所不同的是量,而重點則是如何控制量的持續與穩定,在靈力保持著你想要的模樣時,不讓其變形。」李佑一邊說著,一邊探出被衣袖籠罩的右手,修長瘦弱的食指伸出,只見淡紫色的靈力如水一般緩緩凝聚在指尖,而後快速旋轉成型,逐漸變成一顆渾圓的珠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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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成圓形小珠是最簡單的,你可以試試。」少年的聲音猶如在少女耳畔響起,卻又顯得那麼莊重。
少女同樣伸出右手食指,白色的,灰濛濛的靈力在其指尖跳動。白玉無瑕的手指上,一枚扁圓的珠子旋轉,慢慢成型,可在成型的過程中卻又突然消散,混合天地間的靈力,一時間,少女身邊的靈力狂躁不已。
「多注意天地靈力的流動,以此來掌控輸出的量。」少年揮了揮衣袖,四周活潑的靈力漸漸斂去,空氣中,一片和睦,「繼續試試。」
於是又是一陣靈力波動傳來,惹得四周的人紛紛矚目。在場的老頭子們好像很是驚訝,皆是對著李佑點點頭,雖然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自然就會了,而且可以隨心隨意,但在少年少女的這個境界,在對靈力細緻入微的控制上,卻不是那麼容易。
「繼續。」少年溫和中又似帶著無情,一面清理空氣中狂暴的靈力,一面對著少女指點。
終於,在少女不懈努力中,一枚圓狀的小珠出現在她的指尖。灰濛濛的靈力聚在少女的食指,一道會心的笑容出現在少年的臉龐。
然後只過了一瞬,突然,就像燭火熄滅了一般,少女手間的靈力珠毫無徵兆的消散在空中,惹得少女一聲驚叫。
「好了,大概就是這樣,想必你也掌握到了訣竅,多練習就好了。」少年說此話,不等少女多說,就繼續到:「我先回客棧刻印一份聚靈陣,晚些時辰我來找你。」
不等少女說什麼,李佑轉身向著安寧客棧走去。望著少年的背影,少女嘴角滑過一枚無奈,靈力流過指尖,一柄袖劍出現在少女右手,與刺進自己胸膛那把一模一樣……
看著手中的袖劍,似乎想起什麼,發出一陣輕笑,銀鈴一般的笑聲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特別是灰袍少年和那兩名現在都不曉得如何稱呼的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敬畏中帶著一抹不自然。
她記得少年說過,不喜歡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所以殺了他們。
轉過頭不再搭理這些人,琚姚走到琚仁面前,對著琚仁說了什麼,於是在對方詫異聲中,向著北方而去。她的家在中州,去北門自然是為了等她的叔父,隨後回家。
她已蛻凡,施展的自是御物飛行,手間的鈴鐺帶著歡快的聲音,隨著主人的身影遠處。一襲綠衫,如出水之萍。
少年已經到了客棧,在老闆的詫異問候中,道知了要留下來住一晚,老人自然很高興的答應,為他做了飯,燒了水。
吃過飯而後又沖洗一番,少年坐在床上細細打量著手中的棋子,不知什麼材質,似金類玉,不過神識卻很容易的透進去。
細細的神識從少年身上降臨在棋子之上,一股元神特有的威壓隨之出現。
元神外放!
不知多久之後少年閉上了雙目,慢慢在識海中重組這篇陣法的內容。廣闊的海水上掛著一輪明月,明月很大很亮,但卻倒映不在海面。
潔白的浪花一層一層的涌過來,卻又不知為何在岸邊消散。看著這幅場景,少年覺得心很靜,低頭看了一樣海水,一道同樣清瘦的人影浮現在海面之上。
平靜的雙眸,平靜的臉龐,和自己一模一樣,或者說這本來就是自己的倒影。本就是一個人,談何一模,道何一樣。
整理了一番棋子里的內容,確認無誤之後,少年退出了識海。而外界,少年此時睜開了雙目。
與老闆說道了一聲,感知了自己在琚姚身上下的元神印記,嘴角滑過笑容,向著北門奔去。
正好同路嗎?
傍晚時分,一輛馬車在幾乎沒什麼行人的街道上賓士,馬兒是一般的馬,毛色斑雜,車棚也是一般的車棚,行動起來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車夫似乎有些犯困,任由馬兒在前奔走,他卻靠著車棚邊緣閉目修養。卻也不知哪裡來的小姐,在這個時分讓自己送她去北門,不過看在那麼多銀兩的份上,送就送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帶著幸福的笑容,車夫靠著門沿睡了起來。
嘶~!一道有力的馬鳴聲,在這悠長的街道上突然響起,引來了一個又一個好事者的矚目,也瞬間驚醒了睡意森然的車夫,更遑論車棚里的人。
「怎麼回事?」車棚里出來了一聲空靈的問語,隨後一張可愛的臉龐透過門帘找了出來。
「誒,你,你怎麼在這裡。」好看的略帶笑意的面容,一瞬間掠過驚喜,驚疑,以及不安,最後定格於擔憂的表情。自己不告而別,想必他會很不高興吧。
「琚姚姑娘,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